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百物語大會可以開始了!”狐齋宮將搖鈴鐺的繩子丟到一邊,歡快的說道。

聞言,眾妖都歡呼了起來,周圍的妖氣都變得更加濃郁了。

妖怪們剛才那井然有序,排列整齊的隊伍轟然散開,一個勁的向著宴席那邊衝去, 你爭我搶,想要搞到最好的位置。

殿前,只剩下了一臉呆滯的陸時元和八重神子,以及狐齋宮五百藏等一眾不需要搶位置的大妖們。

“這些傢伙,該不會就是為了這場酒席,才耐著性子參拜鳴神的吧?”陸時元忍不住在心裡大聲吐槽起來。

“別愣著了,時元, 我們快入座吧。”狐齋宮走到陸時元身邊,輕拍了一下後者的肩膀說道。

陸時元這才回過神, 抱著八重神子,和一眾大妖們一齊來到主桌旁入座,視線一掃,另外幾桌上的妖怪便被他們盡收眼底,可見主桌視野的開闊。

接著,狐齋宮站起身,示意所有妖們都在杯中斟滿酒水後,發表了一番講話,她的演講很有水平,群妖之間的氣氛很快就熱烈起來,演講接近尾聲時,在這氣氛的推動下,狐齋宮振臂一呼,眾妖便高舉酒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至此, 百物語大會的前奏徹底結束, 正戲開幕,眾妖們踴躍發言,講述著一個個或是平淡或是離奇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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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故事講得好了,所有妖們都會交口稱讚,但如果講得不好,也別怪其他妖怪們不客氣的找出內容中的漏洞,並進行嘲笑。

妖怪們的性情大多直率,不會有那麼多彎彎繞繞,就算被嘲笑了,也只是鬧一鬧,笑一笑,再喝兩杯酒,事情就過去了,不會在心裡留下什麼疙瘩。

八重神子坐在陸時元的肩膀上,眼睛亮閃閃的,聽著一個又一個的故事,覺得十分滿足。

不時的,陸時元還會用筷子夾起小姑娘愛吃的菜,喂到她的嘴裡,而他自己,聽故事也聽得挺開心。

時間流逝,各個桌上的故事都被講得差不多後,終於輪到了主桌。

大妖們的故事果然不同反響,有的大妖這段時間斬殺了冥海巨獸,有的大妖出海遠遊,踏足多國,也有的大妖平定了多起祟神作亂的事件。

雖說是講故事,但他們的語氣就宛如是在陳述一件事實,每一處細節都描述得十分到位,讓聽者如身臨其境,聽得十分過癮。

聽著這些故事,陸時元心中感嘆,或許,這就是所謂的「真故事」吧。

到了最後,妖怪中便只剩下了寥寥幾位沒有講述過故事。

分別是五百藏,有樂齋和狐齋宮。

先是五百藏。

這傢伙雖有大妖的名頭,但經歷卻一點也不豐富,天天窩在鎮守之森,講起故事來只能靠編,胡吹大氣了一通,很快就被聽眾們指出了許多問題,臊得它故事還沒講完就趕緊坐回去了。

但有樂齋和狐齋宮就不一樣了,他們身為狐妖,是妖族中的智者,說的故事半真半假,就像是在講述一篇恢弘大氣的史詩,一下子就和其他的故事分出了層次。

那位有樂齋,也就是讓陸時元留有深刻印象的白髮老者,他只能感嘆自己眼光真好。

眾妖聽到盡興處,便舉起酒杯,高聲喝彩,情緒激烈者甚至抓耳撓腮,蹦來蹦去,熱鬧到了極點。

期間,八重神子也想插兩句嘴,想挑挑刺,只是被陸時元給攔住了,告誡她大人說話,小孩子插嘴是不禮貌的行為。

更何況,故事主要為的是故事性,精彩好聽就足夠了,又不是正史,不必那麼吹毛求疵。

小姑娘雖然想反駁,但可惜被陸時元用油豆腐堵住了嘴,說不出話來。

隨著壓軸故事的完結,百物語大會接近了尾聲,眾妖們的興致卻一點都沒有消退,推杯換盞間,不只有多少壇美酒進了肚子。

到了深夜,席面上甚至找不到一個能坐直身子的妖怪。

倒是陸時元因為要照顧小八重的緣故,幾乎沒怎麼喝。

小姑娘此時也疲態盡顯,小腦袋一點一點,打著瞌睡。

“時元……”就在這時,狐齋宮靠了過來,眯著醉醺醺的金瞳,抓著酒杯往陸時元的臉上懟,“此等良辰美景,不醉上一場,豈不可惜?”

