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城的9月,陽光異常猛烈,從搖弋的樹枝縫中狠狠地透下來,晃得人幾乎睜不開眼,Z大學裡面,許多對一切感到新鮮的新生正四處張望或辦理手續,時不時傳來一陣喧譁聲,瑩瑩也站在這些好奇的新生行列中,一半期望一半害怕等待著新生活的到來。

她念的雖是一家二流大學的電子商務本科,但用瑩瑩媽的話來說,以這丫頭一向不怎麼樣的學習成績和笨腦袋,沒落榜已是萬幸。於是瑩瑩趁媽媽開心時順便要求帶上電腦去唸書,被一口答應。

學校的宿舍全部聯網,被斷網幾乎整整一年的瑩瑩,收拾好行李就立刻坐在電腦前開啟了石器時代,裡面的瑪麗娜絲漁村,人已經少了許多,有很多騎著金飛、紅狗、穿山甲等奇怪寵物的人在遊走不定,以前被視為王者驕傲的紅暴,已是人人能騎的寵物。她開啟名片,上面一片灰色,沒有任何人線上。

瑩瑩又開啟QQ,樓蘭家族的人全部頭像一片灰色,只有華夢在半年前發來一條簡訊:“兔子,你還好嗎?快點考完試來找我們玩!”

於是回覆過華夢簡訊的她呆呆地坐在瑪麗娜絲漁村莊園,開著名片,整整等了一天,依舊沒有任何人的名片亮起。

或許他們都沒玩了,瑩瑩笑著嘆了口氣,新來的室友收拾完畢後湊到她旁邊看了看遊戲說:“石器時代?那麼老套的遊戲你還玩?好多人都走了。”

瑩瑩轉過頭,一個略胖,臉圓圓,笑起來眼睛會如月彎彎的可愛女孩子和她打招呼,於是她不好意思地說:“我一年前在玩這個遊戲,後來考試斷網了,想找找以前的朋友,卻已經不在。”

“哎呀~玩什麼石器啊,不如跟我去玩RO(仙境傳說)吧!”圓臉女孩笑得更燦爛了:“很多玩石器的人都去哪裡,我玩了一個暑假,不過號等級還是不高,正好組隊奮鬥!”

沒等瑩瑩說話,她就自己加了瑩瑩的QQ傳輸遊戲客戶端給她,又半強硬半誘惑地讓她註冊了帳號,建好新人後等她。

於是瑩瑩傻乎乎地在RO首都坐著等,她左等右等不見人,只有個帶著墨鏡的男孩繞著她一圈圈轉,一邊轉一邊邪惡的奸笑:“小妹妹一個人?要哥哥帶你玩嗎?”

“不要,我在等人。”瑩瑩一口拒絕了這個看似不安好心的傢伙。沒想到耳邊卻傳來圓臉女孩的笑聲:“瑩瑩,那個男法師是我!你的ID真有趣,煢煢白兔,叫你兔子得了。”

瑩瑩看著眼前那個叫愛雨飛飛的男法師,頓時囧得說不出話來。

圓臉女孩的真實名字叫顧飛飛,個性極古怪,她堅持有點邪氣的男巫師是世界上最帥的職業,也堅持露大腿的女牧師是最可愛的職業,所以瑩瑩在沒有任何機會選擇的情況下,就給她拐去轉了服侍,用飛飛的話來說:“光源氏養成計劃要趁早培養。”

後來很長一段時間裡,瑩瑩都懷疑她讓自己轉服侍是因為她找不到願意和她組隊的服侍……

看飛飛打怪,瑩瑩只有一個感悟,操作這東西只有更爛沒有最爛,她可以無數次用火屬性法術去打水屬性怪,用水屬性法術去打地屬性怪,還可以趕在刺客或騎士這些肉盾前面勇猛地往怪堆裡衝,每次都會第一個趴地上,而且堅持不準瑩瑩用復活葉子救她,理由是復活葉子要1000多Z一個,很貴……她們倆都是窮鬼。

為了挽救這種貧困的生活,瑩瑩總是不得不在晚上10點到1點間坐在飛揚門口打聊天室招牌“首都、鐘樓、夢克羅000/人”。電腦配置比較好的飛飛則雙開瑩瑩的商人小號“東奔西跑”去夢克羅擺攤賣紅藥水,賺差價。

