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跳加速,咚咚的彷彿要跳出胸膛,想破頭也想不通這股幹擾信號是哪來的,我現在哭的心都有了,真後悔沒帶個夥計過來。

手機的電磁干擾斷斷續續,偶爾才會發出一絲聲響,我望著鐵柵欄上厚厚的白紙,心道這麼挺下去也不是辦法,後面一定有幹擾源,難不成是站裡的老式裝置,可這麼多年就算沒丟也早該鏽死了才對啊。

我定了定心神,不再瞎捉摸,小心翼翼的靠過去。白紙上落了一層灰,我顫抖的伸出食指輕輕在上面扎了個洞,咬著牙湊過去看。售票廳裡凌亂不堪,有兩張刷了深紅油漆的老式木桌,上面羅了幾疊落滿灰塵的檔案,還有計算器和印泥等一些辦公用品,後面的椅子東倒西歪,地上散亂著很多小紙票,再往裡看是一扇半掩著的後門,看似很平常啊。

我心道奇了怪了,似乎並沒有什麼特別,這些白紙是遮擋什麼的?而且也沒看到什麼機械設備啊,哪裡來的干擾呢?一般售票廳都和候車室相連,會不會是後面……

我捏了捏兜裡的鑰匙,這把鑰匙對我爹來說一定很珍貴,我有一種預感,他一定留下了什麼,既然已經來了,無論如何我也想去看看。

我躡手躡腳的拐到另一側,捅破白紙,剛剛看到這邊鐵柵欄是個鐵門,我用手電照著,伸手進去果然摸到插鎖,可是卻拉不動,我低頭往裡看,能看到插鎖裡面充滿了鐵鏽,我手頭也沒有工具,只能不斷用力滑動鐵插銷,將鐵鏽一點點震盪下來,反覆了五六分鍾,插鎖終於鬆動,開啟了門。

鐵欄門軸承發出刺耳的金屬聲,聽得我心頭一縮,不少灰塵落了下來,我連忙用手遮擋,避免迷了眼睛。

扇了扇空氣中的浮灰,我拿著手機走進去。剛進來便是一股怪味撲鼻而來,我皺了皺眉,這種味道我似乎在哪裡聞到過,可是一時間又回想不起來。

腳下是凌亂的紙票,我撿起一張本以為是作廢的發票之類的,我吹去上面的浮灰,卻發現豁口很明顯是被撕碎的紙張,我看著滿地的碎紙,這些應該是沒來得及被帶走的某種資料,我撿起幾塊碎片,上面多是一些被塗抹的數字,不過被撕的太零碎,已經拼湊不出原本的樣子。

我扔掉手中的碎片,心想看來這裡似乎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簡單,難不成真讓司機老哥說對了,真是因為曾經發生過什麼,才不得已關站的?

桌上的用品也沒提供什麼有用的線索,我蹭了蹭手上的灰,走向角落裡的後門,門沒鎖,就那麼半掩關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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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裡頭照了照,中間是個短暫的走廊,後面的大廳並非黑咕隆咚一片,有光照進去,我想我是猜對了,那邊應該就是候車室,就算我沒從這邊的窗戶進來,順著售票廳往後走,也能候車室進去。

這多少有點讓我放心,便抬腿走了進去,出了走廊,前面是一個更加開闊的空間,地上鋪的老式花崗岩地磚,左手邊是大排的塑膠座椅,沒錯了肯定是售票廳無疑。

可惜手機上的手電沒有穿透力,遠處影影綽綽的看不清楚。

大廳中立著幾根方形柱子,正前方是一間獨立的小間兒,走上前看到牆上有掛著牌子,我踮起腳擦了擦灰,上面寫著“水房”,看來是供旅客使水的地方。推門進去,左右兩排水龍頭,下面是長條的水池,有一些烏漆嘛黑的東西團在水池裡和地上。

我嫌棄的用腳攪了一下,發現竟是一大團一大團的紗布,上面的黑色不是別的,正是已經乾涸的血跡,我吃了一驚,再看水池裡,水泥砌成的池底也凝著一層厚厚的黑殼。

我徹底震驚了,水房裡怎麼會有如此大片的血跡,這肯定不是一個人造成的,想必當時一定發生了某種突發情況,造成不少人員的大量傷亡,傷者被臨時抬到這裡進行救治,否則就算放幹了人也不會有這麼大的出血量。

難道真如司機所說,發生了嚴重的車禍?

