第三十九章 行路9

“奕哥兒,你騙得老夫好苦啊!”符彥卿有些氣惱地說道。吞噬小說 www.tsxsw.com

東去徐州的路上,符彥卿終於想起韓首領是誰,準確地說這是他留心從張氏口中聽來的。張氏被韓奕派去照顧符彥卿起居,她對韓奕感恩,在符彥卿面前當然將韓奕出身來歷全說了出來,當然不無誇大過譽之詞。

“符公這是貴人多忘事。”韓奕笑道。

符彥卿羞慚道:“奕哥兒讓老夫羞愧難當。當日我觀奕哥兒打獵暗合兵法,將打獵弄得如同行軍打仗一般,便知道奕哥兒將來定會有出息,今日奕哥兒能在紛亂之中,團結數千豪傑,真不簡單啊!英雄出少年”

符彥卿現在是真心實意地誇獎,口稱“奕哥兒”,並非蔑視,而是表示親近之意。

身旁的劉德道:“符公這話對,也不對。我們軍上雖年少,然少年老成,謀定而後動,難得能看到他急躁之行。否則在這亂兵之中,我義勇軍短短數月,怎能生存壯大?”

符彥卿打量這數千“盜賊”,雖然稱不是精銳無敵,但個個生龍活虎,進退有序,士氣尤高。就是那些隨軍的百姓,個個臉上也難見流民常見的痛苦之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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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奕道:“晚輩向符公公然索要財物,還望符公海涵。在下養軍不易!”

“這是哪裡話?”符彥卿豪爽地擺了擺手道,“能在此地重逢奕哥兒,也是有緣。為帥之人,重要的是有功即賞,有過即罰。”

剛到埇橋地界,眼看就要抵達了徐州,前鋒忽然停了下來,有斥候來報:“軍上,徐州城外有數萬賊軍,馮首領問軍上我軍行止。”

“全軍暫停此地駐紮,多派斥候打探。”韓奕命道。

韓奕見符彥卿有些不安,心知他這是擔心城中家眷安危,勸慰道:“賊軍既然圍城,那就說明徐州仍在令郎手中,否則賊軍豈能放著徐州城不入,而在城外日曬雨淋?符公這是關心則亂。”

“倒讓奕哥兒見笑了。”符彥卿臉色稍霽。

韓奕攜符彥卿率軍趨往,果然見徐州城外旗幟林動,估計不下兩萬餘人,只是旗號駁雜,兵械不齊,看來也是烏合之眾。

“符公是想強攻,還是文攻?”韓奕問道。

強攻便是將賊軍擊垮,這要付出極高的代價,文攻便是藉著符彥卿的身份,恩威並用,招撫賊眾。

“奕哥兒不如先遣人招諭賊帥,再作計較。”符彥卿道,“就怕賊帥喪心病狂,不願自解而去。”

呼延毫不在乎地說道:“賊寇人數眾多,但只是看上去唬人,十分部屬,五分為老弱,三分兵械不齊,且不習軍法紀律,一分怯懦膽小,不善沙場拼鬥,至多一分賊眾可堪一用。若換成官軍,如此兵力,早就將徐州拿下四五回了。”

“呼延大哥說的有道理。不過,我們應從戰略上藐視一切敵人,但戰術上應重視之,不可輕舉妄動。命全軍戒備!”韓奕命道。

符彥卿正在思索韓奕方才一席話,賊軍也看到了義勇軍的旗號,忽然從賊軍右翼當中奔出兩騎,身後是數百部下。韓奕心中暗道這股賊寇太扎手,連忙命本軍應戰,那兩騎來到義勇軍面前,奔速不減,直到義勇軍設在外圍的遊騎射出幾箭,方才勒馬停住。

