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似的客戶，林野見過太多了，只要對方一張嘴，便知道在打什麼主意。
夏皇是怕林野跑了嗎？
非也！
是怕林野跑回天界卻不帶他！
但凡有一絲可能，誰不想成仙，去天界混個長生不老？
在沒有任何超凡力量的古代華夏，都有一個接一個的皇帝妄想著白日飛昇，又何況真實具備偉力的此世？！
現在，只要林野敢拍著胸脯給夏皇打個保票，夏皇就敢把國庫掏空了，奉林野為國師！
然而，林野絕不會那麼做。
應對此類客戶的方式，最妙不過一個“拖”字。
“此事，短時間內根本沒有考慮的必要，我亦不知。”
林野搖搖頭，沒把口風徹底堵死，表現得極其清醒現實。
“眼下我只想努力積蓄實力、結清因果、積累功德、活好此生。
未來的事，便交予未來吧。
或許我會困於此界終老，又或許有望重回故土，但此刻誰知哪種結局才是幸事？
不如踏實修行。”
“好！”
夏皇十分欣賞林野的態度，撫掌叫好。
不欣賞才奇怪。
有個天界謫仙打算久居此處，又表態要給王朝出力，此為何等的意外之喜？
只要你肯常住，就不怕撈不到你的好處！
至於未來能否同歸天界，此事尚早，確實不必急於一時。
於是夏皇又好奇的問：“天界是否特別注重因果與功德？”
“是。”
林野點點頭，十分高冷，似是不願多談。
明明又是演的，可夏皇偏偏就吃這套，興致反而更高。
“林卿，可否細講？”
林野特意沉默了幾秒鐘，方才悵然開口。
“正所謂眾生皆苦，天界亦不能例外，總有陽光照不到的角落。
《道德》有言：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何解？
天道沒有人類的情感，對待世間的一切都一樣，不會刻意偏愛任何生靈事物。
此時，要解同族之苦，便需要人道。
我等修行，可以逆天而伐，因為天道不會刻意懲戒誰。
卻必須順應人道，因為人道才是我輩修士的基石。
若有因果不結，反應在天道中，無非是諸事不順而已。
外力的影響，總能克服。
可是反應在人道中，便是道心受阻、心靈蒙塵，此乃修行大礙矣！
而功德的作用，其實便是削弱外力的影響，並在冥冥中感應對自己有利的事物與機緣。
功德本身，卻是不能幫助修行者直接成仙的。
因此，功德依然是一種外力。
可以善用，卻不能太過依賴，本末倒置。”
為了掩飾自己的某些行為，以及未來使用天衍時的神妙，林野算是絞盡腦汁了。
編到最後，他自己都有些信了。
此乃大忽悠的最高境界——連自己一塊兒騙。
首席之威，恐怖如斯！
大夏君臣更是大受震撼。
“此言大善！”
一直穩著沒開口的大司祭，都忍不住出聲附和。
而齊道人看向林野的眼神，變得愈發奇妙。
不止是欣賞和信服，其中還有一些極其微妙的意味，令林野琢磨不透。
“既如此，林卿可願入朝為官？積累功德，莫過於造福一方了。”
夏皇半是試探、半是真心的問。
林野早有全盤打算，果斷拒絕。
“我對本朝、對此界，所知甚少，當務之急是學習文字、瞭解世情、恢復實力。
而且，我在天界亦只是一介散人，逍遙慣了，怕是做不好官。”
林野主動堵死口子，夏皇卻又不願了。
“中洲與天界的情況完全不同，實力強大者，責任愈重。
蓋因妖魔橫行，人族生存不易，需要我們所有人同心戮力，共謀發展。
不過林卿需要時間，確為實情。
那便不如這樣：朕先給林卿定個爵位，待到時機合適，再補上職司，可好？”
雖然是商量的語氣，實際上卻不允許林野拒絕。
不納入體系裡，怎麼確定你會服管？
而林野其實壓根沒想過拒絕。
硬塞過來的好處，不收對得起誰？
“既如此，便謹遵聖皇諭令。”
林野起身行禮，夏皇大樂，主動把封賞破例提高了一大截。
“忠賢，擬旨！便封林卿為安平伯，領食邑三千戶，賞銀五千兩，賜三翎鳳紋錦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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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夏以鳳凰為祥瑞，惟有貴族方可在穿錦衣、繡鳳紋。
爵位共六級，分別為男、子、伯、候、公、王。
本朝以及前朝均未封王，實際便是五級。
由於封爵要從國庫往外掏真金白銀，而且一掏便是上百年，負擔屬實不輕。
是以，非有大功者不得封爵。
林野寸功未立，上來便撿到一個三級的爵位，屬實是忽悠到位了。
“是，陛下。”
那個“美麗”的太監，徑直到書桌前研磨擬旨，夏皇親手蓋下皇章，此事便成定局。
“安平伯，千萬莫嫌爵位小。
封侯要經過朝會議事，此時確實不便。
待日後，你為大夏做出足夠的貢獻，朕自然不會虧待有功之臣！”
夏皇笑眯眯開著玩笑，林野卻只是雲澹風輕的一拱手。
“多謝主君厚愛。既如此，子羽亦有一禮回贈。”
“哦？”
眾人馬上提起興致，精神一振。
林野主動走到書桌前，取來毛筆，鋪開宣紙。
特別平靜寡澹的開口。
“之前已經與劉司御提及，華夏聖人在五千年前，剛剛成道之時，傳下一部《道德經》。
其間蘊含著聖人的種種感悟，為我天界至寶。
今日，我便以天界漢文，寫一篇道德總綱，奉於聖皇。”
五千年！
大夏君臣不由暗暗咋舌。
成道必然不易，那位叫做華夏的聖人，現在怕是得有上萬歲了吧？
而我中洲的武聖才能活多少年？
三百餘載而已！
差距何其之大啊……
大夏君臣們腦補得越來越過癮，都快把自己玩瘸了。
而林野則在考慮，如何落筆。
林野自然讀過《道德經》全文。
搞金融的，尤其是在魔都陸家嘴搞金融的，最愛裝逼。
讀書、健身、與大佬們合影，是所謂的金融精英們日常裝逼三大法寶。
拍什麼豪車啊、夜店啊、網紅酒店啊、炫名錶啊……那些方式在他們看來簡直low爆了，根本不符合他們的氣質。
所以翻開他們的朋友圈，不是在讀《老子》，便是在讀《黃庭》。
可是光讀過沒有用，記不記得住才是關鍵。
林野原本是記不住的，他只是個聰明一點的正常人。
但是有天衍在，他甚至能夠回憶起刷過的某個短影片的每一幀。
如此一來，眼前的逼便可以裝得圓潤至極了。
輕輕挽起衣袖，林野穩著手，努力落筆。
他練過一段時間的字，但只是附庸風雅的水準，依然是為了裝逼而學的。
原本想著，字不好看便不好看吧，剛好可以解釋一下：天界早已淘汰紙筆，人手一份神器。
結果真正開始寫字時，愕然發現……
臥槽！
我對身體的控制力怎麼會如此之強？！
簡單形容：心裡怎麼想的，落筆時便是什麼樣。
一絲一毫都不差！
這不是熟能生巧的技術，更不是書法大成之後的自然揮灑。
這是一種精確至極的完全控制！
林野突然驚覺——
十餘年來，三狗子看似毫無建樹，其實，早已經把身體練成了怪物。
現在，又多出強悍而又純粹的神魂……
我特喵的是個妖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