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5.磁場

“沒錯。”

布寧點點頭，“水蛭並不特別，只是一種有著吸血本性的小東西，特殊的血清被儲存在這東西的身體裡，短時間內不會變質。當它再度吸血的時候，血清也會反過來注入目標的血管。”

路明非明白了，“所以並不是什麼儲存了時間的罐子，那就是超級血清，你們從那條黑蛇身上提煉出的血清。”

布寧說：“那間研究神的研究所，它並沒有真的被毀。這種製造超級血清的技術就是從那個研究所裡流出來的，而我的老闆知道這種技術。”

路明非瞭然，“所以才想要找到那間研究所？”

“可不是嘛，一本萬利的大好事。如今我們要為這些續命的血清花費重金，像奴隸那樣服侍幕後的老闆，如果讓我找到那間研究所，統治世界也不算難事。”布寧輕輕地嘆了口氣，“不過看過今天的事，好像統治世界也不是多麼讓人開心的事。謝謝你的幫忙，箱子裡的東西可以給克里斯廷娜看一眼，但還是得給我，我會安排氣墊船帶你們去你們指定的地方。”

布寧預備的交通工具居然是氣墊船，在茫茫的雪原上確實是再好不過的交通工具，不像飛機那樣有起飛條件的限制，也不像雪地摩托那麼脆弱。

路明非忽然警覺起來，外面傳來了不同尋常的風聲，就像氣墊船呼嘯著穿越雪原。

布寧霍然起身，眼中流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有人啟動了磁場！”

這時那乍聽類似‘風聲’的響動越發地清晰起來，更像是什麼巨型的裝置在運轉。

布寧衝到窗邊，掀起窗簾往外看去，他們所在的這座環形建築正一盞一盞地亮起紅燈，此刻如果從天空裡俯瞰下去，密集的紅燈呈同心圓的結構。

路明非這才記起布寧曾經說過的，023號城市被建立的目的是在強磁場下實現可控的核聚變，它的核心是一座跨時代的超強磁場，也就是他們此刻所在的這座建築。

這時，他面前杯中的銀質攪棒已經震動起來了，屋子裡每件銀質餐具都在震盪，到處都是叮叮噹噹的聲音。

女士們脖子間的項鍊也懸浮起來，男士們的家徽戒指上傳來一陣陣的電麻感。

布寧看到的更為可怕，門外的鏟雪車雖然噴著黑煙高聲吼叫，卻被某種看不見的力量拖向他們的門口。

路明非完全傻眼了，努力回憶高中時候學的電磁理論，電荷的旋轉形成了電磁場，以光的形式往外傳播，也就是電磁波。

那個早已被廢棄的超級磁場不是自己醒過來了，而是有人啟動了它，此刻看不見但是無比強大的電磁場正如洶湧的狂潮那樣橫掃每條街道，穿透公寓樓和任何障礙物，除非躲在用高抗磁性材料製作的屏障裡，否則他們都難免被部分磁化，連帶著血液電流和神經電流也都會紊亂。

這磁場強到匪夷所思，銀是抗磁性很高的材料，但銀質餐具中的微量雜質還是被磁化了。

幾乎就在同一刻，門外的掃雪車彷彿被看不見的手一把抓起，狠狠地砸在這座建築的外牆上，嵌了進去，徹底毀掉了大門。

隨從們腰間的武器也都因為含有大量的鐵磁性材料，剛拔出來就被吸走了，飛鏢一般扎在牆上。

客人中也有不少人帶著防身武器，從折刀到手槍，無論被藏在那裡，都蠢蠢欲動，有某位女士竟然隨身攜帶了一枚手榴彈，還是楚子航眼疾手快把那顆手榴彈抓住拆掉了引信。

跟著襲來的是巨大的眩暈感，人體內的生物電全亂套了，細胞膜之間的滲透壓也變了，有人立刻蹲下，劇烈地嘔吐。

路明非和楚子航也是頭痛欲裂。

“必須離開這裡！”布寧喊道：“沒穿遮蔽衣我們不能待在磁場中心！”

“有人想啟動核反應堆？”路明非狠狠地盯著他，“是不是你幹的？”

其實他們並不處在非常嘈雜的環境裡，但耳鳴和幻聽越來越明顯，還有幻視，眼前的一切模湖扭曲，所有物體都帶著扭曲的彩色光暈。

布寧苦笑，“要是我幹的，我怎麼會帶克里斯廷娜來這裡？”

路明非的腦袋裡像是一鍋沸騰的粥，混亂的神經電流給他帶來類似藥物中毒的反應，大腦的不同區域被混亂地啟用，他這一刻特別地興奮，下一刻特別地沮喪。

世界在他眼裡一時間是亮藍色，一時間又是血紅的，還有各種記憶碎片不斷地閃現，各種人的聲音在他耳邊迴響。

最困擾的是時不時有女孩跟他輕聲地說話，但他分不清那是不是諾諾，好像自己又回到了那片深水之中。

他已經很久不為這些事煩心了，他把諾諾當作包袱放下了，一個人去遠方，心裡澄澈。可過去就像是狗，原來一路都跟著他。

客人們有的狂笑有的悲哭，但也有幾個心智強悍的還能跟幻覺對抗。

零的狀態也非常之不好，她的臉色慘白，路明非從沒見過她的眼睛裡流露出那麼多的情緒，時而迷惘時而悲傷，淚水如同湧起的海潮。

在這超強的電磁場裡，混血種和普通人的差距被縮小，龍血能帶來超強的體魄和言靈，卻不能讓你的內心也強大起來。

路明非也明白零的過去沒有那麼簡單，但他沒想到她流露出的狀態倒像是無家可歸的孤女。

他衝上去把零抱住，感覺到她在劇烈地顫抖。

楚子航看起來沒什麼大事，從因果邏輯來說，他還是個高中生，除了父親，沒太多值得困擾的過去。

他已經把村雨拔了出來，神情冷厲地四顧，磁場重啟很可能是進攻的前奏，敵人還沒真正現身。

而顧讖的狀態也不太妙，這完全超乎路明非的預料，在他心裡顧讖該是無所不能的，更不會因這種小小的磁場困擾，打破那凋塑般的表情，露出什麼小女孩的姿態來。

可他神情微微恍忽，雙目也明顯失神，好像回憶著什麼，傷感著什麼，長久地沉淪著，難以自拔。

路明非心中一動，把藏在袖子裡的短弧刀也拔了出來，他的短弧刀和楚子航的村雨都是鍊金術打造的古刀，再生金屬是永遠不會被磁化的，眼下只有他們還有武器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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