1點後,宿舍斷網斷電……大家跑走廊的燈光下迅速解決一天的功課和作業。

宿舍另外兩位姐妹對她們的遊戲生活表示了“鄙視”,並且大力推薦自己的聊QQ生涯和灌水生涯、電影生涯是多麼的豐富精彩有趣。

瑩瑩和飛飛在很長一段時間都玩得興奮不已,這種興奮到飛飛終於專職成男巫師到達天堂頂點也到達瓶頸。

作為一個巫師,飛飛沒有長老樹精卡,沒有骷髏魔杖,沒有黑螞蟻夾子,也沒有幽劍披肩,望著手上不到一百萬的資金和市場上賣幾千萬的裝備,她們倆人流著口水,傷透了腦筋,只好暫停練級全力投入開飛機和倒買倒賣賺錢中。

週五晚上11點多,瑩瑩正在開飛機時,飛飛突然氣呼呼地說:“我遇到傻子了!”

飛飛號稱遇傻子這事一天起碼要發生兩三回,從買東西砍價到賣東西還價,只要談不攏,她必稱對方為傻子,於是瑩瑩不以為意地搖搖頭。飛飛見她不理自己,急著分辨:“這次真的是傻子!”

“怎麼傻了?”心不在焉地反問。

“他居然說我是頭長著兔子門牙的老虎!!”飛飛的聲音帶著點嘲笑:“我把他罵了一頓,罵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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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正準備開的傳送門停下不動,瑩瑩轉過頭,看著飛飛不說話,直看得她心裡發毛:“我說錯了什麼?”

電腦熒幕不停傳來催促瑩瑩快點開飛機的話語,瑩瑩沒有理客戶,只是衝向飛飛的電腦前,她見到螢幕上有幾行字。

樓蘭刺客:“是長著兔子門牙的老虎嗎?”

東奔西跑:“???你在說什麼?”

樓蘭刺客:“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

東奔西跑:“什麼約定?雖然我很可愛但是你不也不要亂搭訕啊!”

樓蘭刺客:“抱歉……似乎我認錯人了……”

瑩瑩一把將飛飛從座位上推開,急忙在鍵盤上敲下字:“我是煢煢白兔,呼喚樓蘭刺客!!”正準備按下回車傳送的時候,電腦突然變得一片漆黑,她抬起頭望望旁邊的飛飛,飛飛無辜地說:“不關我事……是斷電時間到了……”

瑩瑩頓時恨不得將飛飛的電腦從九樓丟下去。

第二天正是週末,一大早瑩瑩就坐在電腦前開了QQ和RO,一遍又一遍地密樓蘭刺客的名字,卻一直顯示此人不線上。自覺做錯事的飛飛垂拉著腦袋乖乖跑去給她打來早餐,幫助她成為電腦前的守候化石。

等到中午,樓蘭刺客依舊沒有上線,華夢的QQ卻響了,他開心地招呼道:“兔子,我們樓蘭家族都轉戰RO了,你也來吧!”

兩人一聊之下,發現緣分妙不可言,RO那麼多個伺服器,樓蘭家族所在的伺服器和瑩瑩她們倆恰是同一個伺服器,相約在飛揚等待沒多久,帶著天夾,叼著咬花,婀娜大方的美麗女牧師——樓蘭華夢就出現在瑩瑩面前,羨慕得她幾乎掉了一地口水,不禁用顫抖的手指指著華夢說:“你又玩RY號!”

“哈哈,我只喜歡可愛的女孩號,”華夢優雅無比地坐在瑩瑩身邊:“你見到樓蘭刺客了嗎?他最近每天晚上都死在鐘樓,天天心心念念的就是惡魔髮夾,昨天應該又通宵了。”

瑩瑩趕緊點頭:“昨天我朋友開我的號見到他,我發現後剛想打招呼,電腦就斷電關機了。”

“那就怪不得了,他昨天在工會裡哭訴了好久,說自己居然認錯瑩瑩,說得我們都煩了,”華夢大笑了起來:“前幾天我忙練級,沒上Q,但想著沒人會用‘東奔西跑’那麼傻的名字,趕緊上來Q了一下你。”

“東奔西跑”很傻嗎?瑩瑩鬱悶地望著華夢沒有說話,他自覺失言,趕緊打哈哈:“他考完試就想來找你一起RO的,可是那家夥的QQ號碼太漂亮了,給人惦記上,盜了,重新換號碼申請加你Q,你卻沒反應,於是鬱悶了。”

