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聽完後,從桌子上拿起一隻橘子,一掰兩半,說道:“這橘子用手一掰就開了,這有什麼難的呢?你不曾聽說‘縱虎容易擒虎難’嗎?現在我們抓了岳飛,已經得罪他了。如果現在下不去這個狠手,將來皇上反悔了,畢竟他們是親兄弟啊,難道還會給我們好果子吃嗎?縱然岳飛是忠誠的,也不代表關了這麼久受盡酷刑之後,岳飛不會起報復心。所以現在寧殺錯,決不能不放過,反正到了最後還是得由皇上定奪。如果皇上起了這個殺心,他就會同意的,只不過是想借你的這雙手罷了。如果皇上不同意呢,他自然不會批覆,我們也不損失什麼。”

“哎喲,夫人的這番話讓我不禁茅塞頓開啊,我這就去處理。”王氏的這一番話,秦檜恍然大悟,心中亂麻瞬間斬滅。他伸手取過紙筆,隨意寫了一張便條,派人送去了大理寺。

万俟禼收到秦檜派人送過來的信,心領神會,很快交出了一份判決書。他提筆開始書寫判決詞:“岳飛私罪斬”、“張憲私罪絞”。寫到岳雲的判決時,他猶豫起來。這個岳雲的該怎麼判呢?是判“斬”還是判“徒(流放)”?他的心裡很清楚,岳飛一案本來就是秦檜制造的冤案,只是這岳飛平時太不把自己放在眼裡了。但是這嶽雲不同啊,他跟自己平日無冤,往日無仇,只是不幸牽扯進這一樁所謂的謀反案中來了,還是給他留下一條生路吧。想到這兒,他在岳雲的判決上寫道:“嶽雲私罪徒”。

這幾份判決書很快就被万俟卨送到了趙構的桌子上。“聖上,岳飛一案的相關判決臣已定下來了,請聖上過目。”

“哦,岳飛招了嗎?”趙構關心地問道。

“稟聖上,岳飛還是沒招。不過,此案已是鐵證如山。”万俟卨說道。“微臣報請聖上最終裁決!”

趙構展開万俟卨的判決書,看完後,沉思了半天,終於下定了決心。斬草要除根,不能留下後患。這嶽雲也是岳家軍中帶兵打仗的高級將領,在軍中影響力太大了!既然斬了他岳飛,那就務必制嶽雲於死地。於是,他拿筆稍微改動了一下——“岳飛特賜死,張憲、岳雲並依軍法施行。令楊沂中監斬,仍多差兵交防護。” 收了筆,吩咐身邊的太監道:“給岳飛留個全屍吧,你去取一壺藥酒,陪萬愛卿走一趟,替朕賜給岳飛。”

万俟卨跟太監把詔書帶走了,趙構無力地坐在龍椅上,眼角忽然擠下幾滴淚來,自言自語道:“兄弟,對不住了。為了這把龍椅,為了接回母親,為了大宋的子民,我只能對不住兄弟了!”

万俟卨跟隨太監來到岳飛的牢房,宣讀了皇上的旨意。

“岳飛,皇上旨意已下,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我要寫供狀。”岳飛道。

“好,快準備筆墨。”万俟卨一聽岳飛願意招供,十分高興。

衙役們將筆墨拿來了。岳飛龍飛鳳舞在供狀上留下八個絕筆字:“天日昭昭,天日昭昭!” 万俟卨一看,氣得老羞成怒:“你死到臨頭了,還這麼猖狂!來人啦!毒酒侍候!”

岳飛哈哈大笑,拿起酒杯,脖子一仰就喝下。時年三十九歲。岳飛遇害時手上還有一隻翠玉戒指,是他的夫人當年送給他的信物。

万俟卨親眼看到岳飛身亡,這才把獄卒隗順等人叫來,指著地上的屍體吩咐道:“你們幾個,去找一塊偏僻的地方把岳飛給埋了!記住,如果有誰說出去了,小心你們的狗命!”

隗順一看,啥都明白了,嚇得大氣都不敢出。趕緊合計著料理後事去了。

還是在那天夜裡,人都散了之後,有一個獄卒悄悄地返了回來。此人正是隗順。他挖出了岳飛的屍體,一路過街穿巷,出臨安城西北的錢塘門,到了九曲叢祠附近北山山麓的一塊平地上。早有夥伴在這兒替他挖了一個坑,岳飛被安葬在這裡,這位獄卒為了立了座墳,墳前種下兩株橘樹作為標記,碑上刻的是“賈宜人之墓。” 與此同時,張憲、岳雲也被斬首了。

岳飛在大理寺獄中被殺害後,嶽府的人並不知情。有幾個下人得知嶽夫人沒有走,便又主動回來招呼了。嶽雷與陸游幾個正吃完早餐,剛準備去外面打聽一下最新的訊息,忽見一個下人忙走上堂來回嶽夫人道:“老夫人,二少爺。有禁衛府將軍吳老爺帶領好幾位大人說來拜望。奴才想要取個名片過來,吳老爺說:‘我們至好的,不用的。’一面就下車來走進來了。請二少爺快接去。”

