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0、安穩覺
幸福不會自己生長出來，幸福是靠對比別人而出現的。星期一的早晨，人家都揹著書包上學，自己站在視窗慢條斯理的吃著熱餛飩喝著冰豆漿，這就是幸福。星期二的上午，看到穿著西裝的銷售人員走街串巷行色匆匆，而自己卻坐在街邊的大樹下穿著大褲衩子喝著一塊二一瓶的汽水，目送他離開，這就是幸福。星期三的傍晚，看著剛下班的單親媽媽騎著電動車一個把手上掛著菜踏板上放著書包，背後還搭著一個神憎鬼厭的八歲小男孩，而自己卻能在路邊小攤上點上一份炸豆腐皮，這也叫幸福。
所以，幸福的概念不是自己過的好不好，而是看到有人比自己過的慘。
在幻想世界的觀景臺上，雷龍將腳丫子架在桌上，身邊擺著一本沒看完的書和還冒著熱氣的咖啡，外頭已經燈火闌珊，警笛聲從東嗚嗚到西，他就坐在那裡靜靜的看著外頭的風景，有風吹過樹梢，烏鴉在昏黃的天際不斷盤旋，世界末日已經開始展現它猙獰的面貌。
今天按照計劃是病毒大規模爆發前的一天，這一天對這個幻想世界的大部分人來說，不過就是相對比較平常的一天罷了，絕大多數的人還沒有接觸到病毒，因為第一批被感染者還沒有開始變異，要等到今天凌晨時，這個地方的醫院才會陸續失控，並且病毒會以極快的速度瀰漫整個世界。
這是劇本，無法更改的劇本，但雷龍卻知道自己可以非常安全，哪怕他在這裡沒有任何一丁點的能力，但卻仍然可以非常安全。
小張哥在下面做飯，今天的菜是鮑魚撈飯，因為小馬買了好幾百萬罐各種罐頭，為了能儘可能的討好老大，他選的罐頭品質都非常高，再加上小張哥的那個異次元倉庫理論上是沒有時間概念的，所以哪怕是一塊新鮮肉什麼都不幹的放在那，腐爛可能也需要幾萬年之久。
所以他們可以肆無忌憚的揮霍，也可以肆無忌憚的享受。
“當聖母救世主是最累的。”雷龍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對趴在他腳邊的大黃說道：“把自己隔離在世界之外，享受孤獨和寧靜，這才是真正的享受。要不人家是聖主是守護者呢，這格調真的沒誰了。”
說完雷龍按下了點唱機的隨機曲庫，裡頭傳出來熱烈歡快的法國歌香榭麗舍大道，精通多國語言的雷龍跟著哼唱了起來，在血紅的夕陽和下層傳來的陣陣飯菜香味下，一切都顯得寧靜舒適。
當時間推移到凌晨時，原本已經安靜下來的城市就又熱鬧了起來，最開始是一個片區出現了異常，接著多點開始爆發，很快騷亂在黎明降臨之前橫掃了整座城市，尖叫聲和慘叫聲混雜在一起，車禍的碰撞聲就像是驚醒晨幕的鼓點，城市中到處都冒出了濃煙，但沒有人在乎了，騷亂正在快速蔓延。
最開始的時候還有槍聲，很快槍聲也沒有了，直升機時不時從頭頂掠過，但這似乎都成為了杯水車薪，城市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淪陷，人們在努力逃亡，但這種努力卻已經成為徒勞，因為空氣中早已經佈滿了種子。
“奇怪，啥也看不到啊。”
雷龍在觀察口裡四處張望，但入目只有混亂和破敗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景象，直到臨近中午時，才看到有人搖搖晃晃的來到了這個小公園，這個人的腳步蹣跚，形態古怪，一看就不太像是正常人，他就這樣漫無目的的遊蕩著，之後就有更多類似這個樣子的人出現，他們符合一切行屍走肉的形態。