瑩瑩突然想起,有次去網咖登入QQ時,電腦卡了一下,所有系統資訊統統消失,也許樓蘭刺客的申請加Q資訊也包含在內。

幸好他還記得自己,又樂起來的瑩瑩趕緊和華夢解釋了一番,華夢說刺客這兩天睡覺睡得太晚了,所以大概要晚上才會上線,讓她先加自己工會,於是瑩瑩就拉上飛飛一起加了樓蘭古國工會。

等待的時間急不可耐,飛飛不想浪費時間,就讓華夢陪她去鐘樓打鐘怪,結果工會頻道裡不停傳來華夢的大吼:“你這個笨蛋!!不會放火牆的嗎?冰凍鍾怪啊!你不要衝上去!!我再多SP也不夠你用!蠢材!”

又時不時傳來飛飛的道歉聲:“華夢姐姐,對不起,不過你好厲害啊,我第一次來鐘樓只死了三次。”

華夢:“三次!?老子70級後帶單人組隊混這裡,除了卡機外從來沒讓人掛過的!!你是我的恥辱!恥辱!”

飛飛:“華夢姐姐別生氣,女孩子不要那麼粗魯,我會努力進步的,交給我吧!”

華夢:“你努力往怪堆衝啊?快給我回來!我沒見過操作比你菜的男人了!”

隨後兩人良久沒有動靜,大概五分鐘後,飛飛弱弱地說了一聲:“對不起……”

華夢長嘆一口氣:“I服了YOU,能引出那麼多怪也是種本事。”

瑩瑩湊過去飛飛電腦看了一眼,七八只醜陋的鍾怪彷彿拉火車一樣徘徊在兩人的屍體上,華夢死得鬱悶死得不甘。

大約到了下午六點,工會頻道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樓蘭刺客大大咧咧地說:“華夢呢?陪我刷小惡魔去!搶地盤!”

華夢有氣無力地說:“鐘樓的地板好涼快,你讓某人陪你去吧。”

樓蘭刺客:“某人?誰?”

瑩瑩的心臟跳動有點加速,她想了很久後終於簡單地打出一句話:“刺客,你還好嗎?”

樓看刺客很久沒有說話,然後突然爆發出一大串話:“煢煢白兔??你這個笨兔子!說!昨天的東奔西走是不是你?說!你做什麼不理我?還不加我QQ!!你找死啊!!我非掐斷你的長耳朵不可!混蛋兔子!現在在哪裡?限你十秒內報出地址!否則拖出去飛了飛了!”

“喂喂……你還以為是在石器啊,飛什麼飛?我開飛機給你飛要不?”瑩瑩有點好氣又好笑地說:“來飛揚,我在傳送點等你。”

一分鐘後,披著披風的身影出現在瑩瑩面前坐下,他額上白色的長劉海輕覆一隻眼睛,嘴裡輕叼一根草葉,露出一個歡笑的表情:“哈哈,兔子,你沒想到我這職業吧!”

瑩瑩本以為重逢故人會感慨萬千,沒想一看刺客就忍不住樂了:“你居然練個巫師叫刺客?笑死人了吧。”

樓蘭刺客有點鬱悶地說:“玩RO的時候我覺得巫師有趣,可是又答應了你要叫這個名字,只好這樣不倫不類了,所有人見到我都說奇怪啊,兔子你要負責。”

“請忘了我這個不負責的女人吧,”瑩瑩打趣著說:“考上大學了?”

刺客點點頭:“和華夢一個學校,現在有空玩遊戲了,要我帶你嗎?今天恰好有空。”

這時,華夢拖著飛飛也出現在飛揚,他笑道:“你今天不去打惡魔夾子賺錢了嗎?不是天天鬧著要做富翁?”

樓蘭刺客大方地說:“惡魔夾子常有,傻瓜兔子不常有。”

飛飛一聽惡魔夾子四個字,耳朵都尖了,大聲說:“四個人去打小惡魔吧!!說不準今天就掉夾子呢?我正好還可以和瑩瑩組隊升級!”

