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冬雪7

“天子趙氏作!”

這是時下坊間私傳的一句流言。吞噬小說 www.tsxsw.com這個流言從何人口中首先傳出,已經無從查處。越是天下紛亂,所謂裡諺、童謠、民詠、讖語越是不脛而走,其中不乏有人故意捏造的。後唐大理少卿康澄,目擊亂萌,曾有“五不足懼六可畏”一疏,堪稱當時名疏,當中有童謠非禍福之本,妖祥非隆替之源云云。

流言或許只是流言而已,過了一段日子人們就會忘記,不再憶起。但一旦傳起來,往往令人不得不信,因為這是有應驗先例的。唐朝時袁天罡與李淳風同作推背圖,曾傳下讖語道:

宗親散盡尚生疑,豈識河東赤帝兒!

頑石一朝俱爛盡,後圖惟有老榴皮。

自劉知遠稱帝後,人們始能解此讖文,首句是隱斥石重貴,次句是借漢高祖的故事,比喻劉知遠,第三句是說遼主石爛改盟語,事實果真是遼主滅晉,石已爛盡,第四句所謂老榴皮,是“榴”“劉”同音,似乎暗指劉知遠稱帝之事。

乾祐三年的隆冬季節,大梁城裡悄然流傳著一句讖語,說是將有一個姓趙的要做皇帝。天下姓趙的不計其數,整座大梁城,姓趙的沒有一千,也有八百。當初郭威率鄴軍入城,趙鳳一時頭腦發熱,做了一回俠客,仗義出手,結果是遭人惦記。這要是在平時,其實也沒什麼,反正近世一到了形勢變幻之時,謠言總是多如牛毛。

關鍵是,此時此刻皇宮裡頭沒有皇帝,郭威藉著太后的名義,暫攝內外大權,你趙鳳算是什麼人物?不過是一個有職無權的宿衛將軍。他起初也沒將流言當一回事,可眼見著每一個相識的人都拿這流言調侃自己,他就坐不住了。趙鳳出身草莽,可從未有過當皇帝的念頭,他不懼小民惦記,卻害怕被郭威惦記。思來想去,他就求到了韓奕的身上。

趙鳳努力地向韓奕表明心跡,抬頭望去時,見韓奕似笑非笑,並沒將這事當一回事。

“請韓侯救我!”趙鳳哀求道。

“天下姓趙的何止萬千?流言止於智者,此事趙大將軍不必放在心上。”韓奕說道。他感覺有些累了,半躺在厚厚的被褥上。

“事出蹊蹺,必有陰謀。此事若是放在別人身上,趙某當然樂得旁觀,趙某自少時起,做過無數壞事、錯事,可從未有過如此非份之想啊。願韓侯能施以援手,否則趙某只有拖家帶口,亡命天涯了。”趙鳳賴在地上不起。

“我已說過,天下姓趙的何止萬千?況且自古榮登九五至尊的,並非一姓,近世江山易代,更屬頻繁。姓劉的可以,姓朱的也可,姓李的與姓石的方去不遠,或者有人說天下姓郭,那也不令人意外。”韓奕道。

韓奕的回答,令趙鳳感覺失望:“韓侯、韓侯……”

“我言已至此,言多必失,趙大將軍請回吧。我雖位兼將相,但承受不起趙大將軍如此跪拜。”韓奕下了逐客令。

趙鳳無奈,只好起身,一邊退出,一邊回首說道:“久聞韓侯急公好義,今日一見,也不過爾爾。這等事情,對趙某一家老小事關性命,對韓侯來說亦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趙某當年雙手沾滿無辜之人的鮮血,想是為韓侯所恨,假使趙某當死,也不應因這流言而死!”

說畢,趙鳳頭也不回的大踏步離開。

見趙鳳離開,鄭寶問道:“兄長為何不救他?”