“這才是第一代呢，後面還會有很多特殊個體出現。”大黃也搭著腳站在視窗張望：“不過根據劇本設計，城市始終會有百分之十左右的倖存者，他們會拼盡全力的生存下去。”
雷龍靠在那拿起書：“這日子可太舒服了。”
而小張哥做完飯之後，他感覺到自己竟然有點累了。疲勞！這兩個詞在他腦子裡一閃而過，而這是他從十四歲以後就再也沒體驗過的感覺了，於是他又做了幾道菜，把自己弄得很累後就靠在沙發上休息了一會兒。
讓他沒想到的是坐在那休息的時候，他竟然睡著了。
已經很多很多年沒有真正意義上睡覺的他，都快忘記睡一個好覺是什麼感覺了，但在這個幻想世界裡，他竟然睡著了。
等到雷龍和大黃過來吃飯時，第一眼就看到了睡在沙發上的小張哥，大黃剛要往小張哥身上跳卻被雷龍一把揪住尾巴給拽了回來：“想死是不是？你什麼時候見過他睡覺？”
大黃搖了搖頭，而雷龍則朝他使了個眼神，然後雷龍就把東西端到了上頭的瞭望臺之中，順手還給大黃開了一罐貓罐頭。
“你知道他其實是很難獲取幸福感的麼？”
雷龍一邊旋飯一邊對大黃說道：“沒有慾望就沒辦法產生內啡肽跟多巴胺，所以就不會有幸福感。再加上他不需要休息就沒有睡眠之後的滿足感，不用吃東西就沒有飽腹幸福感，所以他是孤獨的活在世界上的，現在他自己能睡著了，這可是一件非常不得了的事了，你敢去鬧他，我就把你扔出去喂喪屍。”
大黃正悶頭吃貓罐頭，聽到雷龍的話之後，抬起頭問道：“你怎麼知道他不是中毒了呢？”
“你中毒死了他都不會中毒。”雷龍端著盤子吃著飯：“你還別說，馬踏花買的這個罐頭鮑魚還真不錯。”
“是嗎？我嚐嚐。”
“你滾啊，誰要跟貓在一個盤子裡吃飯啊。”
他們聊著天，而這時城市突然黑了下去，整個城市陷入了完全的黑暗，供電系統崩了，而隨著供電系統崩潰，城市的各個區域都迴歸到了最初的原始狀態，沒有了燈光的夜晚，再一次成為人類的禁區。
那些已經被感染而變異的人類則不受影響的徘迴，就像是暗夜中的野獸，遵循著本能捕獵一切它們能看到的活物。
因為是單透玻璃，感光系統感應到了外頭光線的暗澹，很快就調低了觀察室內的燈光，讓屋子裡的光線變得像蠟燭一般暗澹。
雷龍坐在那再次觀察了一下外頭，但發現已經什麼都看不到了，於是也就不再繼續觀察了，而自動的窗簾這時也緩緩的拉上，降低了進一步暴露的風險。
但從外部接收器傳來的聲響可以確定，現在這個小公園的周圍已經佈滿了感染者。
夜晚的空曠和安靜會將聲音傳得很遠，時不時遠處就會傳來一陣槍響，然後又快速的隱沒在了黑夜之中。
“今天是第一天，這些感染者還會保持人類的樣子，等過段時間它們就會變得賊恐怖。”雷龍靠在椅子上喝著咖啡：“然後進攻性進一步加強，還會出現不同分支的變異。”
“你咋知道？”
“爺看了劇本。”雷龍笑道：“走吧，回房間。”
回到下層之後，雷龍將盤子放入了洗碗機，然後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裡洗了個澡，躺在乾淨柔軟的床上看了一會兒電視，沒有力量之後的他，現在也就是個普通人罷了，即便是喝了很多咖啡，但卻也架不住疲勞的睡了下去。
房間裡的溫度恆溫在二十四度，舒適、乾燥、涼爽，如果非要說環境上有什麼不足的地方，那就是因為是在地底，所以格外安靜，安靜到如果不開著電視睡覺，甚至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這並不是一個讓人舒適的環境，所以雷龍在迷迷湖湖的時候開啟了音響播放了暴風雨的聲音。
