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梁山4

都押牙鄭麟還未出城,特進、檢校太保、西京留守、河南尹兼侍中韓奕主動入城拜會此城的主人慕容彥超。www.tsxsw.com

韓奕不過帶著鄭寶及他的十八位部下少年郎入城,只見城內一副劍拔弩張的模樣,三步一崗,五步一哨,鎮兵與州兵面色不善。韓奕並不覺得意外,自己突然兵臨鄆州城外,來得太蹊蹺,不能不讓人家萬分警惕。

慕容彥超聽說韓奕只帶一班少年郎來見自己,心中大定,他站在節度府衙門口的臺階上,不慌不忙地看著韓奕一行人走過來。如果他尊重韓奕的身份,他應當出城相迎,如果他按資排輩,至少也應該降階出迎。

二十個平均年紀不超過十八歲的年輕人站在階下,一個老將站在階上。

初升的太陽,越過高高的城牆,正好將萬道光芒灑在韓奕等人的身上,給他們身上鍍上一層耀眼的金色。

慕容彥超眯縫著眼打量著韓奕身後十九位英挺兒郎,見個個臉上雖稚嫩,但身材健美,目光沉毅,卓爾不群,讓人不敢輕視。

“韓奕見過慕容公!”韓奕拜道。

慕容彥超點點頭,居高臨下,開門見山地問道:“韓侯兵臨城下,想對老夫不利嗎?”

“韓某若是想對公不利,豈敢入城來見令公?”韓奕不得不仰視地回答道。

慕容彥超哈哈大笑,這才引韓奕入府。

分賓主落座,韓奕默不作聲地遞上公文,慕容彥超認真地看了兩遍,命人收下公文,詫異地問道:

“朝廷命義勇軍來此,當真只是為了疏通漕運嗎?”

“這就是韓某的不是了。”韓奕笑道,“當初是我上表朝廷要疏通汴水,引汴水入五丈河,再經梁山泊、濟水、汶水,交通齊魯。原本應當在冬末春初時,大發民壯疏通漕運,如今已經過了閒季,再徵發民壯,那就是擾民、害民。所以楊公命我率軍先行疏通濟水與汶水。”

“當真如此嗎?”慕容彥超根本就不信,“命駐紮在洛陽的義勇軍來鄆州,還不如命郭瓊來此。”

“令公說的是。”韓奕淡淡地說道,“我軍在鄆州休整數日後,便要順濟水北上,一是為了勘查水利地形,二正是要和郭瓊合兵一處呢!”

慕容彥超與侍立在側的都押牙鄭麟對視了一眼,想到韓奕來此果然是為了青州劉銖。鄭麟插話道:“聽說郭瓊在青州境內已經停留了近一個月吧?”

“令公轄境與青州相鄰,豈會不知?”韓奕反問道。

“哼,我早就說過,對付劉銖,朝廷何必要三番五次地遣使命他入朝?最後還不是用刀槍說話!”慕容彥超冷哼道,“朝廷命義勇軍來此,難不成嫌老夫麾下部曲不堪一用嗎?捨近求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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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麟見自己主上不僅輕視義勇軍,還漠視朝中權臣,連忙使眼色,當著韓奕的面說道:“義勇軍近來名聲鵲起,軍紀嚴明,作戰勇猛,為禁軍中一大主力,韓侯奉命而來,當然是為了增加青州方面的壓力。至於戰與不戰,當然以不戰而屈人之兵最佳。”

“鄭押牙謬讚了!”韓奕道,“令公既是宿將,又是國之柱石,朝廷楊公等皆言這等小事豈能讓令公親自出馬?”

慕容彥超見韓奕如此說自己,面上也顯出幾份得意之色。

“既有朝廷敕令,韓侯何必突然來此,也不怕引起誤會?”慕容彥超責怪道。

“公且恕罪!”韓奕道,“兵貴神速,以侵略如火之勢突臨鄆州,正是為了達到駭然的目的。郭瓊屯青州,我軍將巡弋於鄆、齊之間,只要有必要,兩日之內就能合兵一處,就看青州節度使劉銖是痛快地離開青州,還是想做李守貞第二!”

“既然如此,老夫以為義勇軍還是儘快離開我鄆州,貴軍來此,百姓驚懼,以為天下又將大亂。”慕容彥超道,“老夫身為天平節度使,有保護一方百姓之責。”

韓奕心中惱怒,心道慕容彥超還真將自己當一回事,未免目中太無人了,悻悻地說道:“楊公命我軍在鄆州就食,若是公能提供糧草,韓某立刻就離開鄆州。”

“鄆州城小,百姓尚且無食,豈有餘力供養貴軍?韓侯不如去齊州就食,或許去青州也不錯,更何況你還是青州人。”慕容彥超陰沉著臉道,這位閻崑崙滿臉無所畏懼的模樣。

饒是韓奕好涵養,也不禁大怒,拂袖而起,走到門口回頭說道:“韓某來鄆州,為的是國事,公因私廢公,視軍國大事如兒戲,未免太目中無人了!”

望著韓奕的背影,都押牙鄭麟擔憂地說道:“公今日得罪人了!”

“哼,他敢主動攻我嗎?”慕容彥超不屑道,“聽聞義勇軍驍勇善戰,我麾下將士豈是懦弱之輩?他韓奕言必稱楊公,心中豈有陛下?”

