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嚴聲音結束後,再沒別的動靜。

這玩意,能換多少功德竹葉?換銀子呢?

商三兒想再多等一會,但腹中“咕”一聲響,已急不可耐,實在不容他再耽誤,急又彎腰道:“公子若無吩咐,容小的先去入廁,完事再來謝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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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沒有聲音,商三兒長吐口氣,但直起腰,面前卻突兀地立了位白袍老者。

他滿頭銀髮,三須三目,手持掛酒葫蘆的鳩杖。

老者瞧著雖慈,但此時此地,此景此境下,來得突然,晃眼就見到,怎叫商三兒不心膽欲裂?

“鬼啊!”

尖叫中,商三兒往後就倒!

腹中便意都被嚇得收了回去!

與主人一樣,全城大難,滿地屍骨,再受這突然的驚嚇,老黃也側身倒地,腿腳抽搐!

三須三目的白袍老叟面前,鳩杖憑空自動,將快壓到地上白骨的商三兒勾了回來。

鳩杖憑空拉起商三兒,老叟則彎下腰,手撫老黃眼睛:“你是自家壽數到了,可不是老道嚇死的,不生因果!”

又看向瑟瑟發抖的商三兒:“莫怕,老道是天仙,並非陰魂鬼怪!”

這句話後,一股暖流從商三兒頭頂灌下,將潑皮的驚懼心洗滌一空。

恐懼雖然消散,商三兒驚訝卻未止:“天仙?”

兩界天地人三仙,人仙常見,地仙也只今日逢驟變,土地婆得親眼見,城隍還是聽別人提起,便算上,也只兩位現身而已,這就見到天仙了?

不過,土地婆也說,是天仙親至,才把那九幽幽魔嚇走,之前天仙下六節山天坑穩固封魔結印去了。

想來,應該...沒誰敢假冒天仙?

“你得了城主令,老道才來見一面......”

老黃抽搐的腿漸不動了,白袍天仙在衝他說話,商三兒一個激靈,跪下磕頭高喊:“小的商三兒,求老神仙收我為徒!求老神仙收我為徒!”

原本還有想法,守到老孃壽終就寢,若還年輕未成家,就去闖世界尋師,覓那成人仙的機緣,現在天仙站在面前,不比去求人仙、地仙強十倍?不抓住仙緣拜師,還是商三兒麼?

凡世間的眾生,莫說商三兒這小潑皮,便九階人仙想拜大羅金仙為師,也並無門路,按理本不可能,但白袍天仙話被打斷,手上掐算了眼前潑皮生平,皺眉輕嘆:“過去可知,現在可察,唯未來難測,人心不可度,唉!”

“不過倒也是變數!品性不佳,但根腳乾淨,真有算計老道的,也料不到有他!能得城主令,又自家要拜師,闖進因果裡,須怪不得老道坑他!”

“今你為綠柳城主......”

雖跪下磕頭,商三兒也明白拜天仙為師是一份奢望,對方同意收徒的可能性不大,不過他可沒那麼好打發,說啥也要賴上一賴,比如嚇死自家的狗之類的,聽到這句,還以為是拒絕,磕頭不停,嘴上接著出聲:“今日只剩枯柳城,哪還有綠柳城在?小的還做甚城主?只求老神仙收我為徒!”

白袍天仙已忖量清楚,等他說完,才按著自家的節奏繼續:“你為綠柳城主,此劫便需與你道清因果,聽明白後,若還願拜師,再來計較!”

聽得明明白白真真切切,怎不叫商三兒欣喜若狂?又接著磕頭:“小的一萬個願意,給師父磕頭啦!”

“且先起身,聽老道道來!”

還想繼續磕頭,卻有股阻力當著,再磕不下去,想著拜天仙為師已是板上釘釘,商三兒才歡喜著起身。

白袍老道袖袍揮動,商三兒嘴唇被觸了下,接著上牙齦開始發癢,兩顆新牙鑽了出來。

“謝老神仙!”

感受到異樣,得再長出牙來,免掉破相之災,商三兒自又喜滋滋地道謝,白袍老道則不為所動,講起因由:

“老道道號三友,意‘友棋、友酒、友友’,位列大羅金仙,常在白帝座下聽令!”

小民也常供奉敬神的,商三兒知曉如今天界群仙,以青帝、白帝、朱帝、金帝四位天帝為首,其中青帝為道家天尊,白帝是儒家大聖人,金帝為佛家之主,朱帝則是妖聖。

這位有意收徒的老道,居然還是大羅金仙,位只在四天帝之下,比一般天仙強很多,就更值得歡喜了!

“百年前,老道與好友於地龍山手談,因感汙穢事生忿,一時不查,遭心魔劫襲擾,怒而跺腳,乃至仙氣暴走,順地脈損周邊百餘城封魔結印!綠柳城遭此劫,老道倒有大半罪過!”

嗯?

“百年來,老道都在這周邊修補遭損的封魔結印,也護著這百餘城,但向來只防邪魔作祟算計,不管凡塵俗世,未料綠柳城幾位公子爭位,竟也能震壞結印,放出頭九幽魔怪來,害了許多性命!”

“綠柳城下結印已不穩,往後每三五年又將有魔怪闖出來不說,此番害兩萬七千多凡民丟命,裡面都是老道的因果,白帝定要罰老道去九天外受業風削骨,便是無心之失,百條人命罰一年,老道也須受苦兩百七十多載!若無子嗣、親傳替接因果減罪,白帝另遣天仙來護佑綠柳城,便不可得減刑,近三百年受完,恐大羅金仙的修為都要保不住!”

“若有子嗣、親傳接下因果,守得綠柳城安穩,每守三歲,老道減刑一年,有大功德再另論!”

