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大人這話就叫人費解了,東南的生意?我竟從沒聽過。”

段指揮使咧嘴一笑:“瞧兄弟這脾氣,剛剛還一口一個大哥,這會兒就翻了臉。說起來,咱們倆也是多年的交情,當年我進兵馬司,多承謝尚書大人的關照......”

宋晨心裡冷笑,今兒算見識什麼叫得寸進尺,什麼叫見利忘義了。那會兒他四處求爺爺告奶奶的找門子升官,全都是自家老爺子使的氣力,宋晨要不是因為這一點,根本懶得理會他。沒想到姓段的就是個中山狼,一得志便立即猖狂起來,竟然獅子大開口管自己要兩成的份子。

兩成份子,一年下來就是三四萬兩雪花銀。他也不怕燒到手腳。

宋晨冷淡道:“段大人既然還記得這份情誼,就該懂得我們府上的規矩。我們宋家人可最恨的就是背信棄義,見利忘義之輩。”

段指揮使也不發怒,只笑道:“我得罪誰也不敢得罪宋家人不是?況且宋大人對我恩重如山,不過宋老弟,話又說過來,你總不能一個人吃獨食吧?老提督在東南經營這些年,咱們不敢覬覦他手裡的東西,可終究他是老了,讓賢也該讓出點利益來,叫大家都嚐嚐甜頭。老弟出生入死,救出老提督,拿個大頭沒的說,可老哥我也厚著臉皮,想和老弟手裡討點殘羹冷炙吃。”

宋晨哼笑:“看來段大人早打聽的清清楚楚,我險些忘了,段大人的岳父就是月陽知府,恐怕這訊息就是從那兒來的吧。不過,段大人的胃口未免也太大了些,兩成的份子......我只怕段大人吃不下去。”

段指揮使連忙換上一幅好商量的表情:“宋老弟別是以為我想平白無故佔這便宜吧?哎喲,那可就冤枉死我了。我段明從不做這種陰損的事兒,此時此刻,我就幫宋老弟解決一樁麻煩事兒。你早看歐陽家不順眼了吧,沒關係,老弟不好出手,哥哥我替你料理了這個麻煩。屆時這就是送給邢家的一份大人情,依著宋老弟的相貌家世,再和邢府提親,豈不是手到擒來的便宜事兒?哥哥我要兩成份子算什麼?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那邢家就是一年下來,從手指頭縫兒裡漏下來的東西,都夠我這種人家一年嚼用了。老弟成了邢家的女婿,怎麼還會在乎這區區兩成的份子。”

宋晨心中勃然大怒,段指揮使不等宋晨發飆,急忙接道:“夜深雪大,不過哥哥我這幫子手下一個個都眼睛毒辣的很,不巧,就在宋家衚衕裡看見了一幫匪患綁了歐陽家三老爺。”

段指揮使像是自言自語的唸叨:“這幫傢伙也是,非好奇心旺盛,非要跟在後面,竟看到了那夥匪患落腳的地方。”

宋晨眼中寒光一閃,段指揮使笑道:“老弟可知道城東那間尼姑庵?只兩三個老姑子,我原還奇怪,那兒的香火也不旺盛,姑子們也不漂亮,怎麼就每日香火不斷,從沒燒過吃喝呢?老弟說這可奇不奇!”

宋晨沉聲道:“你究竟什麼意思?”

“我來之前那尼姑庵已經叫五城兵馬司團團圍住了,任裡面的人插翅也難飛出去一個。老弟想想,我把這些西域人當做江洋大盜送到順天府也好,押去大理寺也罷,皇上還不都給我個嘉獎?”

“嘉獎自然少不了,可老哥哥就不想想,我自然是否認到底的,皇上不會為了兩個江洋大盜免了我的差事,更不會就此遷怒我們家老爺子,可段大哥卻至此與宋家為敵,今後如何在官場上再行走半步?段大哥別忘了......我們老爺子就是不管事了,可也是吏部尚書!”

宋晨不知不覺間已經動了殺機,手在腰間的位置隨時蓄勢待發。

殺段明,並不是因為段明獅子大開口或是太過貪心,而是對方意圖將邢家捲進危機之中。宋晨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到邢岫煙,哪怕是潛在的威脅也不行。

這短短的瞬息間,宋晨一面和段明虛與委蛇,一面琢磨著殺掉段明之後如何向皇帝稟奏這件事。

鎮撫司只為皇上殺人,五城兵馬司又是皇上最信賴的官署之一,要殺兵馬司的大頭目,非要先經過皇上的點頭。可宋晨也明白,這個時候不一舉擊殺段明,出了鎮撫司,這老小子一定逃遁的無影無蹤,叫自己拿捏不住機會。

宋晨臉上不動半點聲色,但段明就像猜透了宋晨心思似的,朗聲一笑:“我和誰過不去也不會和宋老弟過不去。老弟細想想,這買賣實在划算,到時候歐陽家出事,查不到老弟身上,更查不到邢家的身上,老弟只管安安心心的娶個美嬌娘就是。等老弟大婚那日,請哥哥我吃杯水酒就是。”

宋晨沒有忽略段明眼裡一閃而逝的狡黠,他立即意識到,段明的到來不是興起所至,而是處心積慮好的一步步棋。

宋晨沉默了片刻,淡淡道:“段大哥且容我再細想想,明兒再給你個準信。”

段明心中一喜:“應該應該,那我就在兵馬司恭候老弟的佳音了!”