“話雖如此,但他畢竟有朝廷敕令在身。如今楊邠等用事,把持朝政,視天下藩鎮如走卒,若是韓奕在楊邠面前讒言,怕是對公不利。”鄭麟進言道,“公不如暫且忍讓一二?”

慕容彥超思忖之下,雖覺自己確實有些過份,但一想到韓奕突然兵臨城下,讓滿城驚慌失措,也讓自己大丟面子,就忍不下這口氣:

“你且去城外看看,倘若韓奕還算恭敬,就讓他三分!他年我若掌權柄,必將權臣一黨斬草除根!若是先帝還在世,豈能容楊邠等人頤指氣使?”

天平軍都押牙鄭麟,被義勇軍軍士領著入了軍營。

營地環繞一處高阜,形成圓形的陣式,四周遍設鹿角,鹿角的兩側甚至挖出兩道壕溝。挖出的土方被拍成堅硬的土牆,防止騎軍的衝擊。大營正門設一吊橋,正對著一條平坦的主道,主道兩側並列著數條橫道,用各色旗幟與豎起的槍矛隔開,其間分佈著兵帳、校場、馬廄、糧倉與兵械庫,一目瞭然。

鄭麟認真地打量著軍營,暗自稱讚義勇軍的嚴整。不過看這模樣,義勇軍大概是不想走了。

“主道不準無故行走,沒聽說過軍上的軍令嗎?”有裨將模樣的人遠遠地罵道。

帶路的軍士連忙領著鄭麟離開主道,從側道行走。

“回蔡將軍,這是鄆州都押牙鄭將軍,特來拜會我們軍上。”軍士上前回道。

方才斥責軍士的人正是蔡小五,他打量了鄭麟一眼,故意對領路的軍士說道:“營中主道是用來供大軍出動及信使傳遞軍情用的,不以規矩,不成方圓,倘若閒雜人等隨意擠佔主道,那就耽誤了大事。如若再犯,勿怪軍法無情。”

“遵命!”軍士們答道。

“不知韓侯是否在營中,鄭某奉我家節帥特來拜會韓侯。”鄭麟迎上前,抱拳道。

“請隨我來!”蔡小五招了招手,並未還禮。

鄭麟隨著蔡小五往軍營深處行去,在大帳前侯著,蔡小五入帳通報。鄭麟侯在帳前,打量著站在帳前的軍士,見義勇軍軍士個個精悍,且精神抖擻,挽弓持槍,威風凜凜,令人不敢仰視。不久便聽到帳內傳出的韓奕的呼聲:

“讓他進來!”

鄭麟入得帳去,見帳內將校雲集,全都與韓奕圍著一張胡床模樣的面前,他飛速地瞄了一眼,見那胡床就是一張巨大的沙盤。

那沙盤仿造山川地形,惟妙惟肖,三條河流貫穿其中,那可不就是黃河、濟水與汶水嗎?鄭麟更知道,這沙盤就是自鄆州至齊、青一帶的山川地形。他心中震驚萬分,心道韓奕初來乍道,卻能將齊魯的地形摸得一清二楚,至少說明韓奕能位兼將相,靠的絕非是匹夫之勇,若不是經過提早細思謀劃與探察,絕不可能做成這樣一份精妙的沙盤。

“徐世祿可有訊息傳來?”韓奕問部下道。

“徐指揮使遣人來說,郭瓊郭將軍已經準備就緒,願聽軍上軍令行事。不過郭將軍說,朝廷有令,不到萬不得以時,不能私啟戰事。”有人回道。

“那是朝廷先前的命令,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韓奕斷然否決道,“命郭瓊軍暫不要入城,別把劉銖逼急了。至遲三日後,我義勇軍欲順濟河北上的訊息就會傳到青州,倘若劉銖不肯就範,那就是我軍發起進攻之時。”

“倘若劉銖固城自守,以青州城內百姓為人質,那恐怕得不償失了。”陳順疑道。

“哼,他是做不成李守貞的!”韓奕道,“倘若朝廷諸公允我殺劉銖,劉銖決不會活過後日!”

鄭麟站在一邊靜靜地聽著,他不知道韓奕何來的信心。

“軍上,我軍是客軍,眼下需籌集糧草。”吳大用說道。

“鄭押牙!”韓奕直視鄭麟道,“我軍至此,按例沿途諸道需提供大軍所需糧草,不知鄆州是否已經備好?”

鄭麟後悔來見韓奕,因為慕容彥超有言在先,不得不硬著頭皮說道:“此事鄭某還需回城稟報我家節帥。”

“好吧,我給你一夜的功夫。”韓奕道,“明人面前不說暗話,貴上的用意韓某已經知曉。倘若貴上仍然目中無人,欺人太甚,韓某這一次也要做出點出格的事了。”

韓奕不顧鄭麟難看的臉色,問左右部下道:“若是肚子餓得慌,那就一同入城去!”

“這算是軍令嗎?”吳大用嬉笑道。

“是執行軍令,還是餓肚子,由你們選!”韓奕說道。

“肚子餓了,就是天王老子也擋不住!”吳大用收起他一貫嬉笑的表情,嚴肅地拍著胸脯說道,“沒人願跟肚子過不去!”

“一同入城去!”眾將校齊聲答道。

鄭麟慌了神,連忙奔出義勇軍大營,返城向慕容彥超稟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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