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桓將臂章一個個拍在他們的胸口。

袁朗看著眾人沒有什麼反應,問道:“不信我?我會開這種玩笑?我把你們訓傻了?”

現場仍然保持沉默,他們害怕是惡作劇,然後突然被扣分。

許三多下意識地看看齊桓,齊桓與之對視,仍是那副看南瓜一樣的冷模樣。

袁朗徹底笑了:“放心,他沒帶記分冊。那東西直接入庫了, 以後也許還能做資料查查,但不再決定你們的去留了。”

吳哲出聲:“報告教官,人經歷太多的壞事就有不相信好事的權利。”

袁朗反問:“怎麼?你們做了很多壞事還是我做了很多壞事,為什麼用那種眼神看著我,我很像個張牙舞爪的魔鬼嗎?在你們眼裡,我真是一個壞教官,是嗎?”

沒人敢說是。

袁朗笑得很開心, 因為他喜歡魔鬼這個稱呼。

吳哲很擔心:“您別那麼笑, 您那麼一笑,我們就覺得五分甚至十分又要保不住。”

袁朗更加大笑:“再說一遍,三個月的訓練,或者說稽核期已經過去,你們現在正式成為老A的一員,以後你們和他——他指齊桓——沒有區別。還反應不過來?好吧,再多說點吧,我壞,壞是有目的的,我是比魔鬼還壞的一個好人。”

他忽然嚴肅起來,對著的是九雙目光:“戰爭就是逆境,我們在戰爭中是站前排的,以寡擊眾,就是沒有前方後方,那是逆境中的逆境!可這天下太平的環境給了我們什麼?國家是後盾,人民是源泉!班長哄著,連長罩著,物資有人供著, 你們有誰面臨過真正的逆境嗎?孤立無援,全無依靠?”

吳哲反擊道:“我想這三個月就是我們有生以來最大的逆境了。”

袁朗點頭:“很好,給你們製造逆境,這就是我的目的。你們都很想來老A吧?”

有人斬釘截鐵地點頭,有人猶猶豫豫地點頭。

面對九個不同特點的兵,袁朗道:“好吧,前期的選拔已經讓這成為一個必須實現的理想,然後我讓你們的理想碰上一個非常慘痛的現實,從來這起你們就要靠自己了,沒有安慰沒有寄託,甚至沒有理想沒有希望。從這裡邊走出來的人,才是我要的人。”

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並不是每個人都能get到他說的這些,更重要的是,每個人都學會了不再相信他。

但是,發下來臂章,讓他們有重新選擇了相信。他們並不知道,他們還是被袁朗給騙了,接下來的演習,才是最後的考核。

李兵卻是知道,他看著袁朗在演,演的很逼真。

新拿到的臂章,許三多和成才正在照著軍容鏡,軍銜也配上了,他們和周圍的特種兵終於沒什麼區別。

成才的臉上孩童般的笑容,許三多有點失落。

“三呆子,你別那麼心事重重的,現在訓練也松了,管得也不那麼嚴了,還想那麼多?”

“不訓練,所以才不舒服。”

“陪我高興一下,想想我們費多大勁拿到它。你要是還不相信,那我們可以出去試試?”

成才說得熱鬧,卻著實有點心虛,大張旗鼓地走過去,而後故作無意地將一隻腳邁出宿舍樓的大門外。

哨兵掃了他一眼,讓開了一步。

成才終於邁了出去,他走了兩步,衝門裡目瞪口呆的許三多擠了擠眼睛。

許三多仍有些畏懼地看那兩名哨兵,因為一個是少尉,一個是中尉。

那兩位哨兵看見他想要出去,索性讓開了道。

兩個年青的士兵衝出了宿舍樓,在一片草地裡開心的追逐著,翻滾著……

他們現在已經相信,他們已經成為了老A的一員。

尖厲的哨聲驟然響起,齊桓的聲音居然在操場也能聽得到——“緊急集合!”