我越發覺得這座曾經的日光站不簡單,似乎背後有種外人不知的神秘。

我退出水房,舉著手電在地上仔細觀察,果然發現了斑駁的血跡,我順著血跡向左走,越過兩排座椅,血跡在一條由鐵柵欄圍成的通道前停住了,我抬頭看,發現前面竟是……一堵牆?我舉著手電向後退了幾步,照了個大概,一旁用油漆刷著“檢一”,嗯?檢票口?

我上前檢視,一下發現了端倪,這堵牆是後加的,兩邊摸過去可以找到很清晰的施工縫,這裡原本應該是檢票的鐵閘門,現在被人為的封住了。

我心中覺得蹊蹺,又是被堵了,售票口被紙糊住了,這裡又被水泥砌死,這裡的人到底要做什麼?看這一路的凌亂樣,站內人撤走前一定很慌亂,可是卻又有時間又封又堵,這到底是咋個回事。

雖然被堵住了,不過從“檢一”也可以看出來,這些傷員都是從站臺後面被抬進來的,裡面一定發生了什麼。我呼出口氣,定了定神,順著“檢一”向前走,不出意外“檢二”也被一樣的手法砌死了,再往前“檢三”也是如此,再往前又出現了一扇鐵門,竟然奇蹟般的沒有被堵死,上面被刷了一個“特”字。

特別?特殊?這個特字指的是什麼?我嘗試拉門,可門被從裡面鎖住了,用了很大力氣卻紋絲未動,我嘆了口氣,怪不得沒有被堵死,看來通向站臺的路已經徹底被封了。

我失望的繼續向前探索,檢票大廳一共就這四個大門,再往前便是候車區域。

我用手機掃了掃,除了大排的塑膠座椅,還有幾個半人高的白色塑料桶,東倒西歪的靠在牆邊。塑料桶本身沒問題,出現在這裡就有點不合時宜了,我走過去,擰開桶蓋,發現裡面是一些淡黃色的液體,同時一股嗆鼻子的氣味撲面而來,和售票廳裡的味道一樣,只是濃了很多。

我嫌棄的捂住鼻子,剛要蓋回去,突然我整個人震了一下,我想起來了,之前便覺得這股味道有些熟悉,我現在想起來了,這種味道我在墓下聞到過。

我當即驚出了一身冷汗,難道桶裡這些液體是從墓裡挖出來的嗎?我告訴自己絕對不可能,雖然日光站處處透露著詭異,可是也不應該和古墓沾上邊啊,不過就算我心裡再怎麼否定,事實就擺在眼前。

我忍著刺鼻的味道,從揹包裡的側兜掏出礦泉水瓶,將裡面的水倒掉,捏扁瓶身對著桶裡的液體吸了一下,而後擰緊瓶蓋小心收好。

雖然墓裡的東西出現在這讓人匪夷所思,但是我也沒有多餘精力去細想,這一切已經完全超出了我的預料,我把液體標本帶回去,至少可以找人查出這些液體的用途。

前面已經到了候車區的盡頭,有兩扇雙開的小門,上面用紅漆刷著“工作人員”和禁止的符號,想必就是當年的辦公區了。兩扇門同樣被人纏了鎖鏈上了鎖,我掃了一眼,就準備從原路返回,卻意外發現其中一扇門上的掛鎖只是象徵的掛在上面,鎖梁沒有扣進去。

這一發現讓我既緊張又疑惑,為什麼沒有鎖,是當初撤走時過於匆忙而大意了嗎?我下意識伸手摸了一下,卻意外發現鎖頭上並沒有多少灰,我心裡驚了一下,有人來過!

這把鎖並非意外,而是再後來有人開啟過。

這時我心裡一動,掏出兜裡的鑰匙,憋著一口氣顫抖的將鑰匙對準鎖釦,嘗試了兩下,卻出乎意料的沒有插進去。我長出一口氣,看來是我想多了,我低頭看著手裡的鑰匙,心中不禁感慨,老爺子啊,你到底在這留下了什麼,你是“神仙收官”,可你兒子我不是啊。

若是無路可走也就算了,既然還有辦法,說什麼這一趟也不能白來。我平息了呼吸,將門上的鐵鏈一一取下,緩緩推開小門,後面是一條漆黑的走廊,長長的走廊兩側都是房間,幽暗而深邃,格外的滲人。

我側頭看了一眼被人用木板交叉釘上的大廳窗戶,那裡縫隙間還有光照進來,可是眼前就開始要進入徹底的黑暗了,不知不覺在墓中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黑暗與孤獨再次襲來,這次我身邊再無一人。

想起二爺,如果是他恐怕就不會如我這樣畏首畏尾了吧,我搓了一把臉,毅然決然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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