“這等事情,可大可小,就看如何應對。我已經告訴他解決的法子,就看他能不能明悟。如趙鳳此等人物,不可深交,我小心一些總是沒錯的。想當初他要不是對我有過恩惠,鄴軍入城時,他又能仗義出手,我恨不得殺了此輩。”韓奕道。

鄭寶低頭思索著韓奕的話,立刻明白了韓奕方才指出的是什麼法子,笑道:“兄長話中含義太過隱蔽,小弟今天又受教了。”

來到了街上,趙鳳深吸了一口外面的乾冷的空氣,只覺得全身寒冷無比。

“自古天下做皇帝的,並非一姓……”趙鳳腦海中還在想著韓奕方才冷若冰霜的話,他忽然停下了腳步,似乎忽然從睡夢中驚醒。

“我真是愚蠢至極,韓侯明明給我指了一條明路,我卻惡語相向,這可如何是好?”趙鳳後悔不迭。

從這一天起,大梁城又悄然流行起種種謠言,傳說有唐室遺種已經在長安稱帝,也有說河東劉崇在太原亦已登基,除了這些能與皇位沾上邊的,又有童子高唱“某氏做天子”,各種姓氏皆有,以至於人們很快就忘了不久前曾有“趙氏作天子”的流言。

流言的滋生與生長,需要土壤,眼下產生流言的土壤十分肥沃。就在這些流言大行於世之中,郭威率軍北征。

巨龍般的軍隊,一路急行,一過了黃河,大軍便放慢了行進的速度。都頭趙匡胤,抹了抹額頭的細汗,眺望遠方,見滑州城已經遙遙在望了。

自從兩年前在成為郭威帳下親軍一員,趙匡胤一直兢兢業業,又武藝高強,再加上他一向慷慨大方,故在軍中也有好人緣,他與李繼勳、楊光義、石守信等十人,結為義社兄弟,只恨一直沒有機會表現自己。

十兄弟當中,李繼勳年紀最長,官職也最高,但也僅名列都校。

“匡胤,郭帥有令,大軍將在滑州停駐。滑州已近在眼前,大夥都累了,你去傳令,命全軍暫時停下來規整一下軍容,緩緩入城,以免驚了滑州市人。”李繼勳命道。

“是!”趙匡胤立刻領命。

大軍經過長途賓士,將士們早已經汗流浹背,這一旦停了下來,立刻便嘗到了隆冬季節的嚴寒,冷風直往懷中竄,早有人在道邊生起了火。

“趙匡胤、趙匡胤!”有人喊道。

趙匡胤聽到呼喊聲,回頭望去,見與自己一起洛陽長大的發小慕容延釗,正衝著自己揚手。

“匡胤,給!”慕容延釗悄悄地塞給他一個羊皮囊。

“這是什麼?酒?”趙匡胤疑道。

“當然,我好不容易從京城一路帶來的,頭一個就想到了你。來,喝一口,暖暖身子。”慕容延釗邀功似地說道。他長著一副濃眉大眼,這一擠眉弄眼,便顯得面部表情極為生動。

“這不大好吧?”趙匡胤猶豫道,“喝酒誤事。”

“你才當多大的官,還怕誤事?”慕容延釗譏笑道,“我聽說只有大碗喝酒的人,才能當大官。”

趙匡胤道:“你當兵比我晚,不知郭公軍法之嚴。我剛當兵時,剛好隨郭公徵河中,我親眼見到郭公命人斬了帳下愛將,那位愛將正是因為貪杯,險些壞了大事。當時要不是韓侯見微知著,定會讓李守貞突圍而出,十分兇險。你明知郭公禁止軍中私飲,卻攜酒出征,要是被郭公知道,恐怕要吃軍棍的。”

慕容延釗瞅了瞅四周,道:“郭公那是多大的大官,豈會知道我一個小卒的事?匡胤不會去告密吧?”

