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五班的時候,成才完成他作為一個班長最後的職責:“薛林,我不在的這幾天,五班就交給你了。”

“放心吧。以前有老馬,後來是李夢,再後來是你,現在是我,班長不斷換,人也不斷走,草原五班卻永遠都在。”

成才點了點頭,明白薛林的意思,“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薛林,我走了,我是不會回來了。在我的三號儲物櫃裡,留下了一點東西,在我走之後,你跟兄弟們分了吧。”

“班長,你還是那麼客氣。”

成才最後打量了一下宿舍,站在外面那條路的五角星上,默默地朝著飄揚的五星紅旗敬了個禮,然後爬上了拖拉機。

草原五班的四個兵在車下站著,保持著一個隊形:“班長再見!”

車駛動,五班的幾個人影被拋落,這是一場例行公事的送別。

一個拋棄七連的兵, 雖是紅三連五班的班長,依舊也不受歡迎。

成才的目光裡對未來充滿了憧憬, 但看著五班那破地時就沒有了表情。

他的手裡捏著一張紙, 這是來自師部的命令。捏著它, 成才就像捏住了前途的通行證。

……

機一連的辦公室。

伍六一將自己想要參加特種兵選拔賽的想法跟葛大雷說了。

“連長,這場選拔賽, 我想參加。”

葛大雷瞪大了眼睛:“一連的池子小了?容不下你這條大魚?”

指導員同樣勸道:“期限一到,你就是三級士官了,幹嘛非得要去當什麼特種兵?”

伍六一突然說了這樣一句話:“指導員, 當兵很辛苦。”

指導員愣了一下,顯然不太明白。

伍六一繼續說:“如果就為了混個士官,就用不著這麼辛苦。”

指導員明白了。

葛大雷繼續勸:“六一,你不要有情緒,有什麼問題就跟我說, 我給你解決。”

“連長, 這不是情緒問題, 是興趣。”

葛大雷見勸不動,氣道:“好, 我就看你沒被選上, 該怎麼回來!”

他擔心伍六一走了之後, 位置沒了, 回不來了。

但是伍六一鐵定了心,因為他不想就這樣舒舒服服當一個士官, 他想往上更進一步。

“就這麼回來唄, 以前幹什麼,以後還幹什麼。連長, 當兵的沒多少選擇, 如果有個兵想在這條路上走得再多一點,請尊重他的選擇。”

葛大雷瞪了他半天,終於揮了揮手出去,他放棄了。

好像所有的士兵都在談論老A的事,甘小寧和馬小帥兩人窩在戰車裡也在談。

甘小寧看看外邊沒人, 把戰車門帶上, 看著馬小帥:“你去嗎?”

馬小帥回答:“我還在犯嘀咕。”

這兩人比較著同一份師部命令,是分別收到的,他們仔細地比較著每一個字, 似乎這樣就能揣測出未知的將來。

甘小寧:“上次跟特種兵對抗你還沒來,前幾天軍事十項你也沒去……看見老A,我就想到了四個字——戰火紛飛。”

馬小帥不解地問道:“什麼意思?”

甘小寧解釋著:“小帥, 天天跟著戰車跑,架著機槍摟火,你就沒想過要是真打仗的時候,我們會是什麼樣子嗎?炮火鋪天蓋地,導彈從天邊劃過,我們跟著戰車衝擊……我拿你當朋友——你想去嗎?老A!老A有實戰!”

馬小帥有點不好意思:“我很菜。你們都叫我高材生,其實就是說在短兵相接的軍事技能上我很遜。”

甘小寧搖頭說道:“我更遜,我害怕吃苦。”

“七連好多人都參加了,我想去和他們聚聚。”

甘小寧道:“老A太苦,我可不想去。我已經想好了,我要去連長的師偵營。馬小帥,你是學員兵,學的就是電子技術,你去師偵營,連長準要你。”

馬小帥問道:“那這次選拔賽咋辦?”

