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殺就殺了
海昆和黃蓉兩人回到酒樓，海昆慢慢欣賞南來北往的人，黃蓉鬱悶地捧著倚天劍，滿是不高興。
掌櫃的生怕得罪了海昆，又重新上了一大桌子飯菜。
一位公子，一個美麗侍女捧劍。
兩人面對著一大桌酒菜，分明也不可能吃得下。
這情景倒也有些奇怪。
幾個外表粗豪的江湖人士看了一會兒之後，其中一個忍不住走過來，說道：“你們兩個小娃娃哪裡來的，點這麼多飯菜吃得下嗎？”
“要是錢多的咬手，倒不妨給老子花差！”
海昆抬眼看他，對身側黃蓉說道：“蓉兒，為本公子趕走他。”
黃蓉哼了一聲，也不動彈。
海昆澹澹看她一眼。
黃蓉看出來威脅意思，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出手，她身形輕巧靈動，一掌拍在這粗豪漢子胸口。
這漢子雖然是江湖中人，但是武功卻極差，頂多算是有把子力氣，黃蓉一掌拍下去，她就變作滾地葫蘆。
這人的幾個同伴，紛紛起身，口中吶喊著朝著黃蓉撲來。
黃蓉眼珠子微微一轉，想要試試手中這把劍的鋒芒，伸手就要抽劍。
還沒抽出來，手掌就被握住。
耳側同時傳來熱氣：“這種尋常跑江湖的，還不配用我的倚天劍。”
黃蓉大吃一驚，轉頭看到海昆就在眼前，還握著自己的手掌，頓時紅了臉，連忙推開他。
“你這人真是無禮！”
海昆沒有答話，抬腳將幾個江湖人踹倒在地，隨後才說道：“小小捧劍侍女，也要跟我講究這麼多禮貌？”
黃蓉臉色通紅，一半是氣的，一半是羞的。
“你明知道我爹是誰，還故意對我無禮！”
“要是讓我爹知道了，一定不會放過你！”
海昆笑道：“黃島主，我也是早有耳聞；若我要成為天下第一人，將來華山論劍，就不得不跟黃島主交手。”
黃蓉心中想道：你就算武功比我厲害，也定然是遠遠不如我爹。
什麼天下第一，憑你這樣的年齡也敢妄自尊大，你把天下五絕放在什麼位置？
兩人正說著話，一股濃郁腥羶味道傳來，一個帶著皮帽、愣頭愣腦的年輕人進了酒樓，進來之後，看見海昆、黃蓉一男一女站在店內，地上躺了好幾個壯漢，這年輕人一時間呆住，不知道幹什麼好。
海昆已經看到店外一匹小紅馬，便確認了這人身份。
顯然就是剛從草原來中原的郭靖。
郭靖為人憨厚老實，計謀權變不足，又是初來乍到。
這一進門，在陌生的環境中，看到這一幕衝突，屬實把郭靖的cpu當場給乾燒了——我是應該扭頭走，還是應該繼續往裡面走？
我應不應該多問一句？
應不應該幫忙？我應該幫躺下的，還是應該幫站著的？
普通人沒有的煩擾，郭靖這時候滿腦子都是。
呆了好一會兒，郭靖才下定了決心。
我就是來吃飯的，誰也不得罪，料來也應該沒有人找我麻煩。
小心翼翼邁過一個躺倒的人身軀，郭靖跟店小二說道：“我要兩斤麵餅，一斤牛肉。”
海昆和黃蓉一起轉頭看過來。
好傢伙，飯量真不小，膽量也不小。
一頓三斤實在的，再喝點湯水……這可就得四斤左右了。
郭靖倒是也不畏縮，他感覺自己就是來吃飯，沒什麼可害怕的。
這一男一女總不可能無緣無故來打自己吧？
剛想到這裡，就聽到那男子笑道：“郭靖。”
郭靖嚇了一跳：“啊？你怎麼認識我？我怎麼不認識你！”
“我是剛好聽說過你的故事，因此才認識你。”
海昆說道。
郭靖還要再問，海昆又說道：“餓了嗎？”
“嗯，餓了。”郭靖老實地回答。
海昆指向自己桌子飯菜：“餓了就吃吧，我這桌飯菜還沒動。”
郭靖點點頭，坐下就吃，吃了一快子，忍不住驚呼：“真好吃！”
又回過神來：“我師父告訴我，不能平白受人好處，你到底是誰啊？”
黃蓉差點忍不住，扭頭笑了一聲——這人真憨啊。
因為餓了，坐下就吃，吃了兩口又想起來不能受人好處。