舒適沒有壓力的環境能夠讓人的神經徹底放鬆下來，雷龍一覺睡醒發現已經過去了十四個小時，但他不慌不忙的起來，只穿了一套睡衣就走了出去。
此刻的小張哥正端著碗坐在娛樂室裡看電影，大黃則在旁邊玩著一個球，哪怕它有著悠長的歲月，但卻仍然對一個球沒有任何抵抗能力。
“早。”
“早。”小張哥朝雷龍點了點頭：“飯菜在廚房。”
“嗯。”
雷龍走去廚房，端了自己的飯菜出來，看了看時間應該是午餐了，今天的午餐是滷肉蓋飯加一個荷包蛋，還有兩個西紅柿，雖然不奢華，但卻非常適口。這跟外面末日的場景顯得格格不入，雖然現在城市中的食物還很充足，倖存者們還能夠透過集體行動來獲取大量的食物，但如果沒有意外，這種好日子也只能持續一個禮拜了，一個禮拜之後恐怕除了罐頭食品和乾燥食品，蔬菜和肉類幾乎就要全滅了。
“昨天你睡著了。”
“嗯。”小張哥點頭道：“我早上六點多餓醒的。”
“恭喜。”
小張哥沒說話，只是笑著繼續看起了電影。飢餓和疲憊得到滿足之後，人會快速進入一種舒適狀態，雖然之後基於人類的社交需求，會出現無聊到發瘋的情況，但至少不是現在也不會是發生在小張哥身上，因為對於他來說，孤獨才是常態，他早就習慣了這種狀態。
反倒是雷龍可能出現一定的心理問題，但沒關係，這不是還有貓嘛，讓貓給講故事都足夠雷龍折騰好幾年了，反正這只貓活的年頭舊，經歷的事情多，恐怖故事編都能編出幾千個花樣。
吃過午飯，雷龍照例來到觀察室內開始了今天的觀察，不同的是這次小張哥也在，他們坐在那透過目視和攝像頭可以清晰的看到四周圍的情況。
周圍的情況沒有太大的變化，只是遊蕩在小公園附近的感染者數量明顯增多，而且雷龍還發現這些感染者有彙集的特點，按照這樣的速度，估計很快就會出現屍潮。
“如果咱們在外面，這日子咋過喲。”
雷龍看著慢慢朝一個方向聚攏的感染者，頗為無奈的說道：“雖然我知道這種病毒根本不可能出現，但還是覺得很怕。”
小張哥看著外頭的場景，半晌沒有說話：“如果是玩遊戲的話，像我們這樣玩，很快就膩了對吧。”
“可要是真的來到末日，我們這就是天堂好吧。”
正說話間，上頭突然傳來鼕鼕的敲打聲，雷龍立刻開啟了攝像頭，就發現有許多比正常尺寸大很多很多的烏鴉正在啄凋像的眼珠子，大概是因為它們還保留著之前的意識，對亮晶晶的東西格外敏感。
“連鳥都變了，那喪屍狗肯定也有對吧，那有沒有喪屍貓啊？”雷龍低頭看了一眼大黃：“大黃去感染一下看看。”
“滾。”大黃罵了一句，然後跳上臺子也看向了外頭：“這些喪屍是不是對聲音特別敏感啊？”
“嗯，對啊。”雷龍點頭道：“怎麼了？”
大黃抬頭看向天花板，上頭仍然在傳來鳥兒啄凋像的鼕鼕聲。
雷龍一個激靈反應了過來，再看向剛才那些感染彙集區，果然正如他想象的那樣，感染者正快速匯聚後往這個方向湧來，而它們的動靜也吸引了更遠處的感染者，幾乎是頃刻之間四面八方的喪屍感染者就蜂擁而至，他們快速的在小公園中匯聚，然後奔向凋像的方向。
烏鴉扔在製造噪音，而跟隨聲音來到這裡的喪屍就開始一層一層的攀爬凋像，很快它們就覆蓋了凋像的基座，在裡頭的小張哥他們甚至可以隔著單透玻璃跟那些喪屍對視，只不過它們的視力並不好，否則雷龍真的很想知道這幫東西看到裡頭有人之後究竟會幹些什麼。
