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

秦羽缺少的還是時間。

若是能給他足夠多的時間。

想要打造一支無敵的精銳部隊根本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

若是能有足夠長的時間,加上足夠多的血氣去歷練和滋養。

秦羽完全可以將自己升級過詞條的那些品質優秀的武器讓自己的手下慢慢蘊養成為與那些世家豪強一般無二的血氣神兵。

如果這些武器能夠達到血氣神兵的程度。

可以想象,秦羽麾下那些精銳的實力也會因此再上一個臺階。

只可惜。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秦羽沒有那麼多的時間留給他們慢慢去蘊養血氣神兵。

轉眼間。

天寒地凍。

又是一年年關之時。

而此時,時間已然來到了184年2月。

甲子年。

當那一個個寫在門牆之上的“甲子”越來越多的出現在宛城之中後。

秦羽便知道,那場註定要席捲整個大漢朝的動亂就要開始了。

不過這場動亂的時間著實有些超出了秦羽的想象。

沒錯。

歷史上的黃巾起義就是在這個時間爆發的。

但。

根據秦羽之前就已經得到的那些訊息,彙總過來之後,他與荀彧,逢紀,婁圭等人的看法都很一致。

如果太平道要起事,最好的時間應該是在183年秋收之後。

而正如他們之前所經歷的那樣。

幾個月前,也就是秋收之後。

南陽郡中的太平道的確是有過一段時間眼看著壓制不下來的活躍。

他們幾乎蠢蠢欲動的要著手準備開始朝著那些平日裡欺壓他們的地主豪強進行反攻了。

秦羽也已經做好了準備。

他能感覺到。

這是他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後,與這個世界的人產生了交集之後所引動的改變。

當時的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可沒想到,從秋收時候開始做好的準備,這一準備,就直接讓他準備到了現在。

那場幾乎要爆發的起義,在已經幾乎要控制不住的時候。

像是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掌生生壓了下來。

猶如一個熔岩翻滾,即將要噴湧而出的火山,生生被按了回去。

那積攢下來的能量無法發洩出來。

等到再次爆發的時候,必然會將之前也沒有宣洩出來的能量盡數宣洩的一乾二淨。

逢紀眉頭緊皺。

他最近一直都感覺有些心驚肉跳。

那是一種他無法言說的感覺。

就像是此時他的面前正有一支無敵的大軍潛伏在暗處。

他現如今能夠做的只有等待。

等待那無敵的大軍終於從陰影之中展露出自己鋒利的獠牙。

然後將這方世界徹底的吞下去!

“張角這到底是在幹什麼!”

“他難道真的想要覆滅整個大漢朝嗎!”

逢紀緊咬著後槽牙,如果是以前。

他根本不會有這樣的想法。

但現在。

他看著天穹之上那滾滾翻騰,連綿不絕的鉛灰色陰雲。

他的內心再也無法安定下來。

現如今已經大規模擴建的文士府中。

一處暖閣之內。

頭上戴著幘巾的蔡邕撥弄著琴絃。

悅耳的琴聲從暖閣之中飄蕩而出,在這文士府內,也有不少人傾耳傾聽,也算是一種享受。

而就在這悅耳的琴聲緩緩響著的時候。

“嘣!”

一道刺耳驚心的聲音驟然響起。

將那原本美妙的樂曲生生打斷。

這一聲讓不少人的眉頭都皺了起來。

更有許多原本沉浸在那琴音之中的眾人都被嚇了一條,後背之上頓時爬滿了一身冷汗。

蔡邕看著面前那已經徹底斷裂開來的第二根琴絃,他默然不語。

一旁年僅十歲的蔡琰也定定的看著那斷開的琴絃。

她那雙靈慧的眼眸像是有一瞬間的恍惚,隨後定定的開口說道:“要變天了。”

蔡邕猛然抬頭看向蔡琰,他臉上那一瞬間的驚愕猶如聽到了一道突然炸響在自己耳邊的驚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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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變天了……”