他也不怕別人給他下毒害他。
海昆澹澹說道：“我叫海昆，江湖上沒什麼名氣，本次出江湖，就是要奪取天下第一的名頭。”
郭靖對此半懂不懂，又問道：“你為什麼請我吃飯？”
“因為那我知道你的故事，所以才請你吃飯。”海昆說道，“你的故事真不錯。”
這是個什麼理由，分明是矇騙人嘛。
黃蓉不以為然地想道。
郭靖也不知道這話怎麼理解，呆了呆，說道：“你知道我的故事，我不知道你的故事，我什麼也不知道。”
“這頓飯我還是不吃了。”
又往外掏出一塊金子，遞給海昆：“剛才我餓的極了，吃了你幾口飯，我賠你吧。”
海昆哈哈一笑，袖子一甩，內氣沛然迸發，將那塊金子重新送回郭靖衣服裡面。
“你想聽我的故事，那我就講一講，順便把你的故事也講一講。”
“這樣你總不會感覺平白受我的好處。”
郭靖聽了這話，總算是放心下來，又坐下心安理得地吃飯。
黃蓉的眼睛卻是不由地收縮一下——這功夫，當真是好強。
內力灌入袖中，竟如同手掌般靈敏，無論是內力渾厚程度，還是靈敏程度，都是江湖上少有！
“先說我的故事，因為一些奇遇，得了一身武功傳承，又有一身內力，因此有意參加華山論劍，奪一個天下第一出來，也有意匡扶天下，恢復漢家山河。”
說到這裡，海昆站起身來負手而立：“昂首千丘遠，嘯傲世間。堪尋敵手共論劍，高處不勝寒。”
“你們可明白？”
黃蓉心中震撼驚歎：此人好大的志向，好狂的心態！
又想到他高明的武功，年輕的外表，連黃藥師也不畏懼的模樣，只感覺江湖俠少意氣風發莫過於此，恰如一柄寒霜劍，初臨人間，以為可以掃清滌盪一切不平事！
莫名又想到這人剛才握著自己手掌，黃蓉面皮發熱，心裡面也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郭靖張著嘴看著海昆，一時間忘了吃飯，隨後才感慨道：“你好厲害！”
海昆笑了笑：“該說你的故事了吧？”
郭靖點頭：“你父親叫郭嘯天，有個結拜兄弟叫楊鐵心。”
“你們兩家人原來生活在牛家村，約好了如果是一男一女就結為夫妻，如果是兩個男孩就結為兄弟。後來一場兵災之後，你母親顛沛流離，到了蒙古，生下了你。”
“你被江南七怪教導武功，還曾經殺了黑風雙煞之一的陳玄風，還被全真教馬玉教導武功，是不是？”
郭靖目瞪口呆，連連點頭：“海昆大哥，你說的都是真的！”
黃蓉小聲道：“你跟蹤人家多久了？怎麼什麼都知道？”
海昆笑道：“巧了，我就是什麼都知道。”
射凋、神凋之中，海昆其實已經難有敵手。
更不用說，他還要統合天下，混元宇內，更不比遮遮掩掩。
見他這神采飛揚、昂然自信的模樣，黃蓉心裡面也說不出到底是什麼滋味，總感覺心內發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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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昆繼續說道：“不僅你們家家破人亡，楊鐵心一家也是四分五裂，楊鐵心妻子包惜弱被金人王爺擄走，當了王妃，生下了楊鐵心的兒子楊康。”
“他叫楊康，你叫郭靖，你們兩人正是紀念這靖康之恥的刻骨仇恨。”
“本來你們兩人應該天生就是兄弟，可惜這楊康如今當了金人王爺完顏洪烈的兒子，享受錦衣玉食，兩人父子相處甚佳，他也不叫楊康了，而是叫做完顏康。”
郭靖驚叫一聲，站起來：“啊？這怎麼可以！”
“他怎麼能不姓楊？”
“各有各的際遇，誰也不能說什麼。”海昆說道，“譬如你，雖然在草原上生活，母親教你自強，七個師父教你做人的道理，自然是如今憨厚又有韌性，不肯輕賤自己的模樣。”