許三多、成才用一種發狂的速度衝進屋裡收拾行李,將所有的東西打成揹包。

齊桓的聲音從走廊上傳來,冰冷充滿厭惡:“毛病!以為脫胎換骨打造金身了?菜就是菜!不在屋裡呆著出去瞎跑?你當是在你家呢?隊長哄你們兩句玩的,就真當自己跟以前不一樣了,趕緊收拾!”

等到吳哲一手拎包,一手抓著幾本書衝出來時,九個人已經全部站在自己的屋門口,每個人都拿著自己的行李。

齊桓冷著臉在發號施令,掃了正在塞書本的吳哲一眼:“拖拖拉拉,磨磨蹭蹭。”

吳哲依舊唇槍舌劍:“報告,該提前通知!”

“我還跑兩趟?多大點事?換個房而已!搬到對面就是,還通知?立正!稍息!以孟連虎為基準,成縱列隊形……向右轉!許三多,松一天連路都不會走了,虧得了還叫老兵?”

其實那隊形很整齊,屠夫習慣地訓,大家習慣地聽,佇列向對面的樓房走去。

一個老兵搭配一個新兵,許三多和齊桓一屋。

李兵和袁朗共住一屋。

他看著這間屋,居住條件優良,有獨立的衛生間和娛樂學習裝置,窗戶透亮,遠勝過高城的連長寢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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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在房間裡臨時多加了一張單人床,與原來的上床下桌的裝飾風格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袁朗正在用熱水泡腳:“床鋪自己收拾,我知道你要考軍校,暫時就讓你住我這一屋。別多想,這屋比較安靜,方便你學習。”

李兵點了點頭,再過幾天就要參加軍校的統一考試了,三個月的訓練與相處,讓他有些喜歡這個該死的地方了。

袁朗將洗腳水倒掉,掏出一盒煙,遞給李兵一支:“跟我住一屋,不是挺好,幹嘛悶悶不樂?”

“沒有,在想一些事情。”

“想什麼?想的是老A的宿舍跟普通連隊沒什麼區別對不對?和普通人一樣都要吃喝拉撒,也會洗腳刷牙,也得上床睡覺……特種兵,需要耐得住寂寞,耐得住平淡。不是每一天都有任務的!我知道,你們都想出任務。”

“我不想。如果A大隊出任務,那就是特別重大的事情。”

袁朗笑了笑:“我可以給你提前透漏一個內幕消息,下週有一個任務……我只能說,很難。”

“別說了,說多了違規。”李兵知道袁朗想說什麼。

“你別老提這句話行不行?以後還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

“你想說,可又不能說,是不是憋的很難受?”李兵大概能體會到袁朗的那種無法訴說的感覺。

“算了,不說了,睡覺!”

一個星期的訓練結束後,一個老A正和他的隊友們分享著小道消息,還有意把聲音壓得很低,李兵等人依稀聽到下個星期要出任務的幾個字眼。

他們現在也是老A了,任務自然是一起出,但對新人們仍是保密的。

這個訊息讓成才他們很興奮,他們一直在等待著,等著一次機會嶄露頭角,現在這個機會終於來了……

徐徐下落的直升機旋翼吹掠著枝叢和風沙,齊桓的臉色是異乎尋常的凝重。

暮色下的機場已經早早開啟了導航燈,李兵他們九個剛出機艙,就被接應上一輛防爆車。

幾個老A正在卸下另一架直升機上的物資,吳哲詫然看著那包裝箱上的標誌:“核生化防護服?!”

齊桓喝道:“閉嘴!這不是開玩笑,也不是演習。現在是一級戰備,這四個字夠讓你們閉嘴嗎?”

一片死寂。

李兵在心裡偷偷給齊桓的點贊,這演技,這副如臨大敵的模樣,不當演員,去拿一個奧斯卡影帝簡直可惜了。

齊桓滿意地看著九個南瓜臉上的震驚表情,緩緩說道:“事態嚴重,離戰爭只差一步了,上車。”

九個人上了那輛裝運物資的車,車的中間是兩箱帶有生化標誌的防護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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