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木在背後步步緊跟,不肯放鬆,偏偏腦子傻乎乎的,渾身都是外傷,派不得多大用場。秦細只好將認得的可食果實採集了些,再帶他回去沙灘上,沿著海邊而行,希望找到人跡。

他們一直走到夕陽染紅沙灘的時候,眼前所見除了海,還是海。荒蕪得彷彿沒人居住,只有海龜和螃蟹在身邊爬過,無視這兩個迷途的人。

一整天沒有進食,蒼木肚子響得像打鼓。秦細也感到陣陣飢餓,便拉他坐下,準備晚餐。他們沒有火,也沒有工具,所剩的只有手中小匕首。

被“天然打火機”赤眼魔熊寵慣的秦細不懂原始人生火方式,只好生食。她將手中水果、根蔓洗淨,分成兩份,猶豫許久,將大的那份給了大塊頭的蒼木。

那小子也不客氣,接過後三口兩口就吃幹抹淨,眼巴巴地盯著秦細手中食物發呆。

暮色降臨,入森林裡找食物不太方便,秦細警告他不準偷自己食物後,在海邊抓來幾隻大螃蟹,直接開膛破腹,交給蒼木生食,並默默祈禱泰坦族的腸胃和身體一般堅韌。

蒼木沒有挑剔,給什麼吃什麼,可是不久後,他開始嘔吐。秦細摸摸他額上,陣陣發燙,是發炎的傷口引起發燒。

丟下他吧,秦細的內心深處在不停掙扎,幾番起身欲走,卻見蒼木揪著自己衣角,神情中帶著無比的依賴和信任,又狠不下這個心去。於是在附近砍來幾根樹枝和大樹葉,做了個簡易帳篷,暫且安歇。

“我睡不著。”沒有火堆的海灘,蒼木依偎得更近了些。

秦細手裡握著匕首,正四面警惕,便不耐煩地回答:“睡不著也要睡。”

蒼木睜大眼睛,原本無感情的銀色眸子在失憶後竟流露出孩子般的天真:“你唱歌給我聽,說不準就能睡著。”

“做夢。”秦細拒絕得斬釘截鐵。

“我要你唱歌。”蒼木不折不撓。

秦細心裡想著九尾見不著自己捉狂的樣子,又煩惱要不要收留蒼木。回頭見他扯著自己褲子,便惱羞成怒地踹過去,正踹中對方腰間那條粗獷的黃金鑲寶腰帶,心中一動,覺得這玩意可留待遇人後變賣成現金,做回去之資。並給了自己一個收留蒼木的理由:“路費是他出的,總得將人帶回去,這才不佔便宜。”

想到此處,她重新站起,再去海邊將布條浸溼,敷在蒼木頭上,安慰道:“忍忍吧,明天早上我們繼續走,遇到人後就有辦法了。”

“我很難受,睡不著。”蒼木可憐巴巴地再三哀求,“你唱歌給我聽吧。”

秦細給纏得沒辦法,只好老著臉皮在記憶裡搜尋許久,將九尾以前唱給她聽的搖籃曲拿出來濫竽充數:“睡吧,睡吧,親愛的寶貝。窗外樹枝輕輕搖,月兒明亮鳥兒靜。睡吧睡吧,親愛的寶貝,魔獸都已入睡,狐狸陪在你身邊,伴著你靜靜入睡……”

走音的曲調帶著淡淡的思念,她想著九尾對自己的百般體貼萬般寵溺,就覺得心臟陣陣窒息,而海灘四處越發空蕩淒涼,連樹枝搖曳的聲音都與魔獸森林不同,充滿難受的孤獨。

歌聲漸漸慢了下來,蒼木突然開口問:“細細,你眼睛裡溼潤潤的是什麼?”

秦細急忙擦拭眼角,惡狠狠地訓斥他:“和你沒關係!快點睡覺!”

“我記得好久以前,似乎也有人在我身邊這樣唱歌……”蒼木輕輕嘟囔幾句,終於昏沉沉睡著。

秦細看著帳篷外的滿天星斗,一夜無眠,直至清晨時分,才迷迷糊糊小眠片刻,重新醒來時,卻見蒼木坐在沙地上,臉色鐵青,大口喘氣。

“血,我看見了許多血。”蒼木對她說。

秦細看看四周,不解道:“這裡沒有血,噢……你身上有些。”

“不,”蒼木搖搖頭,似乎想將自己從夢境中喚醒,“我看見了戰場,到處都是烈火和鮮血,廝殺聲繞在耳邊,許多男人被砍下頭顱,還有婦女孩子們的屍體,他們的眼神驚恐無助,而我騎在一條長著刺的巨龍身上,手持巨斧,不管不顧他們,只是發號施令,攻打城堡。”

“那只是夢。”秦細無奈地說。

“我聽不清他們的說話,周圍只有尖叫和嘶吼。”蒼木自顧自地說,聲音有些顫抖,“白骨堆成了山,鮮血流成了河,造就這一切的人,是我嗎?我究竟是誰?”

“你是泰坦族的二皇子,叫蒼木。”秦細不想欺瞞。

“還有呢?”蒼木不肯止於這個答案,便抓住她,不停追問。

秦細在神力之下,給搖得東倒西歪,久久後才大吼:“你是誰關我屁事啊?我和你一點也不熟!”

“你真的和我沒關係嗎?”蒼木的神情有些失望,最終還是放下手,靜靜地坐在沙灘邊沉思。秦細趁機跑去樹林裡找消炎草藥,他也沒有理論。

草藥找到的並不多,秦細重新給他做了番包紮,帶著繼續往前走去,蒼木已經徹底平靜下來,便默默地跟著一塊兒走,沒有吵鬧。

他們倆人吃生食,宿海灘,腳程雖快,也走了三天,秦細很驚訝地發現前幾天丟棄的螃蟹殼在附近出現,細細研究後,驚覺所在之處是個海島,兩人走回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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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細無力地坐下,思考眼下處境,她有足夠的叢林生活經驗,做異世版魯濱遜漂流記沒有問題,但是她想不出生火的辦法,附近也沒有船隻經過,這意味著她無法回去陸地,找不到九尾,這才是最痛苦的事情。

她抱著腦袋,一時想不出辦法。旁邊蒼木還在上竄下跳,四處打量,不停詢問自己是誰,鬧得她心煩氣躁。

突然,蒼木開口道:“你看那邊,好像有煙?是火嗎?”

秦細急忙回過頭去,真見到海島深處升起嫋嫋青煙,似乎有人居住,心裡頓時開心起來,拉著蒼木就往火光處跑去。

走到近時,悉悉索索的聲音在樹叢中傳出,伴隨著細小的談話聲。秦細想起自己還處於被追殺危機中,急忙按下蒼木的興奮,警惕地獨自走近,觀察狀況。

她悄然無聲地越上大樹,在透過寬大的葉子細細觀察,看見一堆篝火旁,圍著幾個奇怪的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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