“自然不會!”趙匡胤將酒囊塞入懷中,道,“這酒就暫時寄存在我這裡,等哪天有空,我做東,請兄弟痛飲如何?”

“你……”慕容延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道,“我真服了你!”

趙匡胤微微一笑:“那就說定了,你要是忘了,那就是替我省酒錢。”

“這種事我可忘不了,就怕你酒錢不夠。”慕容延釗連忙道。

兩人湊近火堆,一邊搓著手,一邊閒談著。慕容延釗道:“你方才提到韓侯,我倒是想起了一事。聽說當初徵河中時,韓侯見你本領高強,想招攬你至他的帳下,你為何不答應呢?”

趙匡胤的眉頭微皺,嘆道:“韓侯識我,我當然高興,他想招攬我,我當然更高興。可我當時剛隸於郭公帳下,還沒熟悉一個灶裡吃飯的兄弟,怎能就此另起爐灶,改投他人?我趙匡胤可不想被人小看,罵我見異思遷,大丈夫立世,要憑真本事。”

“話雖如此,郭公帳下豪傑雲集,稱得上豪傑的,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你要是想出人頭地,那就要勝過這些人才行。就說你的義社十兄弟,哪個不是弓馬嫻熟的真漢子?禁軍俸響雖高,但卻是論資排輩,我等卑微之人,要是遇不上個好機會,很難有出頭之日。依我看,當初你要是真投到了韓侯帳下,說不定早就撈個小校噹噹。”慕容延釗道,“一旬之前劉子坡下,韓侯和他的義勇軍,奪了當時所有人的風頭,我等數萬兵馬,橫刀立馬,憋足了力氣,終成了擺設。我要是也是義勇軍中一員,那該多風光!”

趙匡胤的腦海裡,又浮現起當日劉子坡下,那面懍然不可侵犯的“韓”字大旗。他更多憶起的是,坐在迎春門下雪地裡的韓奕。

“韓侯確實是當世第一等的英雄豪傑,他的年紀比你我還要小,相比之下,羞煞吾輩是也!”趙匡胤道。

他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我剛誇了韓侯幾句,你就拿自己跟他比。依我看,韓奕雖然英雄了得,但也是得了個好機會,趁亂崛起而已,他要是如你我一般按部就班地當小兵,混到了鬚髮皆白,也不見得能做上個都將。”

“當兵豈能用‘混’字?”趙匡胤直搖頭,“我來當兵,是來建功立業來的,不是來混日子的。倘若只是為了混日子,我早就去我父親軍中尋個閒差,何必來此?”

慕容延釗嘿嘿一笑,大罵這天氣太冷。他與趙匡胤都出身將門,從小都在洛陽夾馬營裡長大,相互之間知根知底,趙匡胤滿腦子想著建功立業,他也想建功立業,不同的是,他並不熱衷於功業,能成則成,不成也不強求,隨遇而安。

二人一時不說話,趙匡胤的目光越過人群,見郭威在眾將校前簇後擁之下,遠遠地走了過來。

“見過郭帥!”萬軍雷動,千旗搖曳。

在這山呼海嘯之聲中,郭威連連揮手致意,接受部下的膜拜。當他的目光在將士們的臉上短暫停留時,每位將士都挺起了胸膛。

趙匡胤一時失神,男兒豪情與建功立業的壯志在這一剎那,幾乎要從胸腑內噴湧而出。他胸懷壯志,暗道自己將來老去之時,要是能像郭威這般接受千軍萬馬的膜拜,是何等的榮耀,就是死也心甘!

郭威已經走到了近前,趙匡胤正要上前搭話,數十騎自南急馳而來,轉眼間已經奔到了跟前,有軍士意欲攔截,來人卻揚起馬鞭,毫不留情地揮下,大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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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駕到,安敢阻攔?”

