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游出去了。菊香進屋子裡來,“小姐,該吃飯了。”“我不想吃,你去吃吧。”唐婉道。“小姐,你這是怎麼啦?三少爺也是這樣,都一個個怪怪的,我怎麼看你們今天都有些不對勁的啊。”菊香道。聽菊香這麼一說,唐婉的眼淚又忍不住的流了下來。菊香連忙用手帕去擦,“小姐,你別哭了。有什麼事,可以跟我說啊,別悶在心裡。這樣會悶出病來的。”

“你還不知道吧,母親要讓三少爺休了我!”唐婉噙著眼淚說道。

“她們怎麼能這樣呢?你可是三少爺明媒正娶的妻子啊。他們憑什麼啊?”菊香一聽就急了。唐婉一聽菊香驚叫,連忙示意她小心窗外有人。

“她們說我不順父母,不生兒男,又多口舌是非。”

“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三少爺同意了嗎?”

“你別說出去。三少爺正在想辦法呢!你快去吃飯吧,不要讓他們生疑。”唐婉道。

菊香去了。唐母一看到菊香便問道:“三少爺呢?怎麼不過來吃飯?”

“三少爺跟少奶奶都說不想吃。”菊香答道。

“不想吃就別吃,還跟我叫板了啊,他今天要是不把唐婉休了,以後都不要過來吃!”唐母氣憤地道。眾人聽了,都是驚得面面相覷。不知道又發生了什麼事,惹得唐母生這麼大的氣。陸宰見眾人疑惑的樣子,便道:“吃飯,吃飯!不要管他們!讓他們自己去想清楚!”

陸游回來了。唐婉忙迎了上去。陸游悄悄地附在唐婉耳邊說:“李大爺同意了,說隨便你住多久都行。這個鑰匙,給你。”唐婉含淚接了過來。

“三少爺,老夫人那邊又來人來催了,我給擋了回去。中午吃飯的時候,老夫人還說今天你要是不把休書寫了以後都不要過去吃飯。”菊香說道。

“休書,休書。真是閻王爺催命啦,你去磨墨吧。”陸游答道。

菊香把墨磨好,陸游提筆開始寫休書。

休 書

蓋說夫妻之緣,伉儷情深,恩深義重。論談共被之因,幽懷合巹之歡。

凡為夫妻之因,前世三生結緣,始配今生夫婦。夫妻相對,恰似鴛鴦,雙飛並膝,花顏共坐;兩德之美,恩愛極重,二體一心。

三載結緣,則夫婦相和;三年有怨,則來仇隙。

若結緣不合,想是前世怨家。反目生怨,故來相對。妻則一言數口,夫則反目生嫌。似貓鼠相憎,如狼羊一處。

既以二心不同,難歸一意,快會及諸親,以求一別,物色書之,各還本道。

願妻娘子相離之後,重梳蟬鬢,美掃娥眉,巧逞窈窕之姿,選聘高官之主,弄影庭前,美效琴瑟合韻之態。

解怨釋結,更莫相憎;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伏願娘子千秋萬歲。

陸游於時*年*月*日*鄉謹立此書。

菊香在一旁看著,“三少爺,你真要休了我家小姐啊?”陸游悄悄道:“你別出去亂說,我只是做樣子給我母親看的,先委屈你和婉姑娘一下,到時候我還要接你們回來的。”菊香一聽,頓時就笑了,“我就想三少爺也不是那種無情無義的人嘛!你放心,小姐我一定幫你照顧好。”

陸游把休書看了一遍,然後交給菊香。“你幫我去遞給我母親吧。我得開始演戲了。你先陪婉姑娘去李大爺家的老房子那兒,明天,我再來找你們。”

唐婉到李大爺家的時候,已是向晚黃昏了。李大爺家修建在層巖秀石的山腳下,單獨的一棟院子,倒也是一個清靜的去處。院子前面有一池塘,池塘又有明水與河邊的蘆葦蕩相連。 下得車來,被山風一吹,身上便有絲絲涼意。菊香忙收拾了行裝跳下車來,然後又扶住唐婉,輕聲道:“小姐,這天氣已經涼了,又有山風的,添件衣服吧,別吹壞了身子才好。”說著,便從包裹裡翻出一件外袍來,給唐婉披上。

渾圓的落日半懸西山,通紅通紅的,映得半邊天色都如火燒一般,直燒得人心裡難受。唐婉抬頭看了一眼遠方,晚霞給群山鑲上嫵媚的金邊。陣陣微風又把乳白色的炊煙揉捻成長長的飄帶,在廣袤的田野上空嫋嫋地升起,如果是在平時,這倒是一幅意境空靈的鄉間抒情油畫。不過,這一切在唐婉的眼中看來,卻顯得是那麼的揪心,她的思緒也如這一縷縷炊煙,被晚風撕扯著,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去向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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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別看了。我們先進去把東西放下吧。”菊香說道。唐婉這才回 過神來。 拎了包袱,走進院子,方見幾間低矮平房。 平房雖然低矮,裡面倒也清爽,房中一張通榻大臥鋪,屋子當中一張八仙桌,再配著幾把椅子。牆角一個大水甕,十分簡單。屋子中的東西都擺放得整齊簡潔,連灰塵也沒有,應該是剛打掃過的,不知道是陸游還是其它人。唐婉終於感到還有一絲溫暖,從這一件小事就可以看出來,畢竟他心中還是有我的。

