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構忙問,“那秦愛卿的意思是?”

秦檜道:“這些人公開誹議朝政,打砸登聞鼓院、攻擊朝廷命官,斷不能放了。否則以後朝廷有何威信可言?微臣的意思是不僅不應該放,還應殺一儆百。打砸登聞鼓院,就是攻擊聖上,此風決不可姑息!”

韓世忠一聽秦檜所奏,竟然是要激化矛盾,忙道:“皇上,此事萬萬不可啊。如此一來,怕是要激起民變啊!”

秦檜道:“韓世忠,你休拿激起民變嚇唬聖上。百姓們聚眾鬧事、打砸登聞鼓院、襲擊朝廷命官,下一步就是要造反了!如不能給他們點顏色瞧瞧,那豈不是把國法當兒戲?聖上請放心好了,如今我已調集人手部署好,只要他們敢反就立馬把他們給彈壓住,殺幾個只不過是殺一儆百,讓他們今後不敢亂來。”

趙構不置可否,看了濮王爺一眼,“濮王,你的意思呢?” 濮王爺剛才一直不言,聽他們兩派爭執。韓世忠與何彥猷是要釋放岳飛與告狀的百姓,而秦檜一黨的意思卻是有徹底扳倒韓世忠的意思,居然提出要殺害告狀的百姓。自己在兩個勢力之間要明哲保身,就只有平衡了,因說道:“陛下是聖明之主,自有裁決,老臣本不敢置喙。蒙聖上詢問,臣以為秦丞相說百姓們聚眾鬧事、打砸登聞鼓院,的確有罪;而韓將軍說這岳飛謀反一案至今查無實證應該釋放以平息百姓示威,亦有其道理。”

秦檜沒想到濮王爺居然兩邊各打五十大板,還提出要放岳飛,頓時急了。這岳飛可是他正在與胡人談判時放出去的一張王牌,豈能輕易放掉?那還談什麼談?這時也急了,“皇上,這岳飛一案尚在審理當中,不能放啊!”

韓世忠厲聲道:“秦丞相剛才說不能把國法當兒戲,那大理寺審岳飛一案也有些時日了吧?既然沒有岳飛謀反的證據,按照我大宋律法,該如何處置?連普通老百姓們都看不下去了,這才聚集一起討個公道,難道這也錯了嗎?”

秦檜語塞,也真的有幾分急智,決定以退為進,便摘下官帽撲通一聲向趙構叩首說道:“陛下,臣為相無能,致有此變,雖自問本心無愧於天地神明,然而卻終不能見容於世俗。因為臣的無能,把陛下陷入今天這樣的困境,臣實在有負陛下厚望,臣自問也沒有能力再處相位上、也無力再與金國和談,請陛下允許為臣歸老,了此殘生。亦可以謝天。”說到最後,居然還擠出了兩滴老淚。

趙構剛心有所動,要依濮王爺之計,沒想到這秦檜居然提出了要辭職,一下子把自己的這一條路都給堵死了。這秦檜要是真的退了,那找胡人和談之事,那不就黃了嗎?那可是自己定下的國策啊。他連忙扶起秦檜,“秦愛卿,快請起。朝廷不可一日無相國啊!朕還倚仗你與金國談判呢!”

秦檜仍跪地不起。

濮王爺一看,秦檜居然以辭職要脅皇上,便正色說道:“秦丞相,現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你辭職之事。這件事可以以後再議,皇上自有主張。臣以為,現在最重要的,是把百姓們勸散回家去。這麼多人在皇宮面前鬧,實在不成體統。”他後半句話是說給趙構聽的。

眾人點頭稱是。 趙構應問道:“秦愛卿之意,是非要朕殺掉那幾個告狀的才肯起來的了?” 秦檜道:“聖上,國法豈能當兒戲?不借劉允升、智浹等項上人頭一用,今後類似事件怕是會層出不窮。”

曹泳卻從另外的角度說道:“聖上,丞相說得對。隨從的幾個可以不問放了,以示朝廷寬大之議,而主謀的兩個,無論岳飛之案結論如何,都應當嚴懲。至於幕後主謀之人,或有或無,以後再說。”他很是陰險,竟然在皇上面前說這背後還有主謀。韓世忠豈有聽不出來之理?聽到他們要秋後算賬,本來是想委婉表示反對之意,但是曹泳所說,便是連自己也扯上了干係,話到嘴邊,只好收回。

趙構卻也有自己的考慮,想了想說道:“曹愛卿說得不錯,只懲戒一下帶頭的便是。你去替朕寫份詔書,一方面嚴厲點出百姓們行事衝動,打砸登聞鼓院、襲擊朝廷命官是違背朝廷法度的,理應嚴懲;一面亦安撫百姓,說他們其心可嘉,皇上能夠理解;除了幾個為首的之外,其餘的都無罪釋放。對於百姓的要求,則是指出朝廷自有法度,皇帝應當依著禮法律令行事,處事應當示天下以公,因此岳飛一案,也要審明後方能處置,但也請百姓們放心,朝廷必有一個公正的結果。”曹泳領旨去了。

趙構又對秦檜說道:“秦愛卿,這會該起來了吧?”