段明像做定了這筆生意似的,喜氣洋洋出了鎮撫司。在後堂躲著的幾個得力屬下當即躍進正堂:“大人,要不要......”

屬下們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宋晨衝後一擺手:“段明這種人,可以為錢捨命,既然錢財能解決的事兒,犯不著興師動眾。不過,等這陣風聲一過,也該叫兵馬司的人知道知道,咱們鎮撫司不是好惹的。”

宋晨幾個屬下臉上立即泛起嗜血的神采,恨不得立即手刃了段明。

岫煙並不知道宋晨為她丟了多大筆買賣,更不知道歐陽家三老爺此刻已經從宋晨的手落進了五城兵馬司的大牢。這三老爺純粹是自作自受,他當時起了色心,又想出手對付邢家,所以才落網,成了甕中之鱉。

鎮撫司的人都是行刑的高手,又得了宋晨的“關照”,歐陽三老爺身上看不出半點傷痕來,可筋骨裡早就是損傷累累。

轉手進了五城兵馬司,兵馬司可沒那些聆訊的高手,他們只當歐陽三老爺是精神頹靡,於是各種大刑一起往上招呼,不到半個下午,歐陽三老爺就快咽了氣兒。

段明接到訊息大驚,忙過來探看,才心驚宋晨的手段。段明回想在鎮撫司裡的囂張氣焰,後怕的直打哆嗦,這才覺得自己拿兩成的份子要的似乎有些重。段明急於和宋晨恢復交情,便費盡心思在歐陽一家身上,將歐陽家幾位老爺的底細查的清清楚楚。

岫煙這邊因有宋晨回京,心裡總覺得像有了主心骨似的,索性將歐陽家的事情拋在一邊,專心打理起黛玉的婚事。

當日倆小人兒見了之後,乾家大姑奶奶便私下底問乾覓覺得如何,等乾覓知道姑姑是給自己和林姑娘撮合,臉紅的什麼也不肯答,乾家大姑奶奶就什麼都明白了,當即去信給濟寧來家,請老太爺親進京為乾覓主持婚事。

乾家的意思是先把這婚事定下,一面籌備起來,一面叫乾覓備考,兩者互不耽誤。

盧氏這幾年早把岫煙和黛玉的嫁妝置辦的八九不離十,問過賈母的意思之後,兩家當即覺得操辦起來。賈母私心不想叫邢家把風頭都佔去,便自己出了兩萬兩銀子,叫王夫人和邢夫人妯娌倆出面給黛玉採買嫁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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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不情願,邢夫人更恨不得把錢都裝進自己的腰包裡,她倆沒一個誠心為黛玉置辦的,等盧氏再次登門,見了榮國府準備的嫁妝單子,臉上就有些掛不住。

裝嫁妝的箱子既不是紫檀打造,也不是黃花梨的,而只用了黑酸枝木,款式上也老氣橫秋,竟不像給個出嫁女子的傢俱,倒像寡居多年的婦女所用。錦被綢緞是不知哪個快關門的店鋪裡淘換來的便宜貨,有些抽絲明顯。匣子裡的釵環首飾是被炸過的,並非最新打造。這種首飾多是典當行裡的物件,因典當者無人贖回,就輾轉再被賣出。

可惱的是,像這種典當行裡出來的收拾,許多都是往生者的遺物。盧氏不惱才怪!

真真兒是晦氣!

賈母勉強笑道:“家裡為娘娘吃藥,花費了不少,這一時間竟不能湊手,舅太太別笑話,等公中挪出來閒散錢,就都補貼在林丫頭的陪嫁裡,斷不會叫那孩子委屈的。好在,這婚事還要過些時日。”

盧氏故意問道:“娘娘吃藥難道還是府上供給著不成?宮裡也不出面管管?元妃娘娘可畢竟是一宮之主啊!”

賈母苦笑:“話雖是這個道理,但在深宮大院裡,娘娘唯恐走錯了半步。這種入口救命的東西,能不沾外人的手自然還是避免了些的好。”

老太太顯然不想就這件事糾結下去,忙將話題轉向了乾家:“那乾家大姑奶奶真能把他們老太爺請來?”

盧氏心領神會,只笑道:“乾家樂意和咱們結親,乾家老太爺親自應允的,勞動他總比叫那位繼室夫人來的好。”

賈母一皺眉,要說老太太心裡唯一不滿意的地方,就是乾覓還有個偏心眼偏的十分嚴重的非嫡親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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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段明諧音“短命”(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援,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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