天使,那便是皇帝的使者了。眾軍一時面面相覷,不知這所謂天使是不是吃了豹子膽,竟敢抽打郭帥的部下。直到來人自報家門,眾軍這才恍然大悟,來者原來是徐州節度使劉贇的使者。

劉贇便是新皇帝了,只是尚未登基。要不是使者自報家門,眾軍還想不起這位便宜皇帝,原來又有新皇帝了!

“郭威等接旨!”使者耀武揚威地喝道。

眾目睽睽之下,郭威並不下拜。眾將見郭威不拜,剛彎下的腰背又挺了起來。

“使者遠來,不知有何教諭?”郭威淡淡地問道。

“遼人犯我邊境,殺我百姓,掠我財產。郭侍中率軍北征,鞍馬辛勞,勞苦功高。小使奉陛下欽命,前來勞軍。”使者見郭威面色不豫,放低了姿態。

“為國禦敵,本屬老夫份內之事。至於說勞苦功高,怕是虛言,我還未殺一敵,何曾有功?”郭威反問道。

“這……”使者對郭威的回話大感驚訝,道,“我只是奉命而來,也隨行帶來一些財帛,請郭侍中轉賞給諸位將士,勿令新君失望。”

郭威臉色稍緩,點頭說道:“既是新君厚意,郭某請使者代為感謝。”

說畢,郭威率領部下們揚長而去,使者和從人們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直到郭威與大軍已經奔向滑州城,這才緩過神來。

“新君是否太心急了些?”趙匡胤一邊隨著大軍進發,一邊想道。有人替他回答了,軍士們私下裡紛紛說道:

“我等屠陷京師,自知不法,先帝也因我等遇弒。此番如若又立劉氏為帝,我等還有活路嗎?”

滑州城裡,眾軍一邊休息,一邊私下議論。先帝劉承祐雖然死於郭允明之手,但實際上是死在郭威及部下眾軍之手,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現在又公推徐州節度使劉贇為帝,這劉贇一旦確立了君權,身體內流淌的畢竟是劉氏的血液,早晚會舊帳新帳一起算。

大軍在城中停駐了數日,這幾日內郭威一直呆在臨時帥府中,未出府一步。這幾日,趙匡胤一直都奉命為郭威站崗,只見曹英、史彥超、向訓、李重進及眾將校頻繁出入帥府,個個神色可疑。

等趙匡胤再次看到郭威,大軍又開動了,令他奇怪的是,大軍並不是奔向北方,而是折向澶州。澶州橫跨黃河兩岸,一向是軍事重鎮。

“許是北方軍情不明,郭帥需在澶州設立行營,相機行事吧?”趙匡胤如此揣測。

此時此刻,萬軍主帥郭威可沒想到部下有一個小人物在一門心思揣測自己。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絕不比打一場勢均力敵的惡戰來得輕鬆,一不小心,便是滿盤全輸,好一點的也是遺禍無窮。

即便是久歷官場識人無數的長樂老馮道,也得看著郭威的眼色行事。雖然的遠離京師的軍中,郭威無時無刻不在暗中籌劃中,他要兵不血刃地實現自己的計劃,追求最好的結果,只不過如趙匡胤這般小人物永遠是無法提前知曉的。

澶州城再一次遙遙在望,一個月時光當中,郭威兩次光臨澶州,心情卻是迥異。在他古井不波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的不平靜來。

郭威是在旭日東昇之中,率大軍抵達澶州城的,部下們紛紛說有紫氣東來,聚於郭威馬首。趙匡胤左看右看,納悶不已,因為他沒看出有什麼紫氣。

大軍在澶州停留了三日,在這期間,趙匡胤瞅了個空,終於有機會實現了自己的諾言,向上官李繼勳告了個假,請慕容延釗在城內酒肆痛飲了一番。

兩人喝得滿臉通紅,直到花光了身上的錢,這才意猶未盡地返回軍營。

“哎,你我還是太窮了些,要不然還可多買些酒。”慕容延釗打著酒嗝道。

“還喝?等兄弟我哪天風光了,有錢了,我送你一座酒窖,你想喝多少就喝多少。”趙匡胤保證道。

“等你有錢,我還不如尋一戶釀酒的人戶,倒插門算了。”慕容延釗,他停下腳步,調侃道,“匡胤你就不成了,你都是有家室之人了。”