說著,還含含糊糊的吟了首詩。

“這傢伙……”陸時元無語,只好勉為其難的將遞過來的那已經撒了大半的酒喝掉。

“這才對嘛。”狐齋宮笑了起來,打了個酒嗝,興致突然上來,又在杯中倒上酒,舉杯大喝道,“此刻,正是百鬼夜行之時!”

眾妖聞言,一個個忽然精神抖擻,鼓盪起妖力沖天而起,爭先向著月亮衝去。

濃郁的妖力遮天蔽月,使得整個稻妻,在這一晚都無法看到月亮了。

這便是,無月之夜。

狐齋宮放下酒杯,陡然化作一道璀璨金焰,撞碎一片片妖力,向著那輪圓月衝去,眾妖無不避讓。

高空中,只能聽到狐齋宮那悠遠的吟詩之聲。

“這就是……百鬼夜行嗎!”陸時元看著天上的妖氣漩渦,目光中閃爍著驚歎與敬佩。

當然,眾妖之中,還有個最大的例外——五百藏。

這傢伙太重了,飛不上去,只能坐在地上乾瞪眼,為了安慰自己,還酸溜溜的說道:“天上有什麼好玩的,一定很冷!”

但過了一會,它終於忍不住了,不開心的叫道:“你們這群傢伙,不管做什麼,都只撇下我一個!討厭死了!”

陸時元看了看獨自生悶氣的五百藏,好笑的搖搖頭,隨即低頭一看,便發現小狐狸不知什麼時候清醒了過來,眼巴巴的望著天上的眾妖。

陸時元心中一動,問道:“神子,你也想上去嗎?”

“想。”小姑娘點點頭,又搖搖頭,“但是,我可不想成為齋宮大人的陪襯,除非我能飛得比齋宮大人還要高,不然我是不會上去的。”

看著最高處的那一抹金光,陸時元摸了摸下巴,有了對策,於是便笑著道,“我覺得,你今天就能實現願望。”

八重神子眨眨眼,不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

但很快,她知道了。

在她的感知中,濃郁到了極點的巖元素力,從時元哥哥的身上陡然爆發開來,這股龐大的元素力在對方的操控下,迅速沒入地底。

隨即,面前的大地出現了顫動,緊接著,一根筆直的巖柱拔地而起,垂直於地面,眨眼間拔高了不知多少米,一眼望不到頭,像是要把天給捅穿。

緊接著,在神子驚歎的目光中,一圈階梯依託天柱生成,不斷螺旋向上。

陸時元朝小姑娘笑了笑,“要上天嘍。”

說著,他抱著神子,邁步走上天梯,腳步沉穩而迅捷,幾個呼吸之間便來到了半空,與許多飛得較低的妖怪對視。

陸時元衝他們笑了笑,腳步不停,繼續向上,他懷裡的八重神子只感覺眼前的景象讓她眼花繚亂,這是她從未見過的風景。

片刻之後,兩人的高度超過了大妖們,又過了一會,見到了有樂齋,後者衝他們和善的笑了笑。

最後,他們登上了巖柱的頂端,看到了側躺在空中,早就注意到他們,等著他們上來的狐齋宮。

陸時元和她相識一笑,隨即,前者將八重神子高高拋向空中。

小姑娘高高的飛了起來,晶瑩的大眼睛俯視著身下的一切。

她看到了朝她微笑的陸時元和狐齋宮,看到了所有被她超越的妖怪們。

這一刻,她知道,她就是最高的那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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