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城第二天,大早又上了六節山。

七節的還沒本事釣,但剛淘換來好線好釣鉤,卻要拿四五節蝦開刀祭旗。

割狗肉作餌,因線長,垂下去不在老地方,等上半個多時辰,又新引出幾條。

第一條四節蝦掉落。

釣過這麼久,早清楚蝦吃餌情況,商三兒不急,先把線拉起,鉤上的狗肉再切割一下,只留下小指尖大一塊,鉤穿了藏在肉中。

那位置的蝦已引出玉壁,不再需要那麼多狗肉,餌小,方好瞧新釣鉤的威力。

按記憶換釣位垂下去,千里目中,最近的五節蝦上餌,果然又直接張口吞食!

商三兒急轉轉輪,扯動釣鉤,直接勾破它的嘴!

穩了!

嘴勾破,身子被提起,五節蝦頓時發急,雙鉗夠回來,碰著線剪線,碰著鉤剪鉤,但任它使力,都剪不斷。

商三兒飛快轉著轉輪,提線甚快,五節蝦身弓起彈躍,雙鉗亂夾,全掙不脫,很快就提起五十多丈。

然後,絕境中的五節蝦鉗子再往回遞,剪破自己的嘴!

掉了。

商三兒恨得牙癢癢。

以前餌大、提線快,不等蝦咬到鉤,是防被提前剪斷,只能釣貪心不鬆口的蝦,提十次起不來一條。

換成剪不斷的好鉤好線,它竟也會剪自己的嘴!

幽璧蝦智力不高,但為自家性命,也有急中生智的時候。

好線好鉤釣蝦,也不能保證十拿九穩!

嘆口氣,再取新餌,穿鉤放下去。

這次上鉤的也是條五節蝦,但無先前那條的急智,就被拉上來。

幽璧蝦不是千篇一律,各有不同。

總算成功,商三兒興奮躍起,怪叫著沿天坑跑上一圈!

就要有大把功德竹葉進賬,眉兒要的七節蝦也不是難事!

跑完一圈,等得意勁退散,再接著釣!

四節蝦智力低些,緊接著兩條都被釣起,但最後剩的一隻五節蝦又精明,周圍沒了與它爭食的,就趴在旁邊,揮鉗子慢慢剪肉吃,吃光都沒上鉤。

重換餌料再釣,都是如此,倒喂下它不少狗肉。

拿那五節蝦沒法子,只好纏掉些釣線,換個高度重新引蝦。

釣完,再換個高度。

這次一個多時辰過去,再沒引出蝦來。

皺著眉,好一會方醒悟,先前興奮過早!

狗肉垂在那,引不出蝦來,是因這個高度前些日子釣過,這的四五節蝦要麼已被釣起,要麼掉落後換位置了。

為看個究竟,他換一副大的轉輪,就用馬尾線綁著狗肉,放最長的線,不求釣,只一段段引蝦出來看。

到下午晌,算弄清楚大概。

師父傳的千里目,加狗肉,好線、好鉤,釣蝦確實比以前容易太多,但自家六節山天坑下的大蝦其實有限!

這通道下面,四五節蝦劃分地盤,大概是十來丈一層,那層的釣完短時間內就沒了。

上層小蝦是很多,但一條三節蝦,要長成四節不知得多少年月,再往上只會更久!

天坑通道很深,但四五節的蝦,十來丈只有那幾條的話,其實總數很有限!

十來丈一層,各層五六條,一百丈的玉璧頂天就五六十條,還是四五節蝦混居!

便按最多數算,其中一半是五節蝦,能釣起八成來,總數也不過二十多條五節的,並非取之不盡!

釣蝦那麼久,今日方知蝦之少。

真這樣釣下去,管得多久?

再往下的六節七節呢?

身為綠柳城主,整個六節山都是他商三兒的地盤,現又有釣蝦的本事,往大來說,通道下的蝦已全是自家的私產,若只圖短期獲利,幾天內確實有暴利,但把蝦全換成功德竹葉,不是長遠之計。

龍鱗城石場裡,都要備著凡石,把採完黑金石的空洞填充上,千百年來,才不會採絕!

前任周家城主本事不夠,定沒這樣的煩惱!

狗背上藏著五節蝦三條、四節七條,回城的商三兒也沒多高興。

現在用的天蠶絲和好釣鉤,可能丟失,釣具也放狗背上,不敢留六節山上。

心裡藏著事,路過雜貨鋪時,調戲韓窈娘都懶洋洋的。

看他走過,窈娘反探頭叫:“商三爺,不拿釣鉤麼?”

“往後都不要了!”

回她一句,就走了。

“沒天良的,想勾老孃就來,不想時都懶得理,往後也不給你好臉色!”

罵一句,窈娘回屋去幫手,與窕妹一起做飯。

“啪!”

城主府裡,等曹四吃完晚飯離開,商大娘一掌拍在桌上,問兒子:“蝦呢?”

回過神,商三兒衝著老孃笑:“今兒沒多釣,就煮一條給她吃罷!”

老孃瞪起眼,快要發火,他方摸條四節蝦出來:“這條!”

瞧清楚,眉兒急叫:“一二節小蝦就夠用,這個爺換功德葉去!”