“你還說!我現在身上一文錢都沒了,我是個有妻有子之人,不能給妻兒攢些錢,我都無臉回家了。”趙匡胤罵道。

“這可不能怪我。你這人說好聽點,是慷慨大方,說難聽點,就是打腫臉充胖子。在軍中人情往來,圖的就是爽快,別指望能存點錢?”慕容延釗連忙推脫責任。

說話間,二人已經走到了臨時駐地。義社兄弟石守信從角落裡竄出,一把將趙匡胤抓住:

“趙匡胤,你出營喝酒也不叫上我,枉我還是你兄弟。”

“下次,下次一定。”趙匡胤再一次許諾,他見石守信似乎守在營門口,專等自己回來,便問道;

“今日你不是輪值嗎,怎有空在此閒逛?”

石守信抱怨道:“我哪敢擅離職守,郭公已經下令明日開赴,所有出營將士必須在日落之前回營,否則軍法從事。大哥見你久未還營,就派我出營找你,沒成想我剛出來就逮著了你。”

“明日開赴,又不是什麼大事,何須如此緊張?難道遼人敢深入到澶州地界了嗎?”慕容延釗問道。

“嗯,或許這兩日有大事發生呢!”石守信神秘一笑。

趙匡胤與慕容延釗二人見他賣關子,故意裝作若無其事地樣子,直奔營房。

“等等我!”石守信在身後喊道。

軍營中與以往大有不同,諸軍三五成群地聚在一旁交頭接耳,渾然沒有一絲以往秩序井然的模樣,當官的也不管不問,自顧自地聚在一起嘀咕著。

趙匡胤與慕容延釗二人好奇,擠入人堆中,仔細聽別人議論,一聽之下,二人立刻便了臉色。

“這回真有大事發生哩!”趙匡胤暗道。

當然將有大事發生。第二天,郭威起得比以往要晚些,他坐在席案前,慢慢地吃著早飯,早飯也簡單的很。憑他如今的身份,什麼山珍海味也都可享受得到,但擺放在他面前也只不過尋常的蒸餅加鹹菜。

郭威吃的很慢,似乎很享受衣食無缺的小康感覺。屋外傳來一陣喧譁聲,李重進從外面闖了進來,慌張大叫道:

“舅帥,外面軍士們三五成群聚集在一起,正向此處奔來,怕是兵變了!”

郭威慢騰騰地走出屋子,見黑壓壓的人群迎面撲來,喧聲雷動,他立刻折返回屋,命人將門戶緊閉。

“請郭公出來!”軍士們在屋外喊道,夾雜著擊門的聲響。

軍士越聚越多,有人踹著門窗,有人爬上了屋頂,有人拼命地搖旗吶喊。

冬日裡響起了陣陣雷鳴般的聲響。

門窗經不過軍士們的蹂躪,屋頂也經不起眾人的擠壓,軍士們破門而入,將郭威“請”了出來。

“請侍中自為天子,我等與劉氏為仇,不可立劉氏為帝!”將士們齊聲說道。

“住嘴,天子豈是爾等販賣之物!”郭威厲聲訓斥道。

趙匡胤也夾雜在人群當中,他被前後左右的軍士擠得透不氣來。他眼睜睜地看著有人將一面黃色軍旗扯下,撕裂幾個洞,早有人將郭威扶抱著,將那面黃旗硬是套在了郭威的身上,恰似龍袍。

“萬歲、萬歲!”再一次歡聲雷動,這一次更是驚天震地。

萬眾當中,郭威聲色沮喪,口不能言,暈厥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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