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了,預產期還有二十來天。唉,天天躺在床上也無聊,全身都麻木了,所以這才下來走動走動。你的還要比我晚好幾個月,怎麼也不見你上來走動走動啊? ”趙萍搭訕道。

“這人啊,一懷了孩子,就不想動了。加上醫生說要我多加注意,不要動了胎氣,我頂多就在院子裡走走。”唐婉道。

這時候,小毛砣進來了,馬上圍著趙萍嗅了嗅,然後又站立起來,伸出前面的爪子想去爬首飾盒子裡的東西,顯然它是聞著了味道。

趙萍一看到小毛砣嗅她的盒子,嚇得臉色都變了,“快,快把它趕走!”

唐婉一聽,馬上把小毛砣抱起來,放到自己懷裡,笑著道:“嫂子不用怕,小毛砣好乖的,不會咬人的。”

這時,菊香泡了兩杯茶上來,一杯遞給趙萍,一杯遞給梅兒。唐婉忙道:“嫂子有孕在身的,喝茶對胎兒有刺激,你給嫂子換杯蜂蜜吧。”

趙萍忙道:“不用這麼麻煩了。我剛從家裡吃過燕窩才出來的,不渴。”

說完便往房間內瞅了瞅,“陸游不在家啊?”

“嗯,店裡忙,一般情況下是走不開身的。師父也管得嚴,平時沒什麼假。你找他有什麼事嗎?”唐婉回答道。

“哦,沒事。上回過端午節的時候,若不是陸游拉了我一把,我想我肯定是掉河裡去了。如此救命之恩,我一直不知道該怎麼回報才好。早幾天,我母親給我送來了一副纓絡,挺漂亮的。我已經有好幾副纓絡了,這一副我想正好可以送給你,我這就帶過來了,你看看喜歡不?”說完就把首飾盒子開啟了,露出那紅珊瑚纓絡來。

“哇,好漂亮。”唐婉以前是沒有見過這種紅珊瑚纓絡的,她拿起來,頓時有點愛不釋手的感覺。懷裡的小毛砣又伸出個腦袋要過來舔,唐婉忙弄開它,喝道:“這個可不能給你玩。” 然後仔細看了看,卻又放下了。

趙萍心頭一緊,還以為是她發現什麼破綻了。

唐婉說道:“這個東西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趙萍一聽,急了。“妹妹若是不收,便是瞧不起我這個做嫂子的。說什麼貴重不貴重,難道它能貴過我的命嗎?我這命都是陸游給救出來的,所以我覺得送這個東西給妹妹一點也不過分。反倒是妹妹如果不收,那就是真的見外了。”趙萍裝做很生氣的樣子就要起身離開。

“郡主別生氣。我收下,這總行了吧。”唐婉一看趙萍生氣要走,很是感動。自己的這個嫂子人確實不錯,要是陸過也跟她一樣,又何至於生出這些個事端來啊。於是便試探著問道:“我堂哥對你還好吧。”

“還好啊,他若敢對我不好,我就叫他吃不了兜著走。”趙萍笑著道。

唐婉一聽,思道,也許是自己多慮了,自古一物降一物的。陸過與趙萍的這段婚姻,也許從一開始就是一樁買賣,以目前濮王府的權勢,陸過自然不敢對她怎麼樣的。但自己無意中卻提起這個問題,難免不讓她生疑,於是便找了個藉口圓自己的話,“他這個人有些粗心。你看你上回跟我們一起去看龍舟比賽,他卻把你一個人丟在河邊,自己卻跑到其它地方去了。也是幸虧我家陸游在才沒出事。聽說那天,在對岸的河邊還淹死人了呢,你說多危險啊。”

趙萍一聽,內心很是反感,是你家陸游救了我,又不是你救的,這會兒還在我面前邀功。但她臉上卻不露聲色,道:“你說的確實對,我家陸過這個大意的毛病我是知道的。以後,你我都得注意些,有孕在身,沒事就千萬不要亂出去。那種熱鬧我們還是少看些的好。來,這纓絡我幫你戴上吧。”說著就讓梅兒取出纓絡給唐婉戴上。“你看,這紅色的配你白皙的皮膚,正是絕配。你到鏡子裡看看?”

唐婉走到梳妝檯的鏡子前,看了看,自己也覺得滿意。

這時,在一旁的趙萍道:“妹妹這副身材加上你的打扮,莫說是男人,就是我也都有些動心的了。”

唐婉莞爾一笑,心裡卻是美滋滋的,“郡主這是說笑了。哪有這麼捉弄妹妹的啊。”

趙萍見自己的目標達成,也不再久留,道:“好啦,我也不捉弄你了,這小家夥在我肚子裡動得厲害,我也得回去休息的了。我就不陪你了,先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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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兒聞言,馬上過來攙扶趙萍。唐婉一直目送著她離開,這才進屋。

趙士程看到妹妹回來,兩手空空的,心中大喜,明白事情已經辦成。便也要急著回家去。“哥哥,這麼急著回家幹麼?家裡也沒發生什麼大事的,你好不容易過來了,總得在我家吃完飯再走吧。要不讓人家笑話到了妹妹家,飯都沒得吃的。” 趙士程一聽妹妹說得也有理,便留了下來,跟妹妹拉起了家常不提。