陽光淡淡的從西邊的窗子裡透進來,一點點溫暖不斷地滲透著心房中那最柔軟的部分,那些與陸游在一起的歡快的記憶,又開始不斷地在唐婉的腦海中跳躍著……可惜好景不長,夕陽下山了。唐婉的心中不禁猛地一沉,她感覺有些東西正在離她遠去。

這時,菊香已把房間都收拾好了,走了過來,對著唐婉笑道:“小姐精神不錯,我們一起去外頭走走罷。剛才我看到那蘆葦蕩中好象有野鴨子的,不如去看看,說不定還能撿幾個鴨蛋回來吃的。”

“你啊,到哪兒都忘不了吃的。”唐婉也笑了,“那就出去看看吧。”

兩人出了屋子,來到池塘邊。那水是綠的,微風蕩著淡綠色的浮萍,一皺一皺的;那水是清的,清澈見底,就連浮萍底下那棉絮般的鬚根都看得清清楚楚。

“小姐,你快看,那北邊有野鴨。你站著別動,我去把它們捉來。”菊香道。唐婉順著菊香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池塘與蘆葦蕩之間有大約十米寬的明水,幾乎連一根蘆葦都沒長,偶爾有野鴨飛落其間,人一靠近,它又一拍翅膀飛進蘆葦叢中不見了,教你可望而不可及。

“小姐,這野鴨也太狡猾了吧,人還沒靠近,它就飛了。”菊香的殷勤只為驅散唐婉鬱結的心思,她也明知道野鴨不是那麼好捉的。唐婉又如何不知呢?“捉不到就不要白費力氣了。它們本來就不屬於我們的。”唐婉寬慰著菊香,同時也是在寬慰著自己。

看看已是林鳥歸山, 暮色如霧漸漸瀰漫開來。 山色水色俱是蒼茫,在煙水間的繚繞間似乎是不真實的,彷彿整個人也渾然融進其中,感覺到今天所發生的這一切也都變得不真實起來。一種沉甸甸的心情又開始縈繞著她,再度席捲上心頭。那可望而不可及的野鴨,莫非就是自己苦苦追求的幸福?當感覺到自己走近了,而它又開始飛走了……她頓時心下一片空茫,淡淡道:“菊香,咱們回屋子裡去吧。”

菊香還在為沒捉到野鴨懊惱,“小時候,我爹爹是帶我捉過野鴨的,不過,他用的是網。這網啊,一撒下去,裡面的野鴨就跑不掉了。可惜我們沒有網,要不然,那一隻野鴨就是我們的了!”

因菊香說起自己的父親,唐婉也便想起自己的傷心事來。“父母若在,那巴蜀的景緻,春花秋月,水秀山明,蜀南的竹海,人間仙境的九寨溝。不少下人服侍,諸事可以任意,言語亦可不避。想幹什麼就可幹什麼,可以彈彈琴,也可閱閱《心經》。不知前生作了什麼罪孽,今生這樣孤悽。莫非自己真如那個瞎子所說,是天生的天煞孤星命,上克父母下克兒女,中間還要剋夫的嗎?”一面想著,不知不覺神往那裡去了。

菊香走來,看見這樣光景,想著必是因剛才說起自己父親的話來,一時又觸著唐婉的心事了,便說道:“小姐。我們進屋子裡去吧。你看,天都要黑了。晚上想吃什麼?奴婢這就去弄。”唐婉道:“我沒什麼胃口,你隨便弄些吧。”

菊香道:“那我就熬些粥吧。我剛才看了,廚房裡還有些蝦米,可以放到粥裡。三少爺還買了些青菜的,可以炒一個菜。”唐婉點點頭兒,又說道:“那好罷。你去弄吧。”

菊香升火做飯去了,唐婉找出蠟燭點著了,屋子裡頓時亮堂起來。又把帶來的箏擺好,試了一下音符,卻又無心彈奏。一隻手託著自己的下巴,眼睛卻望著那跳動的火苗發呆。思緒卻又回到陸府,遊哥,你在幹什麼呢?是否也跟我一樣,茶飯不思的呢?

菊香已將飯菜弄好,又將碗箸安放在桌子上,因問唐婉道:“廚房裡還有些醃好的大蒜頭,來幾個拌些麻油醋可好麼?”唐婉道:“也使得,只不必累贅了。”菊香便將粥盛了上來,唐婉吃了半碗,用羹匙舀了兩口菜湯喝,就擱下了,想起一件事來,對著菊香道:“就我們兩個的了,沒有外人,就不必再分什麼主僕,你也跟我一起吃吧。你這菜和粥的味兒還好,我是做不出來的。”菊香答應了,於是也拿起碗盛了粥吃了起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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