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救命啊～有沒有人啊～我餓了～”
火光從門縫透進來，不知道多晚了。
外面嘈雜聲，不知道情況怎麼樣了。
好像有人開鎖了。
門被推開，兩個下人進來幫我把和繩子解開，但是反扣著我的手。
“我說，你們罷工就罷工唄，綁架我算怎麼回事？我跟你說，爭取自身合法權益不能損害其他人的合法權益，你們懂不？哎，你們耳朵是不是都聾了？”
他們根本不聽我的話，用豬肉刀架著我把我帶出去。出門後，旁邊另一個房門也開啟，唐季昶也被押著出來，原來我們被分開關了。
來到王府的正殿前，哇去，那麼亮，不知多少人舉著火把，對了火把會不會像蠟燭那樣有殘留物掉手上？想什麼呢，看看怎麼回事先，一邊是下人，另一邊是王府的道士，下人好像清一色都是青壯年男子，那些老的、女的下人都沒來，而且來的下人好像也不是很多估計王府內男下人總數的三分之一，道長那邊貌似來的都不是高手，不然這些下人早就被幹掉了，上一次這麼多人的時候還是王權分家的時候。
道士那邊清一色拿著劍，下人這邊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有，擀麵杖、衣叉、木棍、斧頭、銅臉盆、鋸子……有些下人已經受傷了，還有些躺在地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死了，道士那邊我沒看到有受傷的人，下人明顯處於下風，也難怪，這群下人有幾個武功高強的。
那個之前說搶了別人老婆的下人緊緊握著一個女的手，她也穿著道裝啊，是個道士？那是誰的門下？
“各位道長，聽聞你們義薄雲天，為同門弟兄兩肋插刀，不知你們在不在乎這位道長的生死呢？”一個帶頭的下人把劍頂在我喉嚨前。
對面一片譁然。
“他是誰啊？”
“不認識。”
“應該是新來的吧。”
“之前見過他，好像是個下人。”
對面的道長左右探頭商量。
有幾個人知道我是哪根蔥啊？拿我威脅這些不認識我的人，想想就好笑。
“我記得他，上次王權府開會時他講過話，他也是個下人。”對面不知道誰在說話。
“我想起來了，就是他，我經常在後院見他做各種雜活。”又一個人說話。
“他還幫我倒過夜香。”
“他被當人質了，還在笑，肯定是跟他們一夥的。”
笑？我是嚇得麻木了好吧，我都不能控制自己的表情了。
“這位就是趙臻趙大哥吧。”我對那個拿劍架在我脖子上的人說。
“是又如何？你是不是王府的道士？怎麼他們都不認識你？”
“你是穿越者嗎？”我問。
“什麼穿越者？”
“那你認識***、周總理嗎？你可能不關心政治，你知道周杰倫嗎？還有你知道電話、電視、電影？”
他一臉茫然，然後說：“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看你想拖延時間！”
“我說你組織罷工就罷工唄，幹嘛還搞綁架？你完全可以組織一個工會來維權，我跟你說怎麼組織一個工會，這點我比你知道的多多了，首先呢……喂，你在聽我說話嗎？”
他不理我，對道長們喊話：“我不知道他是不是道長，但是你們總不能見死不救吧！還有這個人。”他把唐季昶拉過來，說：“他總是你們的人吧，你們如果不答應我的條件，你們就等著給他們兩個收屍吧。”
我頭皮發麻，他不會真把我給砍了吧。
“你們提的什麼條件？非要動刀解決？”我低聲問旁邊一個人。
“條件很多啊。”
“那就一條條說。”
“一、工錢漲到每月最低二兩，做得好的話繼續漲。”
“哦，這條還可以。”我說。
“二、不能隨便找藉口扣工錢。”
“也比較合理。”
“三、不得打罵下人。”
“還行。”
“四、每天辰時到申時工作，其他時間不能讓下人幹活。”
“十小時工作制啊，我覺得還可以再縮短一個時辰，中午給個睡覺時間。”
“五、每工作五天，下人休息一天。”