嶽雷一聽,心想:“我們與吳將軍並無來往,今天怎麼來了?現在家中有事,叫他們進來不好,不叫他們進來也不好。”正自沉思,那下人又道:“二少爺快去罷,再想一陣,人都進來了。”

正說著,又有家丁來報:“吳老爺已進門了。”嶽雷等走過去,只見吳將軍滿臉笑容,並不說什麼,一直走上廳來。後面跟著五六位軍官,都不說話。嶽雷心裡沒有主意,只得跟了上來說了幾句問寒問暖的話。

嶽雷正要問他的來意,只見家人慌張報道:“張俊將軍到了。”

“他來幹什麼?準沒好事。”嶽雷也不去接。

見張俊進來,吳將軍上去請了安,便說:“將軍已到,隨來各位老爺就該帶領府役把守前後門。”

眾官應了出去。嶽雷等一看這形勢就知道大事不好了。

張俊笑嘻嘻的說道:“嶽夫人也在啊,無事不敢輕造,有奉旨交辦事件,請接旨。如今滿堂中筵席未散,想有親友在此未便,且請眾位府上親友各散,獨留嶽府的人聽候。”

眾下人知是嶽府出事了,這個陣式是要抄家,怕惹火上身,便一個個要走。誰知道剛到門口便被府役攔了。

張俊道:“各位不要怕,吳將軍你去告訴禁衛府的官員說,這都是親友,不必盤查,快快放出。”那些人聽見,就全都散去了。不一會兒,只見進來無數差役,各門把守。岳家上下人等,一步不能亂走。

吳將軍便對張俊道:“請將軍宣旨意,就好動手。”這些差役卻撩衣勒臂,專等旨意。

張俊慢慢的說道:“本將軍奉旨帶領禁衛府吳有用檢視岳飛家產。”

嶽雷等聽見,俱俯伏在地。張俊便站在上頭說:“有旨意:‘岳飛任樞密副使,卻意圖謀反,此舉辜負朕恩,有忝祖德,著革去樞密副使一職。岳飛特賜死。張憲、岳雲並依軍法施行,令楊沂中監斬,仍多差兵將防護。岳飛的財產抄入國庫,家人發配福建漳州。欽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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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夫人一聽,當場暈倒在地。嶽雷兄妹等人這才知道父親與大哥均已遇難,亦是嚎啕大哭。

一旁的陸游雖然早已知道是這個結果,但還是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他進入南宋的第一個夢想,就這麼破滅了。讓他頓時明白了歷史前進的車輪不是一、二個人物的偶然出現就能改變的。也許,他能在歷史的長河中泛起幾朵浪花、又或者是激起一陣漣渏,然而卻改變不了它固有的走向。正因為他的出現,京城裡出現了大宋開國以來從未有過的示威、遊行,讓人第一次見識了輿論的力量,或許還在百姓們的心中種下了民主的種子,但是智浹、劉允升、範澄之等人也正是因為他付出了生命的代價。他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如今,岳飛還是放下所有愛他的人義無反顧地去了!既然歷史的命運無法改變,那麼,他與唐婉的將來呢?難道也還一樣要步歷史的後塵?他不敢再想象了。

吳有用哪管這嶽府的人的悲傷,仍在那兒大聲訓斥叫他的下人:“傳各位官員,帶所屬差役,分頭按房抄查登帳。”

一眾禁衛軍得令,頓時便一窩蜂地四處尋找自己的獵物。誰也沒有注意到,在這一陣的慌亂之中,只有十三歲的嶽銀瓶,聽到父親與大哥的死訊後,悲憤異常,趁著大家都沒注意,獨自跑到房間裡抱著一個銀瓶就投進了後院的井中。

過了一會兒,只見禁衛軍官跪稟說:“在院子裡並沒有查出多少值錢的財物,都在這兒了。特來請示將軍。” 張俊聽了,說:“我好晦氣,碰著這個酸主。原以為能抄出個萬貫家財出來。如今卻什麼油水也沒有,就這麼一棟漂亮的府第,還是皇上賞的。吳將軍,你派人送他們上路吧。”

便有幾個差役要押著嶽夫人、嶽雷等人上路。唐婉正在攙扶著悲傷過度的嶽夫人,這會兒才發現嶽銀瓶不見了。“咦,瓶姑娘呢?這會兒去哪裡了?”

大家這才猛然發現嶽銀瓶不見了。

“妹妹,你在哪兒?”嶽雷跟陸游找遍了所有的房間也沒看到嶽銀瓶的身影。

這時,有一個士兵說道:“我剛才看到有一個女子抱了個花瓶往後院走了。”

眾人慌忙到後院尋找,可這院子中空蕩蕩的,哪裡還看得到有人影?院子是封閉的,她一個小姑娘家,是不可能爬得出那高高的院牆的,陸游一看到院子中的那一口井,頓時升起一股不祥的念頭。他快步走到井邊,看到裡面的水有些混濁,大呼一聲“不好了!”來不及多想,一個縱身便跳入井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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