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新華書肆早早就開了店門,陳景則是神神秘秘地拐進一處逼仄衚衕,這個衚衕是宣寧府出了名的混亂地方,裡邊多是無賴混混。

直到豔陽高照,他才回了書肆。

回了書肆,才發現往日裡來的最早的徐平安剛到不久。

“小平安,今天可是來的挺遲啊?”

徐平安扭扭捏捏沒有接話,低著頭擺放書籍。

“昨晚嚇壞了吧?”

見少年還是不說話,又問道:“昨晚累壞了?”

“晚上是夢到什麼?尿床了?”

徐平安始終低著頭,紅這清秀面龐,瞧上去有幾分大家閨秀模樣。

想到徐平安昨天夜裡的香豔經歷,陳景不由噗嗤笑出聲。

算了算了,不取笑他了,就像老鄭所說,小少年也是好面子的。

再說下去,有損他光輝的陳先生形象。

昨夜夢話裡說的要練劍一事,也不曉得這小子還記不記得。

“等會來一趟後院吧。”

陳景對著徐平安點了點頭,轉身走向後院。

徐平安不明所以,收拾完書籍後老老實實走到後院。

後院裡,陳先生正手執狼毫,書寫一張字帖。

在平安眼裡,陳先生博學多才,樣樣精通,書法更是別有風采。

他曾經看過陳景的字帖,說不上哪裡的好,可就是覺得那一個個字有如活物,在宣紙上騰挪飛舞。

似乎下一秒就能衝出字帖。

每當這時候,他便覺得那一個個墨字銳利無比,幾乎能刺痛眼睛。

此刻陳先生揮灑筆墨的模樣時而靈動,時而大氣。

就像是在施展一套絕世劍法。

徐平安一時間看得痴了。

尤其是字帖上“十步殺一人”中那一殺字。

有如實質的殺氣朝著襲來。

徐平安痛的閉上眼睛,身上好似遭了重壓,動彈不得。

等到陳景寫完最後一個字,他停下了筆墨。

這幅《俠客行》是他兩年來最為滿意的作品。

大概是因為昨夜一番惡鬥,誅殺了邪魅。

也可能是因為即將要傳授小平安劍法,心有所感。

“徐平安,從今日開始,你就隨我練劍吧。”

徐平安先是一愣,隨後大喜,立即準備跪下來拜師。

卻有一股輕柔之力講他輕輕托起。

只見陳景笑道:“我可沒答應做你師傅,再說先生我雖然精於劍法,可教人傳藝本領如何還是個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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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我……”

陳景伸出手打斷對方話語,“這樣吧,平日裡書肆的活照做,武館那邊還是要去一去,聽說沒多久便有個武館大比,是嗎?”

徐平安點了點頭。

“你有閒暇時就來尋我練劍,就在這後院之中,如何?”

“好!”徐平安不會有疑議,馬上答應了下來。

一想到能學到先生的高超劍術便興奮不已。

昨天晚上,他親眼見到劍化碧芒!

那是怎樣不可思議的劍法,那是他從來就不敢想象的高度。

似乎是看出了少年心中所想,陳景將'昨夜存著的板栗打在他腦袋上。

“踏實練習,別想那麼多。”

徐平安摸著腦袋傻笑。

接下陳景取劍,輕描淡寫間演示完一套劍法。

這套劍法是他從趙府看來,也算是武林中難得的上乘劍法。

考慮到徐平安習武天賦不佳,每一招都是放慢了動作。

又吩咐了幾句後,便讓徐平安自己先試著練練。

以天賦而論,這少年確實有些差了,練上一招後要停下琢磨個好些時間。

一招一式顯得有些遲鈍。

不過,少年眼中的堅毅騙不了人。

一次不行那便兩次,兩次不行還有更多次,直到練會為止。

那股不服輸的勁頭,就像竭盡所能要破土而出的春筍,滿是生命,滿是希望。

“多有朝氣啊。”

陳景笑著感慨一句。

經歷了昨夜之事,生死關頭都走過了,練劍一事又有何懼?

留著徐平安一人在院子裡練劍,陳景則是來到前店,感受到濃郁的書香氣息,不由嘴角微笑。

伴著窗外的悅耳鳥鳴聲,倒是別有一番意境。

他用力把窗戶推開了一些,迎面飄來一張枯黃槐樹葉。

伸出手準備接住的時候,樹葉卻驀地往上飛旋,始終徘徊在陳景手掌左右。

“有古怪。”陳景心中一動,手掌倏然伸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住來不及飛旋的樹葉。

被握在手心的枯黃樹葉漸漸安靜下來,整個頁面除了鮮明的紋路之外再無他屋。

難道是他多想了?

他手掌略微放鬆,只見那安靜了一會兒的樹葉再度緩緩飄起,懸停在陳景眼前。

突然間,枯葉一分為二,恰好分成一半,其中一半落在他手中,另一半則是飄向了窗外,越飛越高,不見蹤跡。

陳景看著樹葉飄去的方向,正位於宣寧府正中。

他若有所思,再低頭看著手中樹葉,忽然笑了起來。

“半葉?”

難道和西遊記裡菩提祖師提點孫猴子一般的套路?

他來到一處書櫃,很快找到一本近些年編寫的宣寧府地方誌。

這本地方誌並不是官方撰寫,裡邊內容良莠不齊,奇人奇事倒是不少。

其中有一篇記載了宣寧府三處神秘場所。

矮山古井,城中槐樹,趙府閣樓。

若是他所料不差,這片樹葉應當來自城中老槐樹。

宣寧府最中央處有一顆四百年老槐樹,經歷了宣寧府風風雨雨,始終屹立如初。

最為人所津津樂道的是老槐樹四季如春,槐樹葉少有枯黃。

宣寧府中百姓以為槐樹有靈,便開始上香祭拜,久而久之形成了習慣。

如今在老槐樹旁還築有一小廟,正是供奉槐樹神所在,香火旺盛,絡繹不絕。

只是這半個月有些怪異,那老槐樹葉一下子枯黃了大半,生機大不如前。

陳景也隨大流前去檢視過,卻是一無所獲。

他摩挲這手中半片樹葉,返回後院。

只見徐平安正目不轉睛盯著石桌上有字帖,身形緊繃,彷彿下一秒就會拔劍問天。

少年忽然抬起頭,揚起手中劍,映著初升的暖光,竟然有不俗氣勢生出。

少年劍氣,少年意氣。

察覺到身後有人,徐平安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

“陳先生,我想跟你借一件東西。”

“你說吧。”在陳景印象中,這少年除了每月拿取工錢,還從來沒有問自己拿過東西。

“我也不是借,我只是想看看先生的《俠客行》字帖。”

“哦?”陳景若有所思。

回想起了這兩日徐平安盯著字帖看的模樣。

他似乎明白了什麼,這小子倒也算機敏,另闢出一條蹊徑。

他笑道:“一張字帖而已,想看就看吧。”

徐平安大喜,感覺自己的練劍之路有了著落,“多謝陳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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