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轉過身去,只見白玉臺階上,一名身穿淺紅衣裙的少女正往這邊走來,從樣子身段來看,約莫十七八歲,宛若門中的小師妹,可她此時雙手負在身後,走路挺胸,看上去又給人一種大師姐的感覺。

青木見到此時走來的這個少女,立馬嚇得七魄還剩三魄,連忙拱手道:“不知郡主駕臨,方才鄙人言語粗魯,無意驚撞郡主,罪該萬死……”

此時弟子們見連青木長老都對眼前這個少女如此謙卑害怕,更是滿頭霧水,郡主……難道眼前這個少女,她竟然是傳聞之中的雲川郡主!

雲川郡主,身份之貴,不在於“郡主”二字,整個玄朝那麼多諸侯國,郡主多得去了,可她這位郡主卻不一樣,她天生滿靈根,出生那年,整個玄朝天降祥瑞,九歲那年,被雲瀾天境四位境主之一的縹緲境主看中,收為了關門弟子。

所謂關門弟子,便是指師父所收的最後一名弟子,此後不再收直傳弟子,一般而言,關門弟子是師父最鍾愛的弟子,因此在眾弟子中地位特殊,僅次於大弟子。

任平生小心翼翼轉過身去,看著少女慢慢走來,兩人四目相對,此刻就像是夢裡的場景一樣,他生怕這只是一個夢……一碰就會驚醒的夢。

此時,水雲煙慢慢走來,看著已經再無當初稚氣的青年,任平生,任平生,原來阿平就是任平生,水雲煙,你這個笨蛋,當初怎麼就一點也沒發現呢?那晚在修煉谷,她問任平生入門多久了,原來那時任平生不知道,外宗記名弟子是不算入門的,所以才回答兩年。

水雲煙走到了廣場這邊來,目光自然而然地從任平生身上收了回來,然後向青木長老看了去,輕輕笑道:“青木長老,記名弟子,算入門嗎?”

任平生不由得一愣,此時沒去管什麼記名弟子不記名弟子的了,剛才姐姐的眼神,為何看上去那麼陌生,彷彿和兩年前,不一樣了……

青木此時滿頭大汗,哪裡還敢亂答話,就在這時,遠處一道人影筆直落入廣場上,輕輕笑道:“既是郡主開口,那以後七玄宗的卷宗上便多添一筆,記名弟子也算入門弟子。”

“大長老……”

眾弟子看見眼前這位鶴髮童顏,仙氣飄飄的長老,居然是三位執劍長老裡的大長老,平日裡弟子們可是見不著三位執劍長老的,何況是大長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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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大長老看著水雲煙,臉上笑容依舊不變,但心裡卻在細細凝思,一年多前,郡主突然離去,現在臨近七宗大比,又突然回來,只怕這裡面的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這一天,就這麼過去了,任平生雖是拿到了一支玉籤,可接下來這一整天,整個人彷彿丟了魂兒一樣,心中憂喜參半,喜的是姐姐回來了,憂的是……姐姐為何變得那麼陌生了?今天在廣場,她連一句話都沒有與自己說過……

不行,今晚無論如何他也要上雲中仙境去看看。

懸崖上的風,冰冷刺骨,任平生已經好久沒有去過芳菲林了,如今依舊清楚記得上去的路線,昔日一幕幕,又歷歷如昨,彷彿那時的風,還吹在臉上。

這一路,任平生思緒如麻,原來姐姐是雲川郡主,還是雲瀾天境的人,怪不得她可以去七玄宗最高的地方,連今日大長老見了她,都

對她那麼恭恭敬敬。

很快,任平生已經來到這上面,輕手輕腳往宮殿那邊找去,可找了一圈,卻不見姐姐身影,難不成又是一個夢嗎?

正此時,身後忽有腳步聲走近,緊接著又聞到一股幽蘭般的淡淡清香,還未轉身,雙眼已被人用手矇住,任平生本能地將雙手往上摸去,入手處只覺溫軟如玉,細膩柔滑,接著便聽耳邊一陣嗤嗤笑聲響起:“哪裡來的小賊,這回逮著你了!”

霎時之間,任平生一顆心已是怦怦劇跳起來,忙將矇住自己眼睛的那雙巧手分開,轉身看去,眼前之人,全身籠著一層朦朧月光,美若畫中之仙,不正是當初讓他魂牽夢縈的姐姐嗎?

往事幕幕,歷歷如昨,他此刻只想一把將對方擁住,可剛一走上前,還未張開手,對方卻如狡兔一樣,輕盈地往後飄開了。

任平生這才想到,當初她把自己當做弟弟,而今她的模樣雖然沒有什麼變化,可自己已經長這麼高這麼大了,比她都還要高出一個頭了,再這麼摟摟抱抱的,成何體統?

正發呆時,水雲煙又走上前來,往他鼻子上輕輕捏了捏:“臭弟弟,姐姐不在這兩年,你有沒有好好修煉?”

這句話,一下便將任平生拉回了從前,只是他想象過無數次兩人再重逢時的場景,臨了相見,千言萬語,竟不知從何說起。

任平生當然回答他有好好修煉,又問出剛才那一路,他最關心的事情:“姐姐,你這回還走嗎?”

