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把劍,曾經是他的劍嗎?”

任平生看著扶搖手裡拿著的天逆劍,問道。

“並不是。”

扶搖輕輕地搖頭,看著手裡的劍,說道:“這把劍,還有一個名字,叫做‘眾生劫’,每次出現,必將伴隨天地眾生之劫。歷代劍主,也往往會受其劫。所以這把劍,曾經是至兇的一把劍。雲縉他……不會讓這樣一把劍跟隨在身邊。”

任平生靜靜不語,世人都說天逆劍是世上最兇,最噬主的劍。歷代劍主,往往都落得不好下場。

連扶搖女帝,她也這樣認為嗎?

可是,不是這樣的,只有他才知道,並不是這樣的。

天逆劍伴隨著他,從未想過要噬主,甚至保護了他一次又一次。

連當年在天外之外,他神格已失,亦是將天逆劍放入神鼎裡面,是天逆劍的力量支撐著他一直往前走。

否則,失去神格的他,根本無法在天外之天那種地方活下來。

就連跳下輪迴池,那一瞬間,他本該形神俱滅,同樣,是天逆劍用最後的力量,保護了他。

這‎‏​‏‏​‏​‎‏​‏‎‏‏‏樣一把劍,對他而言,是噬主的兇劍嗎?

過去的那無數個夜裡,從劍身上透來的冰涼,孤寂……唯有他,能夠感應。

天逆劍不會說話,不像其他劍那樣,往往衍生劍靈,可以與主人神識交流。

天逆劍沒有。

天逆劍就是天逆劍,沒有劍靈,就只是一把劍。

一把,不言之劍。

“錚!”

扶搖將劍柄倒轉回來,遞給了他:“這把劍,不要落入其他人之手。”

“嗯。”

任平生點點頭,接過劍,又問道:“那你要去哪裡?”

扶搖看向遠方那一片無人的深空,幽幽道:“我不是說了麼,我要去找一個人……”

“那若是,找不到呢?”

任平生看著她。

這一刻不知為何,在他心裡,忽然想要她留下來,但是說不出口……因為,她已經找不到她要找的那個人了。

“那就一直找。”

扶搖回過頭來,看著他。

“那若是,一直找也找不到呢?”

任平生上前一步,言語間似是有些迫切,就差直接讓她留下來了。

“傻瓜,我走了。”

扶搖輕輕一笑,乘風而起。

只遙遙傳來一句話:“這裡的虛空快要崩塌了,你儘快離去……不然,我還得回來救你出去。”

“我還得回來救你出去。”

這句話的意思,是將來他若有危險,她就會出現嗎?

只有他陷入危險的時候,她才會再次出現了嗎?

任平生仰望著那星空裡,她和不朽棺一同消失。這一刻不知為何,心裡忽然有些空空的。

她如此執著,要去尋找的那個人……已經找不到了啊。

驀然間,他想起媱祖的那位兄長,幾百年前,一生一世都在找尋一人。

那樣的執著。

“轟隆隆……”

這時,遠處傳來一股震盪,任平生抬頭看去,見滿天的塵煙鋪卷而來。

這裡快要塌了,他必須離開。

……

數日之後,

他來到了蜃樓所在的雲州城,今日在城裡,許多人都在談論幾天前扶搖女帝出現在百花禁地的事情。

還有他,他消失四年後,又突然出現在百花殺禁地,一人大殺太古時期那些高手,也已經被人傳遍了。

最多的談論,是關於他和扶搖女帝的關係。

他和扶搖哪有什麼關係,無非就是當初在那座太古禁地裡面認識的,然後他替對方尋找太初靈脈。

但是眾人哪裡肯信,傳著傳著,那些人就越傳越離譜了。

任平生自是沒有理會,今日來到了蜃樓,在蜃樓找了一位手藝最為精湛的高匠,他想要把面具修好。

“這能修好嗎?”

任平生問道。

匠人拿著這些面具碎片,一時竟看不出這是由何材質打造而成的,有些拿捏不準地道:“似乎是千年寒鐵,嗯……”

“那,能修好嗎?”

任平生再次問。

即使他知道,面具修好之後,也無法再像從前那樣,每次都能替他掩藏掉一切氣息,讓他在危險之地儘可能多一點安全了。

但‎‏​‏‏​‏​‎‏​‏‎‏‏‏他就是想把面具修好。

“嗯,我試試看。”

匠人拿著手裡的碎片,因為材質不尋常,所以修復起來很困難,必須不留下任何痕跡,才算修好。

即便是任平生現在修為這麼高,也沒辦法應付,若讓人以法術將之修復,可法術也只是障眼法而已。

“任公子。”

這時,外面忽然響起一個女子的聲音。

任平生轉過身去,只見門外站著一人,身上錦衣羽絲,流光不凡,將她映襯得宛如神人一樣。

卻是天衣閣的閣主,沈青容。

“沈閣主有什麼事嗎?”任平生問道。

沈青容道:“我聽聞你今日來了蜃樓,所以過來看看……你是在找什麼嗎?”說時,又看了看匠人手裡拿著的面具碎片。

任平生道:“我想請人替我修復這張面具。”

沈青容笑道:“那你找對人了,葛先生可是我們這裡,手藝最精湛的。”

葛先生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沈閣主說笑了。”

任平生走去外面,向沈青容道:“另外,我還想買些東西,正好沈閣主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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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沈青容看著他,笑道:“若是找我的話,那莫非是想買一件好看的衣裳,送給喜歡的姑娘?”