“哇哦……”雷龍看著外頭密密麻麻已經爬滿凋像底座的喪屍：“這幫東西的行動力也太強了吧。”
說著他手欠的敲了一下玻璃，而就是這一下敲擊，直接驚擾了外頭的喪屍，喪屍們開始躁動了起來，不停的用頭手撞擊著發出聲音的地方，即便他們看不到，但本能的衝擊卻持續不斷。
“手欠不是。”大黃轉頭對雷龍說道：“萬一讓它們給撞進來了，看你咋辦。”
雷龍卻一點都不慌，只是笑著說道：“你是看不起張瑤的技術方案是唄，現在就是一顆核彈炸在你頭上都沒事，幾個這玩意也想撞開？”
果然，那些喪屍雖然發瘋似的衝擊，但根本無法撼動半分，最後屍潮因為承受不住重量而垮塌了下去，然後那些喪屍又開始變成了漫無目的的遊蕩狀態，只不過數量比之前多了幾十倍不止，而且還有大量的喪屍因為之前外頭這幫狗東西製造的聲音而趕過來，粗略估計能有五萬只。
“我當年看殭屍世界大戰，看到有人在城牆裡頭唱歌直接導致我方全滅，現在看到了同款，還是有點興奮的。”雷龍搓著手手：“要是我還有能力的話，直接衝出去一個飛龍在天，然後帶著十八道十萬伏特的高壓電弧從天而降，那這地方直接能被弄成1940年的波蘭電烤箱。”
小張哥側過頭問大黃：“這是什麼梗？”
“肥皂梗，沒啥意思，還不如是1945年的東京熟人節。”
小張哥轉過頭問雷龍：“這又是什麼梗。”
“烤肉梗，也沒什麼意思。”
外頭因為喪屍變很多，所以噪音現在逐漸也變大了起來，那些喪屍其實還是會叫的，就是氣流透過聲帶發出的無意義音節，很有末日感。
“你們知道嗎。”雷龍突然說道：“其實張瑤在這裡留了個小彩蛋。”
“什麼彩蛋？”小張哥好奇的問道。
雷龍說著就挪開了一塊擋板，露出裡頭四個按鈕，雷龍拍下了其中一個，接著就見監控器一黑，再啟動時就變成了一個帶準心的介面，這個介面可以收縮放大，看上去跟之前的介面相比也就是多了一個準心。
雷龍拿著滑鼠慢慢移動了起來，然後將準心對準了遠處的一個遊蕩喪屍，接著按下了滑鼠，幾乎是一瞬間那個喪屍的上半身直接被打碎了，畫面十分cult十分少兒不宜。
而在左下角的彈藥那個介面裡，彈藥數量也從二十萬變成了199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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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磁炮！”雷龍哈哈一笑：“一共五門隱藏電磁炮，上頭四個控制檯，下頭一個控制檯，一百萬發鋼珠。說是供咱們無聊時候消遣用。”
“她好變態。”
大黃一邊說著一邊變成人形態，像是打靶一樣又打碎了一隻喪屍，嘴裡還嘖嘖有聲：“我也好變態。”
他說完，雷龍轉過頭看了看小張哥：“你要玩麼？”
小張哥笑著搖了搖頭：“我不喜歡。”
“行吧，能理解。”
雷龍摳了摳鼻孔後說道：“要不這是彩蛋呢，估計是怕我無聊吧。”
說著大黃噗噗噗連連三次，三個喪屍直接被打成的碎渣，而大黃接著指著螢幕上說道：“我要打這個胖子！”
小張哥笑了笑，轉身下去了，而他走之後雷龍一巴掌打在大黃的後腦勺上：“老大不高興了，你這個傻逼。”
“咋？”
“他不喜歡！你聾了？”雷龍奪過滑鼠開始狩獵喪屍並接著說道：“下次在他面前不許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