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覺得自己像牲口一樣,被人趕來趕去,太失尊嚴。

心道:不行,必須得鬧一下!

於是她開始嚷嚷起來:“這什麼事嘛,呼來喚去的!你讓芳哥出來,這裡他最大!只要他一句,‘你不能上,你必須走’,我屁話不,立刻滾蛋!”

年輕助理站了起來,苦著臉道:“這事就不勞芳哥他老人家了吧?沒必要……真的!”

“什麼沒必要?我覺得很有必要!”豔叫道,“你去,去叫他出來。”

“可……芳哥他還沒來呢。”

“那還不好辦?節目還有半時就開錄,我們就坐在這裡等芳哥唄……”

“這……”

正給楊澤晨弄頭髮的梳妝師,見事態發展成這樣,也停住了手,拿不定主意要停下還是繼續。楊澤晨道:“你好歹弄完吧,我就算要走,也不能著這弄了一半的頭髮吧。”

化妝間氣氛正尷尬之中,一個低沉的嗓音在門口響起。

“呦,哪位美女在等我哦?”

一個滿頭捲髮、梳著大背頭的中年男人,面露微笑,走了進來。

“芳哥好!”豔連忙站了起來。

其他藝人也紛紛起身,向這中年男人打招呼。而這中年男人,則一一回應。

正在梳妝的藝人,雖沒辦法站起來,口中也紛紛問候。楊澤晨轉過頭來,見他面如重棗,不怒自威,心中不由一凜:這人好強的氣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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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哥走到豔面前,笑道:“原來是豔豔啊,怎麼?你在等我呀?呵呵呵。”

“芳哥,”豔有不好意思,“我們家新人來上你的節目,你看……”

“喔~那就上唄,有什麼問題呢?”

年輕男助理在旁邊聲道:“是南部瘋神……”

“噢……”芳哥了頭,“你是那個……最近很火的……吃那個啥的街友?”

助理連連頭。

“那……”芳哥一聽頓時明了,那天晚宴上,向華強向手下吆喝著不要再看到‘食屎街友’時,他也在場。於是,他看向助理的眼神,變成了責問。

助理低頭道:“是,我們的錯,沒搞清人名和稱號的對應關係。”

芳哥問道:“人來了嗎?”

豔一指楊澤晨:“都快梳好妝了。”

話間,梳妝師也弄好了。楊澤晨從椅子上站起,走過來向張芳微一躬身:“芳哥好!”

芳哥認真打量了一眼楊澤晨,不由“哎呦”了一聲,開玩笑道:“你看你這夥子,長得也是……啊,一表人材,堂堂八尺——男子漢!竟然讓這麼一個嬌柔弱的美女,給你打前陣,自己躲在後面……哎呀,不像話嘛!”

楊澤晨卻臉不紅、氣不餒,笑道:“芳哥你有所不知,這個弱女子,可比我這大男人厲害一百倍!不信,你可以問一下你們這位助理。”

助理不問自答:“是是,她太厲害啦!”

“自古巾幗不讓須眉,女人能半邊天,所謂‘能者上,不能者讓’,我這種笨手笨腳,拙嘴拙舌的男人,還是退位讓賢,靠邊站為好!”

“哈哈……”芳哥打個呵呵,笑道,“你這位哥呀,嘴巴還真是……啊,伶牙利齒!不過,那也不能光靠女人呀,這樣不就成了……那個,啊……吃軟飯的嘛!”

“軟飯好啊,好吃不傷胃!”

芳哥笑了,無奈道:“你這孩子……好好,不愧叫南部瘋神,真是個……啊,神經病!”

“謝謝芳哥誇獎!”

芳哥真不想和他話了,將臉轉向豔,笑道:“你……你們從哪裡找來這樣的極品?好了,時間也不多了,該上節目就上。”

“可是……”助理擔憂地。

“沒事——”芳哥擺擺手,“今天晚上剛好要和向老闆打麻將,我和他一聲就是了。”

豔喜道:“謝謝芳哥!”

芳哥對楊澤晨道:“你可真有運氣,找了個這麼好的經紀人,敲個通告都能拼命。”

“哈哈,”楊澤晨笑道,“那也得遇到芳哥你這種兼具智慧與正義的主持人,拼命才有用呀!”

芳哥笑道:“哎呦,你還會拍馬屁?我還以為你……只會像個神經病一樣,胡八道呢!”

“哪裡哪裡,在芳哥面前,神經病也成正常人啦!”