“奕哥兒,我是蔡小五!”其中一人呼道。

“呼延大哥,朱阿三,我是吳大用吶!”另一人也高聲呼道。

韓奕等人在後陣中聽到前面回傳,喜出望外。不待韓奕說話,呼延、朱貴二人策馬奔了出去,將二人迎了過來,朱貴從馬背上縱躍,將吳大用撲倒在地,不知道的以為他們二人有深仇大恨,一見面就要拼命。

呼延站在旁邊,裂著嘴直笑。

韓奕甩蹬下馬,急奔奔向前去,與蔡小五熱烈地擁抱在一起。蔡小五熱淚盈眶:“奕哥兒,天可憐見,你我還有相見之時。”

“小五,這真是老天有眼,咱們本來還要一起出人頭地呢!”韓奕說道,他朝蔡小五胸膛上捶了一拳,“嗯,幾月不見,小五倒是長壯了不少。”

“那日在陳村失散之後,我跟吳大嘴只記得往汴州方向走,以為那樣會跟大夥再碰上。沒成想汴州去不成了,後來我們就跟一夥人結隊,佔了鄆州梁山。吳大嘴現在是一個頭目。”蔡小五道。

“那你們為何在這裡出現?”韓奕詫異道。

“嗨!”吳大用這時介面道,“我們在梁山聽說東南出現了一支義勇軍,首領名叫韓奕,神通廣大,無所不能,專跟我們過不去。我尋思著,這不是我兄弟,還會是誰?所以我跟小五就領著人來尋找,可是你們總是神出鬼沒,讓我們找不著,所以我們只好入了別人的夥。你們看上去過的還不錯,又風光,我跟小五可苦了,差點餓死,你們不知道……”

呼延連忙將吳大嘴的嘴巴捂住,朱貴在一邊埋怨道:“你這張破嘴,怎麼總是這麼沒完沒了,還不如當初在楊劉鎮死掉算了。”

韓奕笑道:“徐州外面這夥人,是怎麼回事?”

“這夥人的首領名叫李仁恕,急攻徐州三日不下,正無計可施呢。”蔡小五道。

韓奕將吳、蔡二人引薦給符彥卿,他們二人聽說徐州真正的主人在此,頗為驚訝。

“大用與小五,就留在我義勇軍了吧?”韓奕問道。

吳、蔡二人齊聲說道:“那是自然!”

“我欲送符公入城,亦不願與賊帥為敵。今我義勇軍在此,徐州城中還有符相公的子弟兵,符公又親至指揮,賊軍雖眾,亦難奈我何。”韓奕道,“你們二人,誰能為我去當說客,勸李仁恕退去。”

“我去!”吳大用與蔡小五二人齊聲說道。

吳大用推搡了蔡小五一把:“還是我去,我跟李首領能說上話,你還是在這待著吧!”

韓奕頜首道:“那就大用去吧,只要他們自動解去,我保證不會主動攻擊他們。”又轉問符彥卿道:“李仁恕等先前攻擊過徐州,城內子弟兵應有死傷,相公有何諭示?”

符彥卿道:“依你所言,只要他們退去,我既往不咎。”又曬笑道:“如今天下大亂,誰又會顧得上這個?”

吳大用領命,騎馬馳回徐州城下,與那位叫李仁恕的首領見面。約摸半個時辰之後,吳大用領著一騎馳來。

來使馳到近前,找到了正主,正要下拜,韓奕用槍尖指著使者,攔住道:“符相公在此,先拜此地主人!”

韓奕給足了符彥卿面子,符彥卿擺了擺手道:“奕哥兒是義勇軍主帥,先拜韓首領。”

兩人相互推辭,那來使一時僵在了當地。韓奕道:“我義勇軍不過是先鋒小卒,符公乃大軍主帥,韓某哪敢託大?就是不知符公中軍與後軍何時能來此?”