在商家娘倆面前,除被戲弄的時候,笨丫頭已很少結巴。

外面再難,家裡也要裝起樣子:“三爺的本事,不曉得麼?”

又起身捏她臉:“瞅瞅狗背上藏的!”

老狗乖覺,自家放背上爬的蝦給她倆看。

眉兒輕抽著氣,老孃已奪過四節蝦:“最近沒被錘,膽兒就肥了,敢戲耍老孃?”

她眼裡藏著笑的,不會真打,商三兒倒叫:“娘可當心些,今日忘捆它鉗子!”

商大娘不是慣抓蝦的,兒子話音未落,果然就被夾,它鉗子實在利,只一下,老孃小手指連骨掉落,血倒沒見流。

商三兒與眉兒都嚇一跳。

丫環急彎腰揀手指,商三兒沒搶過她,伸手把蝦拿走。

等眉兒站起,眼淚都急出來:“您快接回去!”

商大娘倒笑出聲:“老孃如今也是地仙,只有點疼,哭個啥?”

拿回她的斷指,連身子一起融入請罪荊,再出來時,手指又已接上,完好如初!

確實是地仙的本事,重神魂輕肉身。

商三兒長吐口氣,舉起那四節蝦:“眉兒尋線來,先把它五花大綁,再下鍋煮熟,你吃了給老孃報仇!”

眉兒破涕為笑。

綁住的蝦下鍋,商三兒就不管,先自回屋想事。

眉兒再來,都被打發走:“今晚不要你暖床,早些陪我娘去!”

瞧出他有心事,但丫頭嘴笨,沒法問,翹著嘴走的。

隔日來叫,同樣一身酒氣。

眉兒問:“爺,有事兒麼?”

“啥事?”不算太清醒,商三兒晃著頭:“三爺能有啥事?”

瞧他出門的時候,笑眯眯地提上大塊豬肉,好像真又沒事兒樣了。

商三兒出門早,窈娘那懶貨都未起床,早上想調戲也調戲不著。

年老的睡眠倒不多,行到東門獸皮店,門已開著,商三兒在外叫:“屠大叔起了沒?”

屠壯出來,皺眉罵:“殺豬席上老子多喝兩杯,小王八蛋就有話說,大清早的倒一身酒氣?”

商三兒答他:“不好比,我喝的是自家的酒!”

“做城主的人,丁點不大氣,咋再聘人仙?”

“九葉一年,城裡也有幾個啦,田餘他們還沒功德葉的,咋不說我不大氣?”

互懟兩句,商三兒又道:“年關近了,大叔也該忙起來,給各家都殺頭年豬,城主府用得多,殺十頭來!”

“你家也就四五個人吃飯,十頭豬?”屠壯表示懷疑,又問:“各家殺年豬,全擺席?”

這位屠大叔一心吃大戶,只惦記城主府的靈酒。

商三兒想想,答他:“擺席!不過等天氣再冷些,十天後開殺,好醃肉!”

屠壯高興起來:“成!”

商三兒折身回西正街。

新酒池還未砌好,老酒池也不好釀瓊花露,叫韓窕妹先釀凡酒總成,十天也該出酒了。

擺席得有酒,但不一定是靈酒。

吩咐韓窕妹自家學著釀酒,不會處尋董老頭那等老成的問,酒麴上回就已給她的。

說完,商三兒再帶狗出東門,上六節山。

今天帶來的豬肉有十多斤,他用天蠶絲捆住,施放千里目後,往下放。

不釣蝦,喂蝦。

幽璧蝦長大或是靠年月,但吃得多些,或也能長快些。

慢慢放下去,先任最上層的小蝦爭食,密密麻麻的蝦爬上去,十多斤肉一刻鍾就少掉一半,再繼續下垂。

下垂十餘丈後,還攀附豬肉上的小蝦紛紛放棄進食,撤回四方玉璧。

但第一層小蝦群下的百丈,都還未用狗肉引過,眼下看不到蝦群,就直接略過,放兩百丈下喂四五節蝦。

一層層下去,直到豬肉全被吃乾淨。

“土地婆!”

雖未做過城隍那般呼之就應的承諾,但商三兒一聲之後,土地婆也應:“城主何事喚我?”

“勞累土地婆,往後得便時,攝些蟲豸下去,喂幽璧蝦!我得閒自家也喂!”

六節山也是土地婆的地界,但天坑下她已使不到力氣,更攝不來幽璧蝦。

聽商三兒求請的事,她應得爽快:“好!”

商三兒再問:“敢問土地婆,我釣的蝦,如何才能瞞過你耳目?”

土地婆答:“那不容易,奇物、寶器此效可少見,或需某樣道術!”

她不能太確定,商三兒輕嘆口氣。

道術他有,只是自己學成很費功夫,看來又要教給老狗。

師父的本事,都不怎想教老狗,上回已教過點石成金了。

昨晚想去想來,也只有兩法,一要喂著自己的小蝦,多長成些大蝦,自己喂豬肉,再請土地婆幫著丟些蟲下去,功德竹葉夠使時,盡量少釣六節山大蝦;二則去釣別家的蝦,禍害別人。

東山郡裡,綠柳、夾山二城,都產幽璧蝦。

夾山是呂氏直轄城,郡守逼自家繳納年貢,還要多徵五百斤瓊花露,這口氣總能尋著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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