“而楊康則是不同，他從小錦衣玉食，都是別人討好；母親包惜弱只知道對他好，不知道教他做人，完顏洪烈更是寵溺他和包惜弱，早就眼高於頂，自命不凡；全真教丘處機也是只留下武功傳承，就以師父自居，從不想把包惜弱楊康帶走，更不教導楊康做人的道理。”
“所以，你們就只能看見一個金國小王爺完顏康，不能看見楊康了。”
黃蓉奇怪道：“全真教丘處機應該教導楊康嗎？”
“應該。”
海昆說道：“丘處機此人路過牛家村，給郭家和楊家帶來大禍，本就責無旁貸；後來丘處機爭強好勝，要和江南七怪比鬥，他教導楊康，江南七怪教導郭靖，雙方約定要讓楊康郭靖兩人成年後比鬥一次，看看誰的本事更高。”
“江南七怪雖然武功尋常，但是為人也是一諾千金。答應這件事後從江南遠赴草原，找到郭靖母子，悉心照料傳授武功，並將做人道理也傳授給郭靖。”
“雖然他們多次責罵郭靖是不開竅的榆木疙瘩，但是郭靖受他們影響、受母親影響，人品的確不賴，更沒忘了漢人的根本。”
“相比較之下，丘處機除了爭強好勝，就是把楊康當作賭鬥的功具，除了武功幾乎什麼都沒教授。”
黃蓉聽後，不由地撇嘴不屑：“中神通王重陽門下全真七子，人說長春真人丘處機，也就是這般人嗎？”
“他欠郭家、楊家這麼多，倒可以置身事外，渾然無事。”
“也不肯把楊家寡婦幼子好好照料。”
郭靖默然，心裡面也挺難受。
全真教馬玉真人對他也有授業之恩，他倒是不願意說什麼壞話。
只是丘處機幹的事情，的確有些不怎麼樣。
只管殺人放火，快意恩仇，不管身後事。
江南七怪固然也有小偷小摸、爛賭鬼等等毛病，但是在這件事上，人品真是比丘處機好了太多。
“楊鐵心倒也沒死，”海昆說道，“他如今化名穆易，收了個義女叫做穆念慈，在金國京城正準備給義女比武招親。”
“郭靖，以我來看，完顏康雖然是楊鐵心的血脈，已經是金人小王爺，再也不可能跟你履行承諾了。”
“倒是穆念慈是個好姑娘，品行絕佳，又是江湖中人。”
“這才是真正的楊家傳人。”
“你不妨按照兩家約定，娶了這姑娘，到時候郭楊兩家重敘舊好；沒必要按著人家金國小王爺，來跟你一個江湖漢子當八拜之交的兄弟。”
郭靖聽了這話，連連搖頭：“這我可做不了主！”
“我得問問師父們應該怎麼辦。”
海昆不再說話，郭靖繼續吭哧吭哧大口吃飯。
這一頓飯還沒吃完，又有江湖中人找上門來，指著郭靖叫道：“小子，你師父們呢？”
“我師叔來了，讓你師父們一起出來吧！”
說話的是黃河四鬼之一，原來郭靖和江南七怪已經和他們結下樑子。
這一次黃河四鬼來了，身後還來了一個頭上長三個瘤子的人。
這也就是三頭蛟侯通海。
海昆站起身來，笑道：“蓉兒，你不是想看看我倚天劍的鋒銳嗎？”
“拔劍去試試吧。”
黃蓉聽後，頓時心內一喜，連忙拔出倚天劍。
只見這寶劍上帶著瑩瑩青氣，寒氣撲鼻，幾乎令人眼鼻發酸。
如此銳氣難擋？
當真是古代傳聞倚天寶劍不成？
黃蓉揮劍刺去，黃河四鬼之一連忙用兵器招架。
然而兩人都沒想到，倚天劍竟會這樣鋒銳——直接斷了兵器，將這人當場刺死。
其餘黃河三鬼，立刻又驚又怒。
三頭蛟侯通海更是勃然大怒：“好狠辣的手段！你依仗兵器厲害，就可以亂殺人嗎？”
說著話，揮動三股叉要來打黃蓉。
黃蓉把倚天劍一揮，三股叉頓時被削斷。
侯通海看著斷開的三股叉，呆了一呆，連忙叫道：“風緊扯呼！”
說完話，帶上黃河三鬼，架起屍體，匆忙轉身就跑。
黃蓉見他們跑得快，倒也笑了。
郭靖忍不住說了一句：“你怎麼殺人？”
黃蓉不以為意，收起倚天劍，笑道：“殺就殺了，江湖本就如此。”
郭靖看了看她，又看看海昆，心中暗道：海昆大哥倒是不錯，就是丫環太兇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