“我覺得休息兩天比較好。”
“六、飯菜與道長同等，四菜一湯，道長吃什麼我們就吃什麼。”
“很有平等的思想。”
“七……”
“這都第七條了，一共有多少條件啊？”
“二十一條。”
“那你繼續說。”
唐季昶一臉不屑，說：“都快人頭落地了，還有心情跟人聊天？”
“幹什麼！幹什麼！聊得挺開心啊你們。”趙臻說。
“我問問你提的什麼條件嘛。”我說。
“你還挺樂的。”趙臻說。
“我可是非常贊同你的觀點的，難得這個時代有你這種先進思想，把我放了，我跟你們詳談如何維權，我讀書多，不會騙你的。”
“我問你，你是不是道士？”
“我當然是。”
“那就借你人頭一用。”
我一臉驚愕，說：“喂！不會那麼坑吧！你殺了我，他們保證把你剁了。”
“這不還有一個嘛。”他指了指唐季昶。
“我靠，為什麼先砍我？”
趙臻不理我，喊話說：“你們都聽好了，我們這些下人，什麼都沒有，光腳的不怕你們穿鞋的，你們王府雖然不是道盟盟主了，但這些錢總拿得出來吧。”
“這條件我們萬萬不能答應。”領頭那個老道長說。
為什麼不答應啊？這些條件也沒什麼，提高工資，減少工作時間，而且是合理範圍內啊。
“那你們這位小兄弟可是下輩子才能見到你們了。”趙臻手起刀落。
媽呀，他真砍啊！全身發軟，不知所措。
“叮——”一聲，他的劍掉地上。
道長們衝上來，跟下人打起來。
“繳械不殺。”一句話冒出來，大部分下人都放下手裡的東西抱頭蹲地上，也有些四散跑了的，只剩下十幾二十人拿著刀劍負隅頑抗的，沒幾下就被放倒了。
不知過了多久，人逐漸散了，留下幾個人清理現場。地上一灘灘的血跡，還有躺著的那些不知是死是活的人。我還從沒見過這樣的場面。
王純拿摺扇輕輕敲了我的頭。
“師父？”
“回去休息一下吧。”
腿軟，頭暈，不能動彈，想直接躺下來睡算了。最後還是邁開了腿，回到房間倒頭就睡。
不知過了多久，醒了，居然不做夢，睜開眼睛看屋頂的瓦片，想起來又不想起來，感覺骨頭都酥了，想抬起手都難。看了一會屋頂，眼皮又感覺很重，閉眼繼續睡。
趙臻？他目的是什麼？居然真的撕票，看來也不是為了幫下人爭取利益，有別的什麼目的？為了達到什麼目的非要殺一個不相干的人？幫那個下人出頭，也不對，只需要揍唐季昶一頓就行了，何必搞那麼大？
“別裝睡了，趕緊起來。”王純的聲音。
我爬起來，看到王純坐在桌邊搖扇子。
“真冷啊。”王純把摺扇合起來，他後腦勺的頭髮落在背上。
“師父，你冷還打扇子幹什麼？”
“展現我飄逸的頭髮，登場時帥點。”
“哦，我就說為什麼你每次出場時都長髮飄飄，對了，那些下人怎麼了？”
“都散了，回到自己的房去了。”
“那怎麼處理他們？”我問。
“除了帶頭那幾個，其他的既往不咎，想留下來的繼續留在王府，不想留的，結算好工錢後就走人。”
“還挺人性化的。”
“王府一直都不是那些剋扣工錢，剝削百姓的。”
“我記得我進王府第二個月就被扣了工資。”
“是嗎？那一定是你偷懶，王總管對每個人幹的活都心中有數的。”
“也對，那幾天我生病，對了，王府工資太低了吧，剛進來時只給二錢。”
“王府包吃包住，不用你另外出錢，你出去吃住一個月至少二兩，這些都是王府包了，你還想怎麼樣？”
“那下人的飯菜也太素了點，連塊肉都不多給。”
“你知道這養雞鴨要費多少人力物力和糧食嗎？王府提供的伙食都是經過幾位大夫研究定下的，給下人的伙食也都是能滿足人體需要配的。”
“不對，我吃的只有白飯加點青菜和黃豆，而且派飯的那個傢伙心情好的時候給多點，不好的時候給的都不夠塞牙縫。”
“那個派飯的也是下人，昨天之後，王府重新排查了一下下人造反的原因，這個派飯師傅長期剋扣下人口糧，令下人對王府不滿，像他那樣的人還有很多，尤其是守倉庫的，最為嚴重，糧倉的米被偷賣了不少。”
“但是菜也分三六九等，你的菜就比我平常吃的高階多了，再說，他們提的條件也不是很過分，為什麼不答應呢？”我問。