“哎,這孩子真會話!”芳哥一擺手,就往休息室走。走了兩步,忽然覺得不對勁,回頭道:“你的意思……我比神經病還神經病?是不是?”

“不,你誤會了。我的意思,你主持的節目太好笑了!俗話,一笑百病除!神經病也是病嘛,他們看到你的節目,一笑,病不就好了,好了就正常了嘛!”

芳哥愣了一下,笑道:“這孩子……啊,還真不住你!”

……

芳哥進到休息室之後,化妝間馬上有人鼓起掌來,其他人也紛紛鼓掌呼應。

這倒把楊澤晨弄得有不好意思。

他望休息區一看,帶頭鼓掌的不是別人,正是陳為民這老子。這老子把頭髮飄染成了金黃色,怪不得一開始沒認出來。

楊澤晨喜滋滋跑過去,道:“為民哥,你怎麼把頭髮染了,整個人年輕十來歲,剛才我都沒敢認!”

“去球吧,年輕十來歲?得我本來很老一樣!”陳為民也開著玩笑,“劉德華染了,吳宗憲也染了,現在就流行這個,咱們混娛樂圈的,要懂得隨波逐流!”

陳為民從在眷村長大,話直來直去,還帶有一些山東腔,楊澤晨挺喜歡和他聊天,兩人笑笑,等待錄影。

而化妝間的其他藝人,對楊澤晨也均上另眼相看。芳哥成為綜藝大哥大將近十年了,藝人們在他面前都是心翼翼、不敢放肆,而楊澤晨則誇誇其談,還讓芳哥不出話來!

……

在化妝間休息的一個角落裡,默坐在那裡的沈林,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

他的雙目之中閃出的亮光,似乎要透出茶色眼鏡。他的心情很激動,因為他突然想到:十年之前,也曾經有一個年輕人,敢這樣在芳哥面前逗笑取樂,博得滿堂歡笑。

那個人,名叫吳祖憲。如今他貴為本土天王,名列“三王一後”之中。

十年前,他幾乎和吳祖憲一起走入娛樂圈,一個是幕後製作,一個是臺前新歌手;十年之中,他親眼見證著吳祖憲從新人歌手跑通告開始,最終一步步變成天王級主持人,而他……卻依然是一名製作。

不是他製作的節目差,而是沒有遇到好的主持人。如果他一直跟隨在憲哥身邊,那麼只要有憲哥的節目都會紅,而他必然也會成為知名的大製作人!

如今,他又看到一個機會!

一個讓他成為知名大製作人的機會!他怎麼會不激動?怎麼會不心潮澎湃?

眼前這個年輕人,沈林太熟悉了。

這個曾在地下通道賣唱十年的流浪漢,曾經拿著自己跑調的demo帶給自己聽的人,曾經苦苦哀求自己發唱片的人,曾經為了打歌吃猴子大便的人……

然而,他卻又看不懂眼前這個年輕人。

距離他錄第一次紅不浪,只不過短短一個月,而他卻已經變得太陌生了。原本的他,頹廢而又遲鈍,才智不足,偏偏有著莫名的野心。

現在的他,卻彷彿已經打通了體內的任督二脈,智力超群,才藝精湛!

沈林回想著最近播出的那一期《我猜》,記得一開始他還有膽怯,言談之間束手束腳,放不開,但一首清新的歌曲,頓時讓人對他有了卓然不同的印象!

(為什麼他在《紅不浪》上唱的還是一首爛歌,隔了幾天就又寫了一首上品之作?)

而之後,憲哥問他猴子大便是什麼味道,他的回答絕對可以稱得上是本世紀最機智的回答!而且,贏得了現場觀眾激烈的掌聲!後來他又與憲哥進行了成語大比拼,結果出人意料,竟然完勝!

如果節目可以提前套好的話,而剛才他親眼目睹的場景,卻是千真萬確——這個年屆三十歲卻一事無成的街友,在面對天王張芳時,竟然可以沉著應對,巧舌如簧,令天王也講不出話來!

其他人只看到了他的口才,而他沈林卻深知其中蘊含的深意——沒有強大的知識素養,沒有強大的自信,沒有靈敏的反應,怎麼能在氣場強大的天王面前應對自如?

楊澤晨,南部食屎街友,南部瘋神……這個人的身上,有著天王的影子!

我,沈林!在此發誓,一定要追隨在他左右,成為天王級的製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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