水雲煙臉上的淺笑慢慢消失,最終說道:“一個月後,等七玄宗的比試結束了,我便要回去。”

聽見此言,任平生心情頓時一落千丈,但下一刻,又立時激起千層浪,姐姐要回去,是了!她是雲瀾天境的人,那她肯定是要回雲瀾天境了,這次宗門大比,只要自己拿到第一了,便能拿到那枚雲瀾玉玦,到時候不就可以去雲瀾天境了嗎?到時候不就可以天天和姐姐在一起了嗎?

就在這時,遠處忽然有一道氣息傳來,任平生立刻收斂住氣息,如今他靈識敏銳,若是有人來了,即便在很遠的地方,他也能察覺到。

“噓……”

水雲煙立刻打了個噤聲手勢,然後抬了抬手,示意他暫時迴避,任平生也不做多想,立刻躲到了附近一座假山後面,斂去了身上氣息。

遠處月下,那人影漸近,原來卻是今日白天出現在廣場的大長老,任平生不禁心中一凝,大長老如此深夜來找姐姐,是有何事?且靜觀其變。

“大長老,有事嗎?”

水雲煙向大長老走了去,而大長老往這附近看了看,問道:“郡主,剛才有人在這裡嗎?”

“是紅兒,她走了,大長老深夜前來,可是有事?”

“嗯……”

大長老慢慢皺起了眉頭,沉吟不語,最後抬起頭來,神情略顯緊張地問道:“郡主此次突然來七玄宗,可是因為……雲瀾玉玦一事?”

“不錯。”

水雲煙此時也不拐彎抹角了,而大長老一聽果然是為雲瀾玉玦一事,此時臉色變得更加緊張了,聽她繼續把話說下去。

“此次來爭奪雲瀾玉玦的,還另有一個門派,大長老應該知曉,這雲瀾玉玦,是給予整個玄朝的,所以

但凡在玄朝的修仙門派,皆可來爭奪這一枚雲瀾玉玦……”

聽到此處,大長老臉上神情變得更加凝重了,是這樣不錯,因為七玄宗是玄朝最大的宗門,所以當時代表玄朝收下雲瀾玉玦,最終能否由七玄宗的弟子持玉玦上雲瀾天境,那還得看七玄宗的弟子,夠不夠資格成為整個玄朝第一了。

本來在此之前,大長老是不怎麼擔心的,畢竟七玄宗做為玄朝仙門之首,靈氣充沛,遠非下邊那些小門派可比,那些門派便是耗個一兩百年,培養一個最出色的弟子,也未必敵得過七玄宗任何一個長老的入室弟子。

但今日郡主卻突然到來,大長老難免擔心這其中生變,所以想了半夜,還是打算過來問清楚,到底出了何事。

此刻,只聽水雲煙繼續道:“所以這次,我向師父申請了,做為此次的‘監考’來七玄宗,防止這其中有門派徇私舞弊,到時候還有兩位監考也會到場,我們不插手七玄宗內部的比試,只監督玄朝各派之爭。”

“原來如此……”

聽完之後,大長老心中懸了半夜的大石終於落了下去,連忙拱了拱手:“多謝郡主,此次為了七玄宗,不遠萬里而來。”

“大長老,言重了。”

其實當初得知雲瀾天境忽然送來一枚玉玦,那時候水雲煙就有些奇怪,為何會在這時突然送來一枚玉玦?後來也沒怎麼管這事了,直到不久前,她在雲瀾天境聽到一些事情,故此匆匆趕來,而未提前告知七玄宗。

“大長老若無別事,便先回去吧。”

“好,好……”

大長老此時回過神來,正打算離開時,卻又想到什麼,但未開口,水雲煙便知其意,說道:“我說過,七玄宗內部比試,我不會插手。”

“如此……好。”

大長老笑了笑,便即遠去了。等到走得沒影了,水雲煙才向假山後面道:“小家夥,出來吧。”

任平生從假山後面慢慢走了出來,此刻仍然望著大長老離去的方向,原來姐姐突然回來,是為了雲瀾玉玦一事,他就知道,這裡面必然沒那麼簡單。

“你都聽見了。”水雲煙向他看去。

任平生慢慢回過頭來,心想這次若是姐姐不來,那是不是說,到時候另外兩個監考便可徇私舞弊了?玄門這種事也見怪不怪了,遙想當初,他上來內宗都被人安排得明明白白,明明是他的名額,卻硬是讓那卓一凡頂替了。

這一瞬間,他忽然明白了,怪不得今日白天在廣場上,姐姐不與自己說一句話,眼神也陌陌生生的,倘若那時她與自己表現得很熟,其他人見了,那還了得?姐姐隨便一句小小的話,都能在七玄宗掀起另一番風浪,到時候人人都說自己是靠著郡主這層關係,而且長老也必然會替自己另開門路,那時候還有什麼公平可言?姐姐定是不希望這種事情發生,就算是贏,她也希望自己是以真才實學取勝,而非是靠她。

這一下,任平生立時明白了其中深意,那麼他,就更加不能讓對方失望了。

其實他此刻所想只是其一,還有更重要的一層,水雲煙不敢在人前與他走近,是怕他的身份被人看出,這裡面,恐怕也有些事情說不得,當年任家滿門被滅,此事著實蹊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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