“涼拌!我建議你找個地方貓著,苟到死老A找不到。我呢,半路上會跟他們拼個魚死網破,然後退出。”

馬小帥目瞪口呆:“這也行?”

“怎麼不行?我們的目的又不是進老A。”

天色未明。

幾個老A紋絲不動地把守著他們臨時的駐地,周圍沒有標杆,沒有標語,只有覆著偽裝網的軍用車輛和帳篷,樸實而冷調。

鐵路開著車,和團長王慶瑞一起駛來。

來自各個方向的軍車也一輛一輛駛來。

車上,是一個個參賽的士兵。

只有風聲,天地顯得很寂靜。

未盡的月色下,集合的士兵們, 誰都看不清誰。

篷布開啟,各單位的士兵一個個跳下。

鐵路和王慶瑞是在場軍銜最高者, 但他們特意離了很遠, 以免形成任何干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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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朗從一頂帳篷裡出來,草草地給空地上的那排步兵敬了個禮, 一個裝甲團的軍官下意識的喊口令:“立正!敬禮!”

導致所有士兵極正式地回應敬禮。

袁朗笑了:“放鬆, 往下會很耗體力。大家是客人,客人要好好招待,所以往下為各位準備的是直徑一百公裡範圍內的兩天行程,標準負重,這對你們這些尖子來說是小case吧?”

“武器在提供範圍內隨便挑,食品……隨便挑……嗯,再挑也只是一個早餐似的野戰口糧。”

他注意到士兵們明顯地松了一口氣,樂了:“聽起來真輕鬆,是吧?就是個野外生存訓練,野菜燉野兔,本地的燉野兔我吃過,堪稱一絕,自己打來的恐怕更香。”

士兵們就笑。

甘小寧小聲嘰咕:“要是來一隻烤羊就更好了。”

袁朗的耳朵好使,聽見後大聲說:“想吃烤羊,有!比賽結束後,我會給你們親手烹飪一隻烤全羊吃!”

士兵們笑著,哈喇子都饞得流了下來。

許三多笑得正高興的時候,袁朗的笑容突然間沒了:“我還沒說完呢。最終要求——深入敵主陣地完成地圖作業,那是你們到達目的地後必須要交給我的東西。建議小組行動,因為會有一個加強營的兵力在途中對你們圍追堵截。聽說你們很強,我也想看看你們有多強。現在六時,截至後天下午六時,我會在目的地等你們。事先宣告,我開著車,車上有三個空位,我會帶走前三個到達的人——現在請牢記目的地參照物。”

下面的人早就連笑容都沒了,這次老A只要三個人,稍微有點概念的人都知道這比他們經驗中的任何一次都難。

幾個老到的人甚至掏出了紙筆,以便記下經緯度。

袁朗看見了:“把紙和筆收起來。從現在起四十八個小時內,我是你們的敵人。敵人絕不會告訴你們經緯度,請記住參照物,東南方向,草原邊緣有個水泡子,旁邊有座山,翻過山有片松樹林,我在林邊等你們。不明白的可以問了。”

馬小帥立即問道:“報告,配發定位裝置嗎?”

袁朗回答:“配發,老式指南針,人手一個。”

大家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但再也沒人提問了。

袁朗接著說:“領發裝備後會送你們去戰區。記住,進入戰區等於進入戰場!”

士兵們喊著口令地走向幾輛裝備載車,去領取裝備。

袁朗則走向鐵路和王慶瑞,說道:“我先去戰區準備了。”

王慶瑞看著他:“你這樣做還不夠嚴格呀。你大可以把他們全都綁上,再用機槍突突,最後把沒打死的直接帶走。”

袁朗明白,王慶瑞是嫌他的選拔方式太難了,心疼了:“您的意思是,我高估了你的兵?”

王慶瑞搖頭:“沒有。”

袁朗反問:“那您幹嗎低估他們?”

王慶瑞瞪了一眼,坐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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