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回到嶽府,家丁回報說韓大人已在客廳等候,正和嶽夫人、唐婉他們在聊天。兩人連忙快步走進大廳。

“侄兒見過韓伯伯。”

“晚生見過韓大人。” 陸游看了一眼,見他生得身材魁梧高大,兩目炯炯有神,正是五賢之一的韓世忠。昨夜聽嶽雷講過不少韓世忠的故事,這會見了,便頓生敬意。

“二位公子,免禮,免禮。快快起來吧。”韓世忠滿面和藹。

“我們剛從大理寺的監獄過來,給家父送些衣服的。讓韓伯伯久等了。”嶽雷道。

“沒有。我也是剛到一會兒。你見到令尊大人了?” 韓世忠問道。

“沒有。只是透過人打聽到人確實已到了大理寺,但警衛森嚴,進不去。把衣服託人捎進去了。”嶽雷回答道。

韓世忠點了點頭,又瞅著陸游道:“嗯。想必這位就是陸家三公子了。”

“正是在下。單名一個遊字,家父陸宰。”陸游道。

“陸宰嘛,聽說過。年青人,不錯,有你父親的風格,不像其它文化人老遠就聞到一股文鄒鄒的酸味。” 韓世忠道。

“韓大人過獎了。”陸游沒想到這韓世忠還居然知道自己,頗感意外,想必是嶽夫人或者是嶽銀瓶多嘴說的吧。

“別老是一口一個韓大人的人,俺聽著就不舒服。你也跟嶽雷一樣,稱呼我伯伯就行了。”這就是軍人的性格。

陸游微笑著頷首。

韓世忠又對嶽雷說道:“賢侄,你昨晚跟我講的事,我一大早就去大理寺打聽了。這幫龜孫子,我們在前方賣命,他們過橋後卻在我們背後放火燒橋。這麼大的事,連我都瞞在鼓裡!要不是我今天去問,他們都還不想說。我訓斥了他們一頓,才打聽出來這案子現在落在何鑄的手裡。他是主審的,是我的一個老熟人。我已經讓我管家去叫他去我府上了。你們回來得正好,等下就跟我一塊上我府上一起去見一見他吧。”

聽韓世忠的口氣,似乎對救出岳飛等人挺有信心的,嶽雷也放下心來了。

“好。娘,我跟遊兄先去一趟韓伯伯家,你們在家等我們的訊息。這會兒有韓伯伯出面,又是何大人主審,爹爹的事應該沒什麼問題的。”嶽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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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有唐姑娘跟蘇姑娘、還有銀瓶在家陪著我,你們放心去吧。”嶽夫人道。

陸游便跟嶽雷隨韓世忠打道回府。想必是嶽夫人也跟韓世忠談了陸游的一些事蹟吧,一老一少竟然談得很是投緣。不知不覺就到了韓府。

“老爺回府了啊。這何大人已來了,正在廳堂候著呢!老奴剛給何大人上了茶。”管家看到韓世忠的馬車到了,便趕緊上前來扶主人下車。陸游與嶽雷也下了馬,有幾個下人過來將馬牽到後面去了。

聽到外面有聲音,何鑄起身走了出來,笑道:“哪有這麼請客的?客人都進了門,主人卻不在家。”

“何大人,我這可是鴻門宴,你也敢來?” 韓世忠也跟自己的老友開起了玩笑。

“我是惦記著韓兄府上還有幾壇上等的‘女兒紅’,就算是鴻門宴也得闖啊。”原來何鑄也是一個酒鬼,跟韓世忠經常一塊喝酒的。

“酒等下管個夠。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二位後生。這位是陸游,陸宰的三公子,當年右丞相陸佃之孫。這一位是嶽雷,嶽元帥的二公子。” 韓世忠指著陸游與嶽雷一一介紹道。

“晚生見過何大人。”陸游與嶽雷得知此人就是主審岳飛一案的何大人,便趕緊過來行禮。

“怎麼?原來韓兄約我前來不是為喝酒的,而是另有他圖?” 何鑄一聽說嶽元帥這幾個字,立即明白了韓世忠請他喝酒的用意,把臉一沉,也不接受二人的施禮。他就是這麼一個性子的人。當年御史丞廖剛推薦他時,就說他操履正直、可備拾遺補闕選用。高宗即命他對策。何鑄首先陳述“感動上天的道德莫過於孝,感動物的道德莫過於誠。誠孝既至,那麼徽宗棺槨就會歸於陵寢,奉兩宮於魏闕,繼承大業,恢復故地,又有什麼困難呢?”趙構一聽,十分高興,就把他留下來重用了。

陸游與嶽雷沒想到他竟然對自己理都不理,場面一度變得很尷尬。

韓世忠見狀呵呵一笑,“別人說何兄是頭‘犟驢子’,我以前還不相信,今天總算是見識了。來,都請裡面坐吧。我今天請你來,就是來喝酒的,絕對不會是為了要給誰說情,也絕對不會影響你判案的公正。這總行了吧?”