符彥卿心思飛轉,原來韓奕佯言他是自己的先鋒,聲稱還有大軍來此,只是為了恐嚇使者。符彥卿向韓奕投去讚賞的目光,口中順理成章地說道:“徐州危急,大軍日夜兼程,今夜便會到此,韓先鋒稍安勿躁。若是不能招撫,韓先鋒再與敵決鬥。”

那使者聞聽此言,連忙下拜道:“奉鄙上李大首領之命,小人拜見符相公與義勇軍大首領。”

“爾等包圍我徐州數日,意欲何為?”“主帥”符彥卿厲聲質問道,他久為上位者,即便是不說話,也是不怒自威。

“相公明鑑,我等淪為盜賊,並非天性使然。朝廷無道,北寇南下,我等黎民百姓無依無靠,但為生計之故。”使者道。

“今我率軍還鎮,爾等還不退去,這是想與我交戰嗎?”符彥卿喝問道。

“相公息怒!”韓奕勸道,“我義勇軍壯士當初也是為了討口飯吃,這才團結起來。韓某料這股賊寇也是不得以而為之,相公不如寬大為懷,令其自動退去。”

符彥卿的演技也相當出色,他對著使者冷哼道:“速去告訴爾主,若不退走,定斬不饒!”

使者怏怏而歸。待使者走了,馮奐章道:“看來這股賊寇未戰心怯了。”

蔡小五插言道:“義勇軍的名號早就通傳東南諸支人馬,李大首領攻徐州多日,人困馬乏,部下又多老弱,應該不會鋌而走險。”

正在這時,劉德興沖沖的從後軍奔了過來,在韓奕耳邊附語了一句,韓奕大喜道:

“快讓李威過來見我!”

“李威回來了?”左右諸人聞言皆聚攏過來。李威早就身負使命奔赴河東,這也關係到諸人的前程問題。

從後軍中奔出兩人,當先的正是韓奕的牙兵都頭李威,他滿面塵色,衣冠甚是不整,見到韓奕,下馬便拜:

“屬下幸不辱命!”

韓奕下馬,親自將李威扶起來道:“李兄弟辛苦了。”

“屬下肩負重任,不敢言苦。”李威道。韓奕見他面有喜色,心中大定。

他的目光越過李威的肩頭,見他身後正站著一位商賈打扮的中年人,這人表情似乎錯愕了一番之後,才恢復平靜。

“此乃晉陽欽使。姓李名暉,乃晉陽陛下親校。”李威引見道。他將“陛下”二字咬得極重,這陛下當然是不久前稱帝的劉知遠了。

元氣肇開,樹之以君,天命不恆,人輔以德。

故商政衰而周道盛,秦德亂而漢圖昌。人事天心,古今無異哉。

今內外崩潰,戎狄南寇,華夏驚駭,昊天不弔。又中原無主,致黎民流離,飢餓遍野。茫茫生靈,殭屍仆地,流血成川,塗炭萬千,處水深火熱之中也。

……

朕雖處河東偏僻,聽聞噩耗,深激憤結,扼腕悲泣,羞於苟且。遂團結豪傑部曲,聆聞卿士賢謀,招撫流亡義士,欲拯溺救孤,除暴安良,解萬民於倒懸之境。非朕之德躍於諸賢之上也,非朕之力遠在諸雄之上也,蓋窮朕綿帛之力耳。

烈士暮年,壯心猶在!率自河東帶甲者百萬,兵發汾塞,招賢納士,以匡漢威!

……

昔耿純焚廬而向順,蕭何舉族以從軍,皆審料興亡,能圖富貴,殊勳茂業,翼子貽孫,轉禍見機,決在今日!

凡草莽豪傑之士,元舊勳將之臣,既聞朕檄,若能詣轅門而效順,開城堡以迎降,豪傑義士授其官爵,長官元舊則改補官資,百姓則優加賞賜。

……

諸道應申嚴法令,不得焚廬剽掠,但撫所在生靈,各安耕織。朕恭行天罰,罪止元兇,止誅殺契丹使監,其餘元錯不問,既往不咎。

檄到如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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