不知不覺到了六月底,天氣更熱了。晴空萬里,天上沒有一絲雲彩,太陽把地面烤得滾燙滾燙;一陣南風刮來,從地上捲起了一股熱浪,火燒火燎地使人感到窒息。雜草抵不住太陽的爆曬,葉子都卷成個細條了。連林子裡的小鳥,也都張著嘴巴歇在樹上,懶得再飛出來覓食了。只有池塘裡的魚兒不怕熱,在依岸旁樹的水中自由自在地遊著。

唐婉已換上了單薄的紗衣,五個月的身孕,身子越發覺得睏倦,常常白日裡倚靠在床上也會昏昏睡過去,到了夜裡反睡不安生,隆起的肚子讓她輾轉不寧,腳趾和大腿也時時抽筋痠軟不堪。便叫人請了陳公實過來。

陳公實看過後,說:“嫂子應該多用骨頭熬湯喝,加少許醋,平日宜用豆腐和蔬果,便會緩解抽筋的症狀。”菊香在一邊牢牢記了。陳公實又寫了幾味安胎的藥,道:“請恕我多言,嫂子的胎象有些不穩,恐怕還要多注意身體才是。有些忌口的東西,千萬不要去碰。你身體本來就底子差,抵抗能力就差,若是再吃了一些不該吃的東西,那就非藥力可以疏解的。”

唐婉應道:“知道了,麻煩你跟陸游說一下,就說我一切安好,叫他在店裡安心學徒。”

“好的,那我就先走了。”陳公實起身告辭。

陳公實前腳剛走,王永香又走進來報喜道:“趙萍的孩子剛才生了,是一個胖小子呢。大家都上去看望去了。我們要不要也去送點禮物?”

“那是應該的,我已經準備好了一件衣服和一個銀手鐲。”唐婉說道。

“你還準備了這麼貴重的禮物啊,我就準備了一個小孩的肚兜。”王永香說道。

唐婉指著自己脖子上的纓絡解釋道,“早些天,她送了這一串紅珊瑚纓絡給我,說是陸游端午節救了她們母子倆,非要丟在這兒。我沒有辦法,收了下來,這回還一個情給她。”

“哦,是這樣啊。那我們也一塊上去吧。你能走嗎?”王永香道。

“應該沒事,我又不上遠地方去,就在院子裡走走的,每天困在床上,大腿也時時抽筋痠軟不堪的,正想走動走動鍛鍊一下,要不然接下來的幾個月還不知道怎麼過了。”唐婉叫菊香把禮品拿好,跟著王永香一塊上趙萍家賀喜去了。

六月天,變得快。白天還熱得要命,到了夜半便聽見淅淅瀝瀝的冷雨敲窗,把唐婉給凍醒了。醒來後拿了個床單蓋在肚子上,卻再也睡不著。感覺到肚子裡的孩子也在折騰,便沒有睡好。早上起來益發難過,似有什麼東西堵在了胸口一般。菊香服侍她穿衣服時嚇了一跳,道:“小姐要不要去請醫生來瞧瞧,你這臉色不大好呢。”

唐婉掙扎著起身道:“不必了,想是昨天忽冷忽熱地著了涼吧,等給母親請安回來喝一劑熱熱的薑湯就好了。陳醫生昨天才走的,這時候又去請他來難免要給人閒話說我裝腔作勢。”

菊香有些擔心地瞧著唐婉道:“那要不我去跟老夫人回報一聲,今天的請安就免了吧。”

“那怎麼行呢,母親本來就對我們抱有成見。又不是病得走不動了,怎麼能不去請安呢。你先扶我起來吧。”唐婉道。

菊香見狀,忙上前扶唐婉起來。更了衣服,梳妝完畢,又打來水洗臉漱口。

洗漱完,唐婉剛抬起腿想走,便覺得下腹有些疼痛,走路都有些不穩,要不是菊香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她就險些跌倒了。

“小姐,你這是怎麼啦?”菊香看了唐婉一眼,發現唐婉的臉上冒出了一層冷汗,臉色開始發白了。

“哎喲,肚子疼痛。”唐婉一隻手揉著自己的小腹,想減輕一些疼痛。她感覺到好像是誰的手爪在攪動她的腹部,頓時讓她疼痛難忍。

菊香忙低下頭來,卻發現有一股血跡從唐婉的兩腿間流了出來。菊香何曾見過這種情形?此刻嚇得不知所措,“小姐,不好了。都流血了。你快坐下,我去請老太太過來。”她扶著唐婉坐下後,飛奔而去。

唐婉坐在椅子上,感覺到一陣劇烈的疼痛之後,便有一股溫熱,那溫熱的感覺又象是流水,汩汩而出。接著,又有什麼東西剝離了她的身體,她腦袋一暈,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等到醒來時,她又躺在了床上。周圍圍著一大群人。第一個映入眼簾的是陸游的眼神,他的眼神充滿了深深痛惜和憂傷。“謝天謝地,你終於醒了啊。你知道嗎?你都昏迷二個時辰了。師父都過來了,給你開了藥方,菊香正在熬呢。我只要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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