“韓兄這麼說,那還行。這酒我還喝。” 何鑄本想轉身就要走的,一聽韓世忠這麼一說,才停住了腳步,畢竟韓府那幾壇上等的“女兒紅”也是有不少的誘惑力的。自古以來,文人與酒便結下難解之緣。 晉代“竹林七賢”之一的劉伶就曾有“劉伶醉酒,千日不醒”的傳說。他每次乘車外出時,總是帶著美酒且飲且行,並令僕人拎著鐵鍬跟在後頭。他早就吩咐過,若他飲酒而死,可以就地埋葬無須做“過場”,留下“劉伶病酒”的笑談。這何鑄也與他有得一拼的。

“好,我正等何兄這話。那我們就移步到後院喝吧。在屋子裡太拘限,總覺得有一種壓抑的感覺,今晚我們到院子裡來個一醉方休,如何?” 韓世忠道。

“好,韓兄不吝惜你的好酒,我自當舍命陪君子。”何鑄道。

這是一個清寒至極的冬天,天還未晚,天色卻黑了下來,預示著一場暴風雪即將來臨。韓世忠讓僕人早已在院中的小亭子裡點上了蠟燭,溫好了酒,細心的下人們還提來了小火爐在一旁。

四人來到院子裡,按賓主分主次坐下。下人們便將菜端了上來。陸游端起碗,各敬了兩位大人一杯。

在這樣的天氣擁著溫馨的燭光、溫熱的醇酒、濃濃的友情,赴約,舉杯。這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何鑄是個讀書人,二杯酒下肚,很快就詩興大發,吟誦起來: “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陸游也不多說話,對付愛酒的人,就得以酒說話。端起酒杯就敬。

陸游的豪爽讓這何鑄很是中意。很快,一罈女兒紅就喝沒了。韓世忠一揮手,讓管家又開了一罈。幾杯酒入肚,話就多了起來。

“你是陸佃之孫?” 何鑄見陸游連喝好幾杯也不見有醉意,很是佩服。

“正是。如假包換。”陸游道,“何大人可認識家祖?”

“認識,令祖雖比我長十來歲,但跟我很對脾氣的。當年,王安石父子在朝中權勢很大,不少人以師生關系為階,巴結奉迎,謀求仕進。但令祖卻不做這樣的事,反而直言變法的不足之處。後來,王安石變法失敗,許多人都極力擺脫與王安石的關係。但令祖卻一如既往地對待老師。王安石去世時,他還做了道場哭祭老師。他的這份人格倍受我們仰慕。”何鑄提到陸游的祖父時,眼睛都亮了。

陸游也為自己有這樣的一位祖父而深感自豪。他正盤算著怎樣利用何大人對自己的好感替岳飛元帥說情的時候,何鑄又發話了,“你今年來趕考,你的老師是誰?”

“回何大人,晚生的恩師是廣西轉運副使曾大人。”陸游答道。

“哦,是曾幾啊,他願收你為徒,看來你肚子中還是有些學問的。”何鑄便想考一考眼前的這位故人的後輩,便道:“我方才得了一上聯,你既然是考生,可敢應對?”

陸游一聽,來了興趣。對句?這不正是自己的長項嗎?於是便欣欣然應戰,“何大人請出題。”

何鑄道:“我的上聯是:醉裡乾坤大。”喜歡喝酒的人,自然出句也要跟酒扯上關係。

陸游一聽,這上聯雖然只有簡單的幾個字,卻出得好有氣勢!自己的下聯一定不能弱,而且也得跟酒有關,才能合何鑄之意。想了一下,目光落到石桌的酒壺上,一下子靈光閃現,呵呵,有了下聯了!於是,便漫條斯禮地對道:“壺中日月長。”

“好,好,對得妙。” 何鑄正在思忖著陸游對不對得上來的時候,不想陸游才一會兒就交出了自己的答案,而且氣勢一點也不輸自己半分,不禁嘖嘖稱讚,“我再出一題,你可聽好了,我的上聯是:藺相如,司馬相如,名相如,實不相如。”

這一道題就出得更妙了,一連用了兩個名人的名字。藺相如,那可是趙國有名的相國啊,司馬相如只不過是西漢一個有名的辭賦家,兩相比較,高下立判,後者肯定不如前者的了。所以,這對出得可謂是奇妙無比。

何鑄出完對,便酒也不喝了,笑眯眯地望著陸游,要看他如何應對。

這韓世忠與嶽雷雖然也不會對句,但也還是聽得出來對中的意思的,不禁替陸游捏了一把汗。這句太難對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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