“與你說明白因由,還願拜老道為師麼?”

原本只是要與綠柳城主見一面,將幽魔侵入的原因解釋清楚,承擔因果,但商三兒急不可耐的拜師,讓三友道人看到受刑減輕的可能。

聽到這般內情,商三兒張口結舌,一時答不出話,眼珠亂轉間,腹中又鬧騰起來,他急叫:“且待小的入廁來,再答老神仙話!”

天仙並未阻攔,不知城主府茅房在何處,他就提著白燈籠,跑廊下尋塊寬敞無屍骨之地,解開褲腰蹲下身。

剛開始暢快排放,白袍天仙額頭上多出那只眼珠轉動,在商三兒面前投射出道光幕:“你綠柳城兩萬七千餘性命,便為這魔怪所害,它離城後種種,盡在影中,你且瞧瞧!”

光幕中的影像,就是六節山天坑中闖出那只魔怪,從被三須三目的三友道人嚇出綠柳城開始,光影盡錄,它一路拖著黑煙向西逃竄,所過之地,草木盡枯,鳥獸死絕。

手提燈籠排著大便,商三兒瞧著仙家手段。

對滾動的光影裡那魔怪,自是恨得牙癢癢,又覺得奇怪,商三兒提聲問:“老神仙身為大羅金仙,也不能打殺它麼?逐出城,怎就不追?這一路滅絕的鳥獸、枯死的草木,就不算罪過了麼?要被它跑到別的城去,又如何好?”

三友道人捻著須,緩緩答他:“放它逃這般遠,滅絕路上生靈,自又有些罪過加身,好在四位天帝評判不一,此等於白帝處只算小過,非人命能比,比不得綠柳城之劫。且有道友暗隨著它哩,斷不會再放跑到別城去!”

百年來厄運纏身,但天下很少有這麼多機緣巧合,故意縱走魔怪,想瞧清楚到底是不是針對兩位大羅金仙的算計,就不用對個小潑皮解釋了。

光影中,開始的一路都無變化,因是過去之事,三友道人讓光影速度變快好些,直到魔怪往西飛逃三百餘裡,進入地龍山中,才又放緩到肉眼可見的正常速度。

地龍山外圍,魔怪必經的前路上有一壯漢彎弓搭箭,怒罵:“魔物,滾開!”

聲音也是清晰可聞。

魔怪不管不顧,繼續前衝,那壯漢將弓拉滿,“啾”地就是一箭!

雖在光影裡,那一弓一箭也是“見之便曉其名”的寶器,當壯漢弓拉滿、射出,商三兒就識得是霸王弓、落日箭。

魔怪在外為禍,三友道人倒絲毫不急,伸手介紹:“此人名屠壯,本是大啟國衛將軍,多年前就有人仙九階修為,射術驚人,大啟國滅國之後,攜子侄等二十餘人隱居地龍山中,可惜他本事多半因奇遇而得,不能傳子侄輩,若得仙家妙法一部,當願出山效力!”

隨著老道的話,那一箭快若閃電,魔怪雙尾疾掃,雖把落日箭打落,巨響中,一條尾巴上也有大蓬黑煙泯滅,萎靡了好多。

壯漢再次彎弓搭箭,又怒吼:“滾!”

魔怪雙尾搖動,腥紅的眼睛盯著壯漢,對峙一會,居然真就改個方向,飛著去了。

光影變幻,顯出壯漢身後茅屋十來間,居中空場上,有面色蒼白拉著孩童的婦人,有手冒青筋死死捏著刀叉的年輕男子,也有穿著盔甲的老叟。

“這位屠壯也有智計,他那落日箭,原本十支,但已毀掉九支,此外再沒有了!”

意思只有射出那一箭有那麼大威力?他是把魔怪嚇跑的!

商三兒覺得奇怪,在廊下問:“那魔怪那般大本事,人仙也能嚇退它?”

老道笑道:“當然!道無止盡,人仙之道,強弱不等,又豈能小覷?便白帝下界伏魔,也曾被九階人仙傷過,創口百餘年才得癒合!這魔怪不過地仙七階修為,又怕老道追它,自然要改道相讓!”

聽到白帝曾為人仙所傷,商三兒肛門都忘記使勁,忘乎所以地叫出聲:“傷白帝的,可是千古第一人仙,郝麒麟?”

“是他!郝麒麟幾達人仙之極,可惜誤入歧途,與邪魔為伍,為傷白帝,傾力一劍,把自家性命都搭了進去!他晉地仙也是最難,若能突破,就是前無古人,今無來者,可惜可嘆!”

郝麒麟誤入歧途不假,但他以人仙之軀,居然傷到天帝,才是茶坊說書先生們歷來最愛說的段子,也是商三兒等市井小民最愛聽的。

為什麼郝麒麟晉地仙最難,就不是茶坊說書人能說透的道理了,商三兒問:“能達人仙之極,傷到白帝,已是本事通天,為啥還難晉地仙?”

“綠柳城周邊丘地多,離河遠,想你未見過築壩攔河?要多攔河水,堤壩便要修得牢,攔水越多,堤壩越須高且堅!但若有一日,須放水自流,堤就已無用,若無外力相助,只能靠水自家的力道,想衝開堤壩也就越難!人仙之道,便如攔水,要晉地仙,則須水衝破堤壩!”

商三兒搖頭:“但天長地久下來,水終能衝開堤壩!”

“天長地久不假,人卻有壽限!”

三友道人說得淺顯,但商三兒只是個城中小潑皮,並未修煉過一天,也只聽得雲裡霧裡。

扯過這幾句,光影已又一變,回魔怪身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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