“沈閣主說笑了,我是想替妹妹買一件衣裳,她馬上生日到了。”

“呵呵,好說。”

……

到了天衣閣,任平生看著這琳琅滿目的漂亮衣裳,一時只覺眼花繚亂。

小若今年滿十二歲,唯有少女的衣裳,最為適合。

沈青容帶他來到最高的層樓,他一眼便看中一件仙裙,那仙裙絲絲線線,都流光不凡,宛如星月柔美。

沈青容笑道:“這件星月流仙裙,正適合小妹妹。”

“那就這一件了。”

任平生將這一件流仙裙買下,又向沈青容問道:“對了,蕭無憶,她已經回蕭家了嗎?”

“無憶她……”

“沈閣主……怎麼了?”

任平生看沈青容欲言又止,問道。

“沒什麼。”

沈青容笑笑道:“她回蕭家了,蕭無眉接她走的。”

“這樣麼……”

任平生也沒再多問了,蕭無眉已經從太霄天回來。有蕭無眉在,那諸天上的蕭家必然已經無事。

……

接下來,他還要再去蜃樓其他一些地方,再買一些東西,這次不能只給小若買禮物,不然七音和絳仙,衣衣她們又要說小話。

所有東西都買好,到了大廳上時,他忽然聽見有人在那小聲談論著什麼。

必然不是前陣子扶搖女帝的事情,扶搖女帝的事情,早就在諸天上傳開了,即便有人談論,也是大大方方的談論。

任平生走近了一些,只聽一人道:“你說這一次,那位荒天帝主回來,這件事情,他能罷休嗎?”

任平生心中一凝,什麼事情,怎麼又與自己有關?

“不罷休,又怎樣?難道去與萬方神境開戰嗎?”

“要是真打起來,我看這諸天之上,只怕非要捅幾個窟窿出來。”

“我看也未必打得起來,萬方神境的實力,諸天上有幾個敢去碰‎‏​‏‏​‏​‎‏​‏‎‏‏‏的?那天你們不是沒有看見,神境三祖的神識降臨後,連蕭無眉也只能作罷,最後只好帶著那重傷的女娃回蕭家治療了。”

任平生越走越近,聽著這些人口中所說,一顆心也撲通撲通劇跳了起來,到了這裡時,向那幾人問道:“你們說那萬方神境,是什麼?”

幾人回過頭來,詫異地看著他:“你連萬方神境都不知道?”

“萬方神境,乃是昔日太古神界,數一數二的勢力!”另一邊有人向這邊道。

任平生往那邊看了看,又回過頭來,向這邊幾人問道:“那你們剛才所說,蕭家那個重傷的女子,被蕭無眉帶回去治療,是誰?”

“還能是誰,便是之前和荒天帝主形影不離的那名女子。”不遠處那些人又道。

任平生心中一凝,是蕭無憶。

“幾位,可否把那日情形,詳細說與我聽?”

“那一天啊……”

接下來,眾人便七嘴八舌說了起來。

“他贏了還不算,硬是將那女娃雙手折斷,一身修為都給廢了,嘖嘖,敢和蕭家如此硬碰的,大概也只有他無雙城的少主了。”

“蕭無眉知曉此事後,那日急忙從太霄天趕來,誓要殺越無雙,結果你猜怎麼著?當年踏入至尊境界的神境三祖,他們降下一道神識,放出話來,誰敢動萬方神境的人,必令其族人在世間消失。”

“就是蕭無眉,當日也不得不忍一口氣。”

“她那天若真敢動越無雙一根頭髮,當日在場的蕭家之人,恐怕沒有一個能活。”

……

聽到後來,任平生已經緊緊捏起手指,越無雙……是當日七音跟他說的那個人,難怪當日七音跟他說這些事的時候,總是遮遮掩掩的。

“前陣子,萬方神境又對荒天界出手了,若非荒天界尚有湮滅之主留下的禁制,只怕現在萬方神境已經將其佔領了。”

“事情都到這一地步了,你說,荒天帝主回來了,能與其罷休嗎?”

“當然不能。”

“那如何?現在諸天之上,誰敢動一下越無雙?況且我看,就是荒天帝主,他也未必是越無雙的對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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