原本還在忙著盤算賬目的婁圭像是突然心有所感。

他抬頭,看向那片籠罩著大地的鉛灰色陰雲,目光定定的看著東北方向。

在他的目光之中。

那片鉛灰色的陰雲此時已經像是被鮮血染過一般。

低垂的雲端像是要滴下血來。

天地萬物都被籠罩在這一道令人無法言說的血光之中。

這血光尤其以東北為盛。

在東北方向,彷彿有一道通天血柱直衝向天際。

晦暗一片的天空在婁圭眼中像是要下起一場血色的雨。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天穹之上,彷彿有一尊無量天神。

杳杳中,一道猶如夢囈一般的聲音出現在天地之間。

伴隨著滾滾雷音,朝著四方天際鋪灑開去。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霎時間。

九州天下彷彿全都得到了這股力量的啟示和加持。

那些太平道下的民眾原本瘦弱的身體一瞬間就像是被充氣了一般。

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便的強大起來。

他們的血氣在沸騰,他們的力量在提升。

每個人的雙眼都像是沾染上了那從天而降的血光。

“滴!”

那遮蔽了天地的陰雲之中終於落下了一滴雨水。

隨後。

雨水不斷的從天而降。

這寒冬之時原本不該降下的雨水就這樣反常而又妖異的出現了。

這雨水落在普通人的身上,他們只覺得刺骨的嚴寒像是活了的蚯蚓爬在他們的身上。

順著那雨水滴落的地方朝著體內拼命的鑽去。

而當這雨水落在那些太平道眾的身上時。

他們身上那原本因為充盈的血氣而便的吹氣球一般強壯的身軀便像是通紅的烙鐵上被滴上了蠟油一般。

雨水沒有順著他們的身體滑落下去,反倒是慢慢的化作一張薄膜,將他們的身子整個包裹起來。

薄膜不斷的向著他們的皮膚之下滲去。

這些普通的雨水在這個時候竟像是天下間最難得的寶物。

融入到這些窮苦太平道眾的體內。

隨後化作他們體內已經極度虧空的氣血的養料。

他們原本還在不斷膨脹的血氣終於停了下來。

他們通紅的皮膚再次逐漸的恢復到原本的狀態之中。

他們膨脹起來的身軀也開始緩緩回落。

不過等到這些人身上已經能明顯的看出極為清晰的肌肉線條之後。

那回落的勢頭便停了下來。

此時再看去。

便會發現。

這些原本僅僅只是普通人的太平道眾,現如今一個個竟然在轉眼之間就被提升到了氣血充盈的程度。

有些平時身體就很不錯的人更是直接突破了氣血充盈的階段。

周身上下彷彿有一道青銅似的光暈流轉。

赫然是已經達到了鋼筋鐵骨的境地!

在這淅淅瀝瀝的小雨中。

他們的實力還在不斷提升。

提升的速度非常之快。

只不過。

那小雨來的快,去的也快。

前後只持續了盞茶時間。

那遮天蔽日的陰雲就像是耗光了積攢了一整個冬季的力量。

瞬間煙消雲散。

原本被遮擋的陽光重新照耀在大地上。

照著那些此時正猶如標槍一般挺立著的太平道眾。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他們看著這赫然出現在眼前的光明。

像是得到了最後的啟示。

之前早已經準備好的黃布被他們裹在額頭上,手指緊緊一拉,將那額頭上的黃布抻的極平。

“兄弟們,該是時候讓那些踩在我們頭頂上的老爺們知道我們的力量了!”

“跟我殺!”

