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下學宮。
“師弟，看來那些人，是完全沒有將我們放在心上啊。”
涼亭裡，文玉的目光，從學宮後的大山上收回，看似釋懷，但話語卻是略有些苦澀。
他想過稷下學宮一開，再加上周長青又擺下文武雙擂臺，定然挑戰不斷。
為此，他甚至將陽明學院的不少教習都臨時抽調到了稷下學宮。
可是不曾想，在第一日的門庭擁擠之後，便再也沒有任何一個知名的學士前來。
別說什麼諸子百家了，便是連一個正兒八經的儒生都沒有。
雖然文玉並不在意這些。
可是這學宮真正的主人是他的師弟周長青，若是稷下學宮就此收場。
於陛下那裡，可就無法交代了，而這也是他擔憂苦澀的原因。
雖然說陛下那裡說的是不會怪罪，可這稷下學宮既然牽扯到了心聖。
便也不會，真的那麼簡單。
“師兄何必擔心，眼下這般安靜，豈不是更好，更有助於我們格物唯心。”
周長青笑著放下手中的茶杯道。
這半個月來，他也算是見證了什麼叫做文人手段。
比捧殺更可怕的，想來不過是這無視吧。
若不是開辦學宮的第一天，陛下親自派人過來慰問，想來連那些捧場的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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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由你已經做好迎接強敵的準備，別人壓根兒就不搭理你。
就當這稷下學宮是個擺設一般。
想要百家重現，做夢去吧，咱們不陪你們玩。
老實說，周長青一開始遇見這種情況，是有些錯愕的。
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確實很讓人頭疼。
但他畢竟並不是真正打算靠辦學，來拯救大炎的。
所以冷靜之後，便也想清楚了這其中的思路。
在這天下皆儒的情況下，百家除了有限的幾家，或許還保留些許傳承和堅持之外。
其餘諸家，怕是早就因為儒家的相容，而融入了其中。
這種情況，想要重現先秦時的春秋崢嶸之景，無異於痴人說夢。
可百家爭鳴的是思想，眼下似海納百川的一幕，反而會更好。
畢竟，哪怕是心聖成聖之後，也只是將自己摘出孔家，而不是儒家。
因為，當今之儒者，非孔家之儒也。
儒家，早已經不是一家之儒，而是天下文人的代名詞。
儒家與諸子百家，在彼此相互融合的過程之中，早就已經完成了相互成全。
只是因為這天下大多數人，沒有弄明白其中的區別，又因為孔家還在。
故而使得天下人，以為這儒非孔家不可。
也正因為如此，所以才有了心聖手令的留下，才有了今日的稷下學宮。
今日，稷下學宮存在的主要目的，不是讓百家再次重現，使得學派之間相互傾軋。
其根本目的，便是為了解放大多數人的思想。
使得大部分的天下人，不在受到那少部分人的愚弄。
讓這天下人明白，當今之天下，但凡是文化，不應該有高低貴賤之分。
不應該盲目追求一家之文化，而是要將目光放在整個天下。
於思想的碰撞之中，靠實踐尋求真知。
而這，或許便是心聖留下手令的目的。
周長青不知道自己想的對不對，但如今這手令既然在他手中，那麼他說的，便是對的。
便是心聖復甦，站在他面前，說他是錯的，想要教他做事，也不行。
……
“師弟說的是，這般靜靜的做學問，倒是極好，只要師弟看的開。”
聽到周長青的話，見其不是作偽，文玉也是松了口氣。
“既然如此，那為兄過些時日，就準備去皇家外讀書樓查閱元蒙金符之事了。
這稷下學宮之事，到時候便要落在師弟一個人的身上了。”
“師兄何必這麼急，其實今日過來，師弟是想讓師兄，看看我最新的格物之作。”
周長青一臉笑容的說道。
“喔，這幾日看師弟不是閉關就是往山上跑，莫不是便是為了此物？”
聽到這話，文玉是徹底確認自家這個師弟，是絲毫不在乎百家之人有沒有來了，當下一臉興趣的說道。
“敢問師弟所格之物，是什麼，有何作用？”
“此物，名為水泥，乃是建房、修橋、鋪路，絕佳之物。
最重要的是，此物造價幾乎隨處可見，價格更是低廉。
只要發動人力，此前匯聚而來的貧民百姓，也就不用擔心會成為這冬日遺骨了。”
說到這裡，周長青面色鄭重的起身，對著文玉就是一拜。
“向來都是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屍骸。
可從現在起，我們要讓勞動者有所得，故而還請師兄幫我。”
“師弟何需如此，為兄這便隨你去看水泥。”
文玉見狀，當即起身扶住周長青的雙臂，當即說道。
“多謝師兄，師兄且隨我來。”
話音一落，兩人便向著稷下學宮的後山走去。
一路行來，所過之處都是著羽林衛在嚴格值守。
其戒備之森嚴，讓從未來到這裡的文玉，都不由得心中暗暗吃驚。
“師弟，這是做了一個怎樣的東西，那水泥之功效，莫非遠在我心中所想之上？”
懷著這個念頭，隨著一陣熱浪從前方的院子裡席捲而來，文玉的目光，頓時為之一亮，眼中期待更重。
待到他走到庭院之內，就見寬大的庭院之內，有著數處泥坑。
不遠處還有著鍋爐燃燒的火光不時的泛起，於那裡隨處可見碎裂的岩石和石灰。
“師弟，這便是水泥？”
文玉眼中有著驚疑，目光去是看向了正在抹水泥砌牆的福伯。
在那牆磚附近，更有著似已經砌好的小矮牆。
“以往不管是城牆也好，還是建房也罷，不僅工序複雜，且磚塊縫合之處，也並不嚴謹。
但以這水泥砌成之牆卻是極為簡單，也夠堅硬平滑。
如我們眼前這院子，只需十來人，最多七日的功夫，便可以建成。
而不是像以往一樣，花費數月的時間，而這便是水泥帶來的效果之一。”
隨著周長青這話語的響起，文玉就看見福伯拿起鋼刀，一刀狠狠地劈砍在已砌好的石牆上。
鏗！
一聲悶響，石牆上頓時出現一道白印。
“少爺，此牆之堅硬，哪怕是氣血勁的武者，除非使用鈍器全力轟擊，否則單憑拳臉，怕是無法輕易轟破。”
看著眼前的白印，福伯一臉興奮的說道。
“草原蠻族常劫掠寇邊，若以這水泥修建稜堡，再加固三層，定然可以護得百姓安危。
百餘人武裝齊全的寨子，可以輕易的擋住沒有高手的三百人以上的蠻族小隊。”
“師兄，陛下既然允我建立稷下學宮，師弟定然也得拿出一些像樣的成果。
這水泥，便是師弟為百家思想之興起，所準備的第一顆炮彈，師兄以為如何？”
看著文玉在驚訝中，親自上前測試磚牆的硬度，周長青面色淡然的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