“這是他們的要求，你看看吧。”王純掏出一個摺子。
我開啟看，乍一看，好像都沒問題。
“好像沒什麼問題吧。”我說。
“別光看前面，後面才是重點，第十六條。”
第十六條、不得追究家丁今日所為。
我覺得沒啥問題，他們罷工怕被秋後算賬，所以加這條，我說：“很正常啊，怎麼了？”
“看來你不知道他們幹了什麼。”
“他們幹了什麼？”我問。
“他們罷工，先要求所有人跟他們一起幹，那些不肯跟他們一起罷工的下人全部扣押，還打死了幾個不肯配合的，女人膽小，不肯來，他們就玷汙了十幾個丫鬟，還把女婢全部關起來，最後還想衝進王府的金庫，還好被攔著沒讓他們進去。”
“這樣，我以為他們只是單純罷工，他們不單純想提高工資吧。”
“後面那幾條你也看看。”
允許下人查賬，把王府的地分一半給下人，把王權霸業的陵墓遷出王府，王府不再競選一氣道盟盟主？這些跟維護下人利益有個毛關係？
我好像明白了什麼，問：“是不是有人故意想整垮王府？”
“你猜對了，那個趙臻，進王府後和那些下人同甘共苦，有吃的都分別人一口，自己寧願捱餓，平時自己幹完活後，還幫別人幹，其他人生病了，他也不管熟不熟，都墊付藥費，親自幫人熬藥，很快就在下人裡樹立了威望，平時難免會有一些道士對下人不好，很容易激起下人的怒火，每次他都去勸架，甚至用身體幫被打的下人擋拳腳，這次反而不勸了。”
這倒是收攏民心的好辦法，難怪那麼多人跟他折騰，墊付藥費？他哪來的錢啊？
“還有，帶頭那些人全都是用同一規格的鋼劍，這不是一般人能弄到的，應該是和王府有競爭關係的家族派來的。”
我說：“那些被忽悠的下人不帶腦子的嗎？也不看看這條件，王府怎麼可能答應？”
王純說：“沒幾個下人識字的，識字不肯配合的那些全部被扣押了。”
“對了，為什麼別的師兄弟都有單人房，我要擠通鋪，為什麼他們吃飯有四菜一湯還有人送上門，我還是跟下人一樣吃白飯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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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純吃了一驚，說：“我還以為你留在這住是因為跟你的舍友情同手足，不願意分開呢。”
“我進王府第一天就想弄一個單人宿舍了。”
“你跟王總管說一聲他就給你安排了，為什麼不說呢？”
“我不知道啊，也沒人跟我提過。”
“想要的話現在就去說吧，我也算看錯你了。”
“看錯什麼了？”我問。
“光武帝曾說，貴易交，富易妻，人情乎。我原以為你不是這種人，看來我還是誤會了。”
“太上綱上線了吧，我只是換個住處而已。”
“以小見大，再說，你換了住所後，還會來找現在跟你一起住的人嗎？”
想了想我跟他們也沒什麼共同話題，好像也沒什麼需要他們幫忙的，說：“應該不會。”
王總管房間，敲了敲門，沒人應聲，估計不在家，不知去哪了。
有妖氣，我感覺王總管門背後有妖氣，不過很弱，應該是在王府幹活的小妖。
門開了，我沒看到有人，怎麼回事？難道，是個會隱身的妖精？
進去看看，伸出右腳，邁進去。
“啊！”不知哪來的聲音。
“誰在說話？”我緊張地說。
“你腳下。”
我放開腳，一隻小蜘蛛精，被踩扁了。
“沒事吧？”我蹲下來，不知如何是好。
他“卟”一聲，恢復原樣，然後慢慢變大，直到變得跟我一樣大，一個長相很普通的男生，穿著藍灰色的粗布衣服。
“你在這幹什麼？”我問。
“打掃衛生啊。”
“哦，為什麼要變小搞衛生？不覺得很麻煩嗎？走路都要多走幾步。”
“清理衛生死角需要變小。”
“對了，你也算下人，那有沒有妖精昨晚跟著去造反的？”
“沒有，不想在王府幹的妖精早就跑了，留下來的都很喜歡王府，不會造反。”
“你叫什麼？”
“那你叫什麼？”
我說出我的名字。