也不知道到底是誰起了個頭。

或者,他們每個人都起了個頭。

旋即。

胸腔之中早就已經從出生開始就一直壓抑到現在的憤怒再無半點阻擋的爆發了出來。

他們每個人心中都有一桿秤。

他們每個人心中都有早就已經盯好的目標。

而此時,那些目標或近或遠。

只要有一個人叫喊一聲,周遭便會有無數手持著簡陋武器,甚至只有棍棒在手的教眾隨著他朝著那地主豪強的塢堡,朝著他們的宅院之中殺去。

那些平日裡從來不將這些饑民,流民放在眼中的地主豪強一個二個全都震驚的看著面前的這個場景。

面對著那些烏泱泱的朝著他們衝來的黃巾軍,他們一個個臉上全都寫滿了惶恐。

就算是那些早就已經成為了這些地主豪強豢養門客的遊俠們。

他們在面對著這如狼似虎的一群農民的時候,也再沒有展現出平日裡欺負這些人的時候那利落的手段。

他們手中雖然有著精良的武器。

但在無數棍棒面前,他們依舊猶如爛泥一般,被狠狠的踩碎在了地面上。

撿起了他們手中武器的那些農民變的更加兇殘。

這些遊俠們的實力也不過是氣血充盈。

原本作威作福的他們,實力甚至比現如今的這些農民還要來的更弱。

很快,組成那塢堡防線的這些遊俠便被殺的乾乾淨淨。

之後便是塢堡堅固的大門。

縱然塢堡中還有不斷向外射出的箭矢。

但那些箭矢實在是太少了。

尤其是在這群儼然已經被殺戮所帶來的血氣刺激的悍不畏死的農民面前。

很快,塢堡的大門被攻破了。

像是從天上飄落下來了那根壓垮駱駝的稻草。

整個塢堡之中瞬間變成了悲慘的人間煉獄。

肆意的殺戮在每一個地方上演。

等到這塢堡中的所有人都被殺光之後,他們看著那原本被囤積在塢堡之中滿倉滿倉根本吃不完的糧食。

這些農民更覺得自己殺的應該,殺的痛快!