秦檜聽趙構基本上是答應了自己的要求,這才不慌不忙地從地上站了起來,又將官帽戴上,對趙構道:“微臣感謝皇上的信任。”

秦檜起來後,向自己的親信殿中侍御史羅汝楫使了一個眼色。羅汝楫頓時會意,道:“皇上,臣還有事要奏。”

趙構頗感意外,道:“羅愛卿,你還有何事要奏?”

羅汝楫道:“臣還要參一人。”

趙構哦了一聲,問道:“你還要參誰?”

羅汝楫這才從衣袖中拿出早已寫好的摺子,交給趙構,“皇上,臣要參樞密使韓世忠。臣查樞密使韓世忠身為朝廷命官,卻幕後操縱百姓,詆議朝政,打砸登聞鼓院、攻擊大臣,其心實不可測。若不嚴懲,難戒來者。臣特上表彈劾韓世忠,請皇上明察。”

韓世忠冷冷的看了羅汝楫一眼,突然笑道:“本來只聽說羅大人當官以來無恥少廉,沒想到血口噴人也是一把好手。”

秦檜冷笑道:“韓大人不會說不認識劉允升等人吧?”

韓世忠分辯道:“皇上,休要聽他們胡說!這個劉允升我是見過,但那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而且還有禁衛軍也在場,他們想讓我轉達對朝廷的願望,難道我不該見嗎?”

秦檜冷笑道:“見過之後就有打砸登聞鼓院、攻擊大臣之舉了!你分明對皇上有不滿,這才故意操縱、唆使百姓鬧事。皇上,此風不可長,如此下去,怕是會有人要造反了!”

韓世忠一向辯不過秦檜,但他明白秦檜此舉是要置自己於死地。一旦自己也被扣上一個跟岳飛一樣的帽子那就完了!於是索性向皇帝叩首道:“皇上,臣對朝廷一向是忠心耿耿,絕無二心。臣盼陛下以聖王之道待臣子,不要以權術待臣子,以免讓天下人寒心。” 趙構在一旁看得明明白白,要說他是只是什麼幕後主謀,那是子虛烏有之事。但他沒想到這 韓世忠居然跟鬧事的劉允升有牽連,冷冷的說道:“你放心,你的忠心朕是知道的。不過,你身為朝廷命官,卻分不清自己與鬧事百姓的立場,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韓世忠聽出了皇上對自己的疑心,長嘆一聲:“既如此,臣實在有負陛下厚望,臣自問也沒有能力再任樞密使,請陛下另擇賢人吧。” 韓世忠把自己的官帽摘了下來,放到地上,然後也不管趙構挽留不挽留,轉身離開了朝堂。皇上對此事的處置,讓他心灰意冷,他也感覺到了眼前潛伏的危險,如果再堅持下去,怕是連命都要保不住了。

走到御街的時候,看到滿街的人群,想想秦檜一夥馬上就要對他們進行彈壓,這些老百姓都是一個個熱血重義之人,等下皇上的旨意下來,怕是要激起民眾憤怒,到時雙方發生流血衝突,那麼百姓們造反的罪名是無論如何也逃不掉的。說不定還坐實了岳飛謀反一案的罪名。那將是一個萬劫不復的地步。當下便走到那些百姓面前,高聲說道:“你們這是在做什麼?全部給我回去吧,當今聖天子在上,幾個奸小陷害不了岳飛元帥。全部給我回去!這樣子圍成一堆,成何體統?” 但是百姓們動都不動,有人怒吼道:“不答應我們的條件,不放岳飛,我們不回去!”

韓世忠在人群中看到了陸游。 原來這些百姓到登聞鼓院遊行告狀之時,陸游便已得到訊息,正想去看看,不料竟然發生如此變故,形勢一下子朝一個不可控的狀態發展,他自己一下子也沒有了主意。看到他們竟然跑到皇城來鬧了,於是也跟了上來。

“陸游,你來得正好。快勸這些人回家吧。皇上下了旨意,要殺劉允升、智浹大師!”陸游一聽,嚇了一大跳。不好,這事怕是要失控了!於是,二人趕緊去找範澄之。可這黑壓壓的人群中,要到哪兒去找啊?

曹泳帶著一隊戒備森嚴的官兵,押著劉允升、智浹大師來了。大家剛開始還以為是皇上要釋放他們呢!還沒來得及歡欣鼓舞,曹泳就開始宣讀皇帝的聖旨。眾人皆跪下接旨。等聖旨一讀完,幾個如狼似虎的劊子手便迅速砍下了二人的腦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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