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學士一職,始設於南北朝,唐初常以名儒學士起草詔令而無名號。唐玄宗時,翰林學士成為皇帝心腹,常常能升為宰相。

北宋時期翰林學士承唐制,仍掌制誥,屬於學士院官,屬於皇帝的私人顧問,一般沒有品級,但因為屬於皇帝的近臣,所以往往都屬於讓人眼紅的職位。

之前歐陽修和曾公亮都是翰林學士,後來二人入七部為官,翰林學士就剩下三人,即胡宿,楊察和王洙,胡宿被趙昕調往國子監任職,楊察外派為江南東路轉運使,所以目前來講翰林學士只剩下王洙一人了。

而王洙前些日子在館閣時偶然發現蠹簡中有張仲景之《金匱玉函要略方》計三卷,上卷為傷寒,中卷論雜病,下卷則載其方,並有療婦人之法,將其獻給了趙昕,趙昕當下大喜,任命其為龍圖閣學士。所以目前,六名翰林學士全部空缺。

趙昕本來想詢問一下龐籍的意見,但龐籍卻回道:“翰林學士乃官家私臣,理應由官家直接委任,況且臣身為當朝宰相,避嫌還來不及,又豈敢在官家面前進言。”

趙昕一想也確實是這麼回事,龐籍今日如果敢在他面前舉薦翰林學士的話,只怕明天監察院和朝廷大臣們就該找他的麻煩了。

趙昕斟酌了好幾天,最終才確定了新的六位翰林學士,即王矽,劉敞,宋祁,馮京,賈黯,範鎮。

趙昕今兒個本來想出宮溜溜去,但還沒換好衣服,便有內侍來報,吏部左侍郎歐陽修說是有事求見他,他只好回到勤政殿先行接見歐陽修。

“今兒個休沐之日,歐陽侍郎不在家陪陪夫人,反而進宮面見朕!不知道所謂何事啊?”

趙昕好奇的問道。

“官家!臣今兒個進宮為的不是別的事情,依然是黃河改道六塔河之事!”

歐陽修拜道。

趙昕先前只是表明眼下朝廷無力出資讓黃河改道六塔河,並沒有一口拒絕了此事,因為牽扯到仁宗朝的政令,他不想落一個不孝的名頭,特別是在這旱災之年。

“卿有何見解,不妨直說!”

趙昕示意道。

歐陽修奏道:“官家,黃河水非常渾濁,按理沒有不淤積的道理,但淤積多在下游,時間長了,下游泥沙淤積會變多,所以上游必將會決口,水的習性是從高處往下流,現今下游堵塞了,那麼決堤後,水必將定向低處流,由此,黃河兩岸的百姓必將遭受洪澇,顆粒無收。”

“黃河無非就是堵和疏兩種方法,卿是更傾向於哪一種呢?”

趙昕笑問道。

歐陽修恭敬的回道:“官家!依臣只見,黃河並非無法靠人力堵塞,故道也能用人力恢復,但淤積的泥沙會越來越多,堵的方法只能圖一時安穩,而三年五年後,決堤定然會在次發生。橫隴的工程浩大難以成功,而六塔河狹小,不能容受黃河水流,如果以黃河之水全部注入六塔河,那麼濱州、棣州、德州、博州必將受其害,臣以為不如根據水流的趨勢,增加力量修治堤防,暢通下游,疏導入海,則黃河便沒有決口氾濫的憂患。”

“卿的建言,很好,若能實現,那麼大宋朝百年內定然不用在擔心黃河氾濫之事,朕突然間覺得卿在吏部屈才了,卿應該到工部任職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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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昕笑道。

“官家!臣無論在哪裡任職,都是官家的臣子,只要官家需要,臣隨時聽後差遣!”

歐陽修正色道。

歐陽修眼下不過四十幾歲,年富力正強,趙昕便想讓其去實地考察一下。

“既然卿有此言,那麼朕明日下詔,取消黃河改道六塔河之事,除此外,朕將命卿為治河欽差大臣,夥同工部各官員前往黃河流經各路考察,如何把黃河水匯入大海,朕要看到切行可實施的方針和措施,當然最重要的就是預算,這件事是一件苦差事,朕料想沒有一年半載,是很難完成的,不過一旦完成,卿定然能流芳百世。”

趙昕朝著歐陽修說道。

“官家!臣願意擔此差事!”

歐陽修激動地拜道。

“歐陽侍郎可還有別的事情?”

按理說,歐陽修得到應允之後也該退下了,但反而卻沒有走。

“官家!臣為了今日的奏對可是想了一整夜,到現在都還滴水未沾呢?”

歐陽修咽了一口唾沫說道。

“哈哈哈哈!朕就喜歡卿這真性情,來人,讓御膳房給卿準備一桌酒席。”

趙昕笑道。

......

延福宮內,趙昕正在頻頻勸酒,幾杯極品醉天堂下肚後,歐陽修已經有些醉了,他大量趙昕一言,有些醉醺醺的說道:“官家!臣近來有一事不解!”

“歐陽侍郎有何不解,不妨同朕直說,朕自然是有則改之無則加勉。”

趙昕好奇道,俗話說得好,酒後吐真言,他倒想聽聽歐陽修醉酒後會同他說上什麼。

歐陽修半眯半睜著眼,說道:“官家!昔年範公為相時,朝政清明,財政富裕,後來遭小人暗算,誣陷臣等為朋黨,好在先帝昔才,將我等外貶為官,今官家登基不足兩年,常常有開新政之舉,臣不解的是,官家為何不直接任用範公為相,反而任用了先前因勾結後宮的文彥博。”

“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範公至今壯志未酬,臣為他名不平啊!”

歐陽修忽然老淚縱橫的說道。

“懷吉,歐陽侍郎喝多了,你親自送他回府!”

趙昕不動聲色的說道。

“諾!”

梁懷吉當下領著兩個宦官將歐陽修攙扶下去。

“官家!臣沒醉!臣之言都是發自肺腑啊!”

歐陽修晃晃悠悠的,朝著趙昕說道。

趙昕並沒有搭理他,而是在心下想,歐陽修剛才所言,用不用范仲淹為相,趙昕也是左右為難,眼下武將集團才剛剛崛起,還沒有到和文官集團平起平坐的時候,如果任用實幹派的范仲淹為相,只怕趙昕很多想法都很難實現。

“吳奎!歐陽侍郎今兒個喝多了,有些語無倫次,他剛才說了什麼,朕一句都沒聽清楚!你聽清了嗎?”

趙昕盯著侍立在一旁的起居注吳奎說道。

吳奎看了一眼趙昕深邃的眼神,打了一個冷顫,忙說道:“請官家治罪!臣剛才被亭外的景色所吸引,以至於歐陽侍郎說的什麼,臣一句都沒聽清楚!”

“那就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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