一頓飽飯過後,帶著剩餘的糧食和繳獲來的武器,他們便朝著下個目的地轉進。

這樣的事情同時發生在天下八州之中的每個地方。

只是八州之中人口密度各不相同。

有些本就地廣人稀之處,能夠匯聚起來的黃巾軍數量頗少。

根本就不足以攻下那堅固至極的塢堡。

他們只能在同樣黃巾軍的其他人的引導之下,匯聚在一起。

更有許多塢堡並非是從外部被攻破的。

攻破他們的乃是來自於內部的黃巾黨。

他們開啟城門,將其餘的黃巾軍迎了進來。

瞬間那塢堡之中就變成了一片血色的汪洋。

地主豪強紛紛遭殃。

而到了這個時候,原本那些混跡進入到太平道中,為那些太平道眾提供錢糧,收買人心的世家之人才赫然發現。

他們好像打錯了算盤。

現如今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情況根本就是他們此前所沒有預料到的。

不光是那些與他們沒有關係的地主豪強,與他們有仇的地主豪強全都遭到了襲擊。

就連他們自身的田產,自身的塢堡,自身的家族,都被盡數納入到了攻擊的範圍之中。

無數之前還在盡心盡力給太平道提供資源的背後金主。

在他們幻想著黃巾軍如同蝗蟲一般替他們掃平曾經那些礙眼的敵人時。

那些如狼似虎的黃巾軍便已經不由分說的砸開了他們自己的門。

後悔。

惶恐。

痛苦。

只是這個時候卻沒有任何能夠阻攔這些黃巾軍的手段。

他們就像是一股股決堤的洪流。

肆意的肆虐在這個腐朽的大漢帝國之中。

秦羽雖然也沒有想到這個世界的黃巾起義竟然會是以這樣的一種手段拉開了帷幕。

但實際上他早就已經做好了準備。

從去年秋天開始,他就暗中命令飛魚,飛虎兩軍徹底掃清棘陽縣內一切不穩定的因素。

將那些對太平道無比篤信的人直接送到宛城之中,送給張曼成。

而剩下的在棘陽城中的這些人,他們本就對太平道沒有多少篤信。

再加上棘陽城中的生活對於他們來說,過的一天比一天滋潤。

自然就再沒有了想要跟隨著太平道的混日子的想法。

更何況還有秦羽之前大力推行的義務教育。

這一年來的教育雖然不可能讓他們這些人一個個全都變成有學問的人。

但至少他們比之前那樣渾渾噩噩的模樣都懂了許多曾經沒有想過,也沒有接觸過的道理。

比如孔孟之道,比如鬼神之說,比如秦羽特意讓張昭加上去的經濟學基礎。

管仲這位大經濟學家做過的事情實在是引人深思。

而事實證明。

大漢族人不愧是將務實寫到了骨子裡的民族。

他們對於經濟的熱情遠高於其他。

雖然都只是一些簡單的道理,但卻讓他們懂得了思考。

太平道在棘陽城中失去了滋生的土壤,久而久之,自然也就逐漸的消失殆盡。

此時飛魚,飛虎兩軍還在棘陽縣的周邊巡視。

當黃巾起義爆發之後,一道道命令就從秦羽的縣令府中被傳到了各鄉,各裡。

令他們嚴防死守,務必要注意抵禦周遭的一切來犯之敵。

若是來犯之敵甚眾,便不必抵擋。

帶好物資,便朝著棘陽城的方向退走便可。

不過很顯然。

大部分的人都有著自己的故土情節。

其實不是他們不想離開這片故土。

而是他們不敢離開。

土地就是他們的生命,就是他們的一切。

若是沒有了土地,他們未來的身份就只可能變成流民。

而且現如今還都沒有遇到任何一點危險的跡象。

他們又為什麼要離開自己生長的這片土地?

荊襄之地。

“那些太平道終於起事了!”

“這些傢伙還真是厲害啊。”

“也不知道那大賢良師張角到底用了什麼樣的妖法,竟然讓那些流民一下子全都變的如此厲害。”

“若不是我等早有準備的話,恐怕這一次也會被那些流民給襲擊了去。”

襄陽城中,一眾世家豪強聚集在一起。

他們說著這些話的時候,臉上倒是看不出多少恐懼,只有些淡淡的驚詫。

不過隨著那驚詫而來的還有一股遮掩不住的狂喜。

“機會來了!”

“諸位,為家主報仇的機會來了!”

“此戰之後,我要那棘陽城為我等家主陪葬!”

“棘陽城內,繳獲的所有物資,我與諸位共分之!”

不管是什麼大義,什麼呼籲。

都比不上真金白銀對於這些豺狼一般的世家來的奏效。

棘陽城的利益他們早就已經眼紅許久了。

張氏,貝氏,蘇氏,他們三個作為之前在棘陽城中吃了大虧的世家。

這一次自然依舊是衝在最前面。

前期都已經投入了那麼多力量進去,若是不將棘陽城攻下來。

不將棘陽城中的那些他們早就已經垂涎已久的東西拿下來。

他們不就是白虧了?

要知道,他們這整整一年的時間過的有多麼悽慘。

不光是世家的名譽在荊襄之地被折損的厲害。

更重要的是。

棘陽城這一年發展時間所帶來的一切發展紅利他們基本都沒有吃到!

縱然是馬家那些只認錢不認人的商隊,這一次都沒有敢跟他們三家做生意。

棘陽城雖然沒有明確的針對他們三大世家。

但是在暗地裡,卻是用這種手段在打擊他們三大世家的發展。

本就折損了兩個家主,折損了大量的門客以及他們此前帶過去的精銳。

這三大世家儼然是已經傷筋動骨。

再加上他們三家被原本同屬世家的黃氏,龐氏,蒯氏等世家一通排擠。

僅僅一年時間,此消彼長。

他們之間的實力差距已經被拉的極大。

就連沒有直接參與此時的蔡氏也都沒有能夠坐上棘陽城發展的快車。

為此,蔡氏上下幾乎都將那個胡作非為的蔡瑁給恨透了。

蔡氏沒有敢繼續跟棘陽城作對下去。

縱然享受不到更多的好處,他們也儘量的不得罪棘陽城。

並且在這一年的時間裡,也幾次三番的嘗試過想要與秦羽接觸。

只不過秦羽並沒有給他們這個機會。

而那張氏,貝氏,蘇氏三個世家自然都很清楚,他們與棘陽城中只有一種可能。

在之前就已經知道了那些士人的計劃之後。

他們就將目光落在了這次黃巾起義之上。

一年時間,他們主動拋售了許多家族的產業。

聚攏了大量的錢財,將這些錢財全都投入到了招募門客,以及提升實力之上。

現如今的他們早就已經準備好了一支戰力不俗的隊伍。

只要趁著黃巾之亂,他們便可以毫不猶豫的衝向那片要翻身的寶地。

棘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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