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回家（下）
其實常亮倒也不是怕花錢，錢是王八蛋，花了再去賺，常亮現在的掙錢速度，就是敞開花也花不了萬分之一，但是，他畢竟是窮苦孩子出身，對自己辛辛苦苦賺來的錢化作官員餐桌上的酒水與屁股下的汽車輪子，實在是有點不甘心，要浪費，自己不會嗎？需要你們？
常亮倒不是杞人憂天，據媒體公開報道，去年以來，僅在四川震中汶川就有財政局局長古明、國土局局長唐作斌、政協副主席向世茂等三名官員被檢察院帶走調查至今未歸。而和汶川相鄰的茂縣的教育局局長等也於春節前被檢察院帶走調查。
無獨有偶，數日前，綿陽官方向早報證實了該市副市長廖明被雙規的訊息。而據《財經》雜誌報道，自今年4月份以來，樂山市常務副市長夏代榮、廣元市副市長吳連奇均因涉嫌嚴重違紀被紀檢部門調查。
想想就知道，連政府正規渠道賑災款都敢貪汙挪用，企業或者個人捐贈的錢款就更加得不到保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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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亮從面前那一張張諂媚巴結的嘴臉上看出，那種對金錢的極度渴望。那是一種天朝官員獨有的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貪慾。這種慾望產生的念力，就連微型星盤吸收起來都格外的凝滯，困難。
常亮輕輕嘆了口氣，也難怪自己家鄉的這些父母官，因為地處偏僻，所以無論是投資也好，房地產也罷，金錢的大潮很難波及這裡，如此，官員們對金錢的慾望如同餓狼一般也就難怪了。
按理說，星空公司身上九牛拔一毛，就夠這些官員偷著樂了，這也是古往今來，多少成功者回鄉大把撒錢的原因，但是，常亮根本不需要這種浮名，自己將錢交到這些人手裡，無疑是害了他們，而且，不要以為自己給點錢打發了他們就完事了，只要他們發現錢很容易得到，立馬就有上一級官員空降下來，哪怕你躲在最偏僻旮旯也難以擺脫父母官如火的熱情。
此時，為首的鄉長已經走到常亮面前，無比熱情的握著常亮的人道：“這位就是五棵樹的天才少年常亮先生吧？沒想到常先生如此年輕有為，真是我們鄉的驕傲……”
鄉長的嗓門很大，後面的官員也都很配合的做出一副深以為然的樣子，紛紛點頭，笑容可掬，讓人如沐春風，如浴春雨，讓人覺得，家鄉的父老可真是熱情啊，到底還是家鄉好。
不過現在常亮也不是小孩子了，他知道，要是自己像個乞丐一般回到家裡，人家鳥都不來鳥你，說到底，人家還是看上自己口袋裡的錢，這個頭一開，麻煩將無窮無盡，沒完沒了，不是鄉中學校舍年久失修，就是敬老院經費無著，教師發不出工資，政府付不出電費，門口的小店天天逼債神馬的，錢是小事，但是時間常亮耗不起！想到這裡，常亮連忙道：“鄉長，你過獎了，我不過是一個窮學生，替人打工，此次也是受公司委託，把今年的扶貧款投到四川，錢不多，已經都有去處了，所以，很抱歉……”
“這樣啊，”雖然星空公司已經很有名氣，但是窮鄉僻壤的官員也很難有想象力，知道這是一家如何巨大的龐然大物，聽常亮這麼一說，眾人都很失望，很失望！
不過，到底是鄉長，並沒有將這情緒表露出來，而是深吸一口氣道：“那也沒關係，我們此來，就是想請常先生去鄉里坐坐，指導一下我們工作……”
指導工作？要相信你的話才有鬼了，人家指導工作是有好處的，自己去指導，只有往外掏錢的份，再說，自己的父母還在沉睡，他也走不開，於是道：“這個，你們工作都很忙，我就不耽誤大家了，各位請回吧。”
“這哪裡行啊，親不親，家鄉人，甜不甜，故鄉酒，人家說起來，還以為常先生的家鄉父老這麼不懂事呢，再說，酒席也已經準備好，就等常先生大駕光臨呢。”鄉長連忙道。
“不，這個真的不用了，”說起來，常亮還是不夠老練，這樣的場面明顯應付不來：“大家的心意我領了，領導的時間很寶貴，鄉里我就不去了……”
常亮此話一出，官員們都很尷尬，暗道這小子真不是抬舉，不就是口袋裡有兩個錢嗎？不是這樣，我們會冒著生命危險巴巴的跑來討好你？
鄉長往後使了個眼色，立刻就有一個瘦猴擠上前來道：“這個，都是鄉裡鄉親的，常先生不會看不起父老鄉親吧？”
常亮剛要回頭，一聽瘦猴的話，猛的回轉身，冷冷盯著對方道：“看得起怎麼樣？看不起又怎麼樣？”
一個鄉里的幹部，對常亮來說，螻蟻都算不上，已經陪了他們浪費半天口舌了，還管你什麼激將法，更不用說在意不在意這些官僚的印象了。
天朝人講中庸，很少有囂張的，就算是中央幹部或者大老闆下來，表面上對他們這些基層幹部也是客客氣氣的，沒想到對方這麼不給面子。
這麼多人站在那裡，臉色青一塊白一塊，不過既然被槍打了出頭鳥，眾人心裡也在盤算，自己是不是要替大家找回這個面子。
不過大家都很清楚，對方這麼狂，固然有年輕氣盛的因素，但是，在天朝，有錢就是爺，你又能拿人家怎麼樣？就算爭回面子也是大家的，搞不好自取其辱，還有踢中鐵板的可能，所以，眾人都低頭不看鄉長的眼神，鄉長那個火啊，平時話挺多，關鍵時刻都啞了。
當然，自己這個一把手就不合適跳出來了，鄉長雖然沒多大才能，但是，官場裡打滾了這麼多年，也不是白給的，於是諂笑道：“那好，要不，我們就在這裡談談？我們鄉下的空氣還是不錯的。”
常亮也是無奈，話都說到這地步了，對方還不肯放棄，只好道：“這個，今年的公司扶貧款已經用完了，明年也不歸我管，這樣，我回去讓公司捐助鄉里膠水一噸，算是對故鄉建設的一片心意。”
一噸膠水，就是三十萬，對一個貧困鄉來說不是一個小數字，不過多少會用於基礎建設，總好過捐助現金，被他們喝酒嫖和諧娼好。
對方沒想到看來已經沒指望的情況下還能撈到點油水，真是喜出望外，連連說好，於是，各種阿諛奉承如長江水滔滔不絕，常亮心煩，再也不顧面子，轉身進了屋，關上了大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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