雖然華夢和刺客都認為我們倆應該去打SD升級才比較快速,卻架不住財迷飛飛的哀求,於是一行人爬上鐘樓小惡魔房間,和正在包場的樓蘭劍意與樓蘭幽情換手。

戰鬥中,基本上尚未二轉的瑩瑩都是蜷縮在角落替大家搖旗吶喊,華夢堅強地站在怪群中間用高防裝備頂住攻擊,痛苦地讓飛飛慢慢一個個怪打,刺客在旁邊清理其他刷出來的小惡魔,而飛飛每打死一隻怪都要大叫:“夾子夾子我愛你!”

叫得旁邊經過的人都滿頭黑線,以為哪裡來的神經病,大家決定裝做不認識她。

幾天後,大家陪瑩瑩去專職成牧師,華夢給新牧師送上一朵咬花,飛飛送上一個貓髮圈,刺客則神秘兮兮地拿出一件精煉5的插黑狐卡長鞋,換下瑩瑩一直因為防禦數值高而穿著的沉重腳鐐,並笑著說:“恭喜兔子從今天起刑滿釋放。”

大家笑著鬧著,在首都的教堂裡拍下一張合影,照片中,載著最美好的回憶。

有了貓髮圈,就開始想著兔子耳朵,刺客每天陪瑩瑩去吉芬郊外燒四葉草,卻一次次給人搶怪。外掛在這個時候已經開始漸漸風行,也引發一陣陣爭議,瑩瑩他們都是堅定不移的反外掛主義者,因為這種手動操縱的樂趣,不是外掛可以代替的。

由於搭檔刺客死活跟著兔子不理他,華夢無奈只好組飛飛去古城,去鐘樓,再一次次地從地板上將她拖起來,在他毫不留情的破口大罵和指導中,飛飛的操縱技術也有了一定的進步,起碼是在華夢的保護下,她殺怪的反應和速度都提高了不少,不置於總是用錯技能,但是單冰卡浪人什麼的高技術,她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這對人妖和妖人組成的歡喜冤家,總是給工會新增出無數笑料。可華夢在不組隊打怪的時候,對飛飛卻溫柔得很。導致飛飛沒事的時候總是在人前一口一個華夢,聽得瑩瑩耳朵都要起繭。

代表幸運的四葉草,在整整一個星期的奮鬥下,終於燒到了,飛飛和華夢送來了紅寶石和柔毛,讓瑩瑩帶上可愛的兔子髮圈,卻發現此時滿大街,已經出現了無數等級高,裝備好的強者,他們很多人的背後都由無數個外掛養著,在GM抓捕不力,外掛升級下,遊戲開始不公。

“他們都是用外掛的,”刺客苦笑:“如果去PVP的話,我一個人就能挑他們幾個,因為外掛練出來的人沒有操作技術。”

他堅持不準大家用外掛,於是大家長期數著口袋裡的幾文錢,看著大街上的高價裝備流口水,華夢一橫心,賣掉了自己心愛的天使翅膀,給大家添了套高防禦高攻擊裝備,然後去打BOSS。

巫師火柱只要掐準時間,就能燒死大巴,但太多的人抱著發財夢想廝殺一小時一個BOSS,成功機率也不高,於是大家開始掐著秒錶守在BOSS出現的房間。VIP是搶到過好幾次,可是運氣太差,每次都不掉寶物。

但我們每次都在等待BOSS出現的時間裡,聊得非常開心,不經意發現大家竟然都在同一個城市,同一所學校,只是不同系別。

華夢約瑩瑩和飛飛出來見面玩,飛飛一口答應,瑩瑩卻打起了退堂鼓。因為從小親戚就將她和表姐做對比,說她皮膚黑,嘴唇厚,鼻子不高什麼的,瑩瑩怕刺客見到自己時會失望,然後再不理我。

可是,瑩瑩喜歡刺客,喜歡得不得了。

飛飛得知理由後對瑩瑩怒道:“別和你姐姐那種白淨美女比,咱要個性,現在流行小麥色皮膚,配上你的長睫毛大眼睛,多漂亮的異域美人,偏偏還自卑?”

接著她將瑩瑩拖去髮廊,將髮型重新設計成長直髮,剪出兩側留海將人的目光集中在眼睛上,再用印度風的吊帶長裙將她包裹起來,對著鏡子,瑩瑩幾乎認不出裡面的人是自己。

飛飛這才拍著手說:“可以去見刺客那只青蛙了吧?”

瑩瑩很恍惚地點點頭,好一會後才回過神道:“刺客不是青蛙……華夢才是!”

“扁你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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