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打尖還是住店?”

幾乎是在客棧大門被撞開的一刻,正準備回答周長青問題的店小二,便高聲喊了起來。

速度之快,幾乎與門響聲同步而起。

“......”

這是真敬業。

周長青看著一臉熱情的店小二,又望了望被砸的似隨時都會斷裂的大門,一時無言。

“客官,您且稍等,小人去去就來。”

“儘快。”

待到店小二走遠,周長青便砰的一聲,將手中的烏青劍,拍在了破舊的木桌上。

這個小客棧民風彪悍,個性淳樸,稍微示弱,就會惹來一堆蒼蠅叮咬。

方才的一幕,便是最好的證明。

作為一個隨時都有可能被人砍的俊書生,周長青現在只想低調,然後問路走人。

“這兔子肉,爺打的,多放辣,速度整上,慢了,腿給你打斷。”

來人極為霸道張狂,店小二放一靠近,便被一團血淋淋的兔屍塞到了懷裡。

“好酒好菜,給爺爺端上來。”

“好勒,好勒,諸位爺稍等片刻,稍等片刻。”店小二點頭哈腰的說著,提著兔子肉向著後廚跑去。

待到人走遠,這剛進來人目光便肆無忌憚的紳士起來,似乎再找位置,也似乎再找能欺辱的人。

周長青看見此人的目光不時的落在自己身上,但後者卻在同伴的招呼下,坐到了另外一邊。

既然沒有來找事,周長青也就懶得管了。

“大哥,為何不讓我過去?”另一邊,囂張的漢子卻是念念不忘的低聲問道。

“此地烏煙瘴氣,但你看那人附近,看似相安無事,但全都下意識的遠離。

柿子得挑軟的捏,此人暫時不要隨意遭惹,先把貨送到再說。”

座位上,一名面目溫和的男子,9笑眯眯的說道。

“也好。”大漢聞言點了點頭。

沒過一會,就見方才離去的店小二,抱著一個酒罈,端著幾個冷盤走了出來。

“這位大俠,實在抱歉,讓你久等了,這是您要的饅頭。”

待到忙活完,店小二將包好的九個饅頭,送到了周長青的桌子上。

“大俠想去羅遠城卻也容易,出了這店,左拐直走兩裡路,就可以看見一條大道。

沿著大路直走五十裡,便可以到羅遠城,路上有兩個小鎮,大俠若是累了,也可以去落腳休息。”

“你方才聽見羅遠城而臉色大變,那裡出了什麼事?”周長青看著桌上用灰紙包好的饅頭,問道。

“羅遠城那裡正在打仗,一夥百蓮教的叛軍正在與朝廷派來的官兵對持。”店小二小聲說道。

“大俠最好別去,畢竟武功再高,也怕萬箭齊發。”

“相隔不過五十多裡的地方在打仗,你們還敢開店?”周長青心中訝異,但面上卻是不露聲色的調侃道。

“官兵打仗,賊人叛亂,但我們總得要活著不是。”店小二笑著說道,笑的很憨厚。

“也對。”周長青點了點頭,拿著埋頭,便向著店外走去。

看見周長青邁出大門,店裡的眾人頓時松了口氣,頓時再次吃吃喝喝胡天海地起來。

出了門口,一陣咩咩的綿羊叫聲從一旁傳來。

周長青尋聲看去,就見旅店門口不知何時多了幾輛車。

車外有黑布籠罩,綿羊的叫聲,正是從那車中傳了出來。

“看什麼看,吃完東西就走。”

守車的兩個精裝漢子見周長青看來,當即一臉警惕的道。

似只要周長青再向那邊多走一步,便會拔刀砍人。

見此,周長青豎了中指,便向著店小二所指的道路而去。

守車的漢子,雖然未曾見過如此怪異的手勢,但也多半知道不是什麼好話。

不過見周長青離開,卻也只是冷目相對,留在了原地。

“這個世道,尋常人出門在外就是自尋死路。”

回頭遠遠看了一眼,那在冷風中搖曳的客棧招牌,即便間隔百多步的距離,周長青仍然能夠聞見那股子風聲鶴唳的氣息。

“也不知道這客棧還能存在多久,怕是下次再來,已然也成為了一個廢墟。”

周長青搖了搖頭,快要消失在拐角處的時候,有一陣馬聲,從遠處賓士而來。

馬的速度很快,漸黑的夜色裡,只能看見一個模糊的人影。

但當人與馬交錯而過的時候,周長青卻看見了一對同樣看來的眸子。

那眸子很亮,讓人印象深刻,其中流露而出的冷意,似刀出鞘的寒。

“書生?”

高頭大馬上,左小千收回冷冽的眸子,繼續騎馬向前。

雖然只是一撇,但他卻本能的覺得那書生不簡單。

畢竟,還沒有那個書生,能夠不帶任何利器,便可以安然無恙的行走在荒郊野外。

不過這些與他沒有干係,他只對他的目的感興趣。

片刻之後,快馬停在了那家客棧的門口。

隨著大門再次被開啟,搖搖晃晃的大門似不堪重負一般,徹底砸在地上。

“客官,打尖還是住店?”

矮小的店小二似乎沒有看見掉下來的大門,依舊滿臉春風的高聲喊道。

“這是賠你的修門錢,問你一個事,有沒有看見一個漂亮的女人?”

左小千扔出一錠銀子,單刀直入的道,目光冷冷的掃過整個客棧的人。

“嘿,這年頭可真是怪了,前有不怕死的小白臉往戰場裡走。

現在竟然還有人來這黑店裡找漂亮的女人,要真有女人,還輪到別人?”手臂剛包好的漢子,喝下一碗渾酒,當即嚷嚷道。

“你見過?”

聽著這話,左小千走了過去,依舊冷冷的說道。

“拿來的愣頭小子,爺見過如何,未見過又如何……”大漢抓著胸前的黑毛,放下了酒碗,目光一斜。

嘭!

下一刻,此人有著麻子的大臉,便被狠狠地按在了酒桌上,濺起了幾顆花生米。

“我說,你答……見過,還是沒見過,想清楚了,再說話。”

左小千的聲音很冷,像磨著的刀,一字一句,鏗鏘有力。

“沒,沒見過,倒是方才有個書生,臉很白,說不定就是女扮男裝,他的劍很厲。”漢子連忙說道。

於此話之中,左小千看著此人的右手,滲出了血痕。

“你們見過?”

“見過書生,沒見過女人。”看著左小千的目光掃來,客棧的眾人當即搖頭。

好傢伙,今日個是怎麼了,凶神一個接一個?

“再敢造謠生事,打斷你的腿。”說完,左小千一手甩開此人,當即向著門外走去。

“這年頭,還有人這樣問訊息的?”屋內,眾人一陣唏噓。

“大哥,我們?”角落裡,吃著兔子肉的大漢,開口道。

“噓,我們只管運貨。”為首的漢子,笑眯眯的豎起了手指。

門外,左小千撇了一眼咩咩叫的貨車,當即向著遠處騎馬而去。

“不對,那貨車有問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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