“我叫濟漣。”
“編號多少？”
“什麼編號？”
“毒娘子給你的編號。”
他大吃一驚，往後一跳，雙手叉在前面，作防守狀，說：“別亂說，主人早就取消偵查任務了，不對，沒有什麼偵查任務，沒有。”
“我知道有，王權富貴跟清瞳在一起後遇到毒娘子，解除了誤會，我也不會說出去的，所以你也不用擔心。清瞳是12580，你是多少？”
“12315。”
“比清瞳少兩百多號，王府內還有多少蜘蛛精？”
“幾十個吧。”
“一萬多只蜘蛛精只剩這麼點？”
“誰跟你說有一萬多只的？”
“12580，不是應該有一萬多只嗎？”
“不是編號多少就有多少只的。”
“那怎麼排的？”
“主人想到哪個數字就用哪個。”
呃，這樣排也行啊？
“王總管去哪了？”
“去開會了。”
“開會？開什麼會？”我問。
“開會商量怎麼處理下人。”
“哦，怎麼處理？”
“我怎麼知道？”
“什麼時候開完會？”
“我怎麼知道？”
“在哪開會？”
“我怎麼知道？”
無語……
“你知道些什麼？”
“我知道現在該搞衛生了。”
“那你慢慢搞。”
我又走了。
王府大門，門衛。
我打聲招呼：“Hello，門衛，好久不見。”
門衛一臉懵逼，說：“哈摟？”
“你好的意思。”
“哦，你好你好，請問你是哪位？”
“你忘了？上一年夏天，我第一次來的時候，你攔著我不讓我進去。”
“哦……”
“想起來了？”
“不記得了。”
“真健忘。”
一個人拿了張紙貼在王府大門邊的牆上，我湊過去看。
招工，王府現招家丁四十人，丫鬟二十人，要求身家清白，身體健康……包吃包住，底薪一兩，工作有提成。底薪一兩？哇！怎麼那麼高！
我問貼告示的人說：“大哥，這底薪是不是寫錯了？”
他說：“沒錯。”
“底薪一兩哎，有沒有搞錯，我當下人時才拿二錢銀子。”
“道長們開會定的，現在所有下人都漲工錢了，最多那個漲了三兩。”
“三兩？銀子？”
“你以為是草紙啊。”
繼續看，工作六天，休息一天，輪班休息，每天工作時間從卯時到申時，其他時間工作有加班費，夜間和節假日工作雙倍工資，每天三頓，午晚必有一菜一肉一湯，有意者請四月十五前來報名，並於四月十五前來面試。
哇去，當下人福利怎麼那麼高了，這種條件絕對碾壓城裡任何一個商鋪的招雜工了。
一個路人甲路過，邊走邊抱怨說：“哎呀，我又被炒了，哪裡找新工作啊？”
他看了看告示，然後走了。不對啊，怎麼沒反應？待會應該一堆人過來報名吧。
幾個下人搬桌椅出來擺好，然後擺上紙筆坐好，樹了塊牌子，寫著招工處。
我走過去，說：“兩位招工啊？”
“是啊。”
“把報名表給我看看。”我說。
“吶，道長你也想當下人啊？”一個人把報名表遞給我。
“有點想，不過還是算了吧。”
“現在下人工資忽然漲那麼高，比一些道長的都還高了。”
“哈哈哈，待會估計報名的人擠破頭了。”我說。
看報名表，除了基本資訊還要寫父母三代以內的親戚，還有有無犯罪記錄，以前曾在哪工作過。
“招個下人，怎麼那麼嚴啊？”我說。
“當家那些道長商量過了，這次招下人一定要謹慎，防止一些別有用心之徒混進來。”
“哦。”我把報名表放回去。
怎麼過了好長一段時間，還沒人來啊？
路人甲又經過，我上前拉住他。
“你找我有事？”他問。
“你不是要找工作嗎？怎麼沒看到告示？”我問。
“看到了，不過我不識字，也不知道寫的什麼。”
“我跟你說……”
“說什麼說？沒看到我正煩著嗎？你還嘲笑我不認字。”
“其實……”
“我告訴你，爺我今天不高興，你再惹我我……”
“行了，再見，不，再也不見。”我說。
“神經病。”他扔下一句話就走了。
“道長，為什麼不讓他來報名啊？”招工的人問我。
“他大字都不識一個，怎麼填報名表。”我說。
“我們可以幫他填啊。”
“哈哈哈，行吧，那待會再有人報名時，你們慢慢填，我先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