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古名剎毀於一旦,骨鵬賠給自家,舍利子沒有期限地借出,雖說潑皮並非善人,要助修濟扭轉心性有些嫌煩,但綠柳城再添個地仙五階戰力,也沒啥不好。

叫那呂威呂昭君,一輩子只能在面前小心賠笑!

挖耳交待完,寄身的羅漢像碎為粉,一樣陷塌,化為灰泥。

原那四家門派,得著尊佛像,融掉重鑄寶器,就賠出上千條人命,這回羅漢卻狠,料子全廢掉靈性,毀個乾淨,想再拾撿去重鑄都已不成。

大正那邊,在廢墟中請出位濃須金黃的壯實和尚,猶如雄獅,看其外貌,只與修濟差不多,也在壯年。

但修河等僧、已經在山上廢墟中掘地翻尋的信徒們,見之全躬身施禮,口稱“主持”或“大禪師”。

就是本寺九階大地仙,修沸。

如獅般的主持未理會別個,老老實實地隨灰袍大正下山。

商三兒站山上,眯眼一直看。

通竅曉事的狗見愁不會出聲,從此改做啞巴的修濟站潑皮身後,也在打量。

寺與佛陀羅漢像全毀壞,待那兩個消失不見,說過不進寺拜泥像的青牛才閃出,輕嘆一聲:“走罷!”

邪魔不好應付,佛家設的局,多半不會來咬餌,只枉費功夫。

但各行各事,青牛也管不著。

話落,潑皮和修濟、骨鵬便被送回綠柳十字口。

大羅瞅瞅石牛,又閃身離開。

石牛旁,花子先抬頭媚笑:“三爺回來了!”

十字口人多,城主只隔一晚就回,帶來只骨鵬不說,還有那灰頭土臉的大和尚,四周見到的人等,各個驚奇!

雙翅泛金、只剩一身骨頭的丈餘高大鵬,奇雖奇,修者也算見怪不怪,看兩眼就夠,但害掉魏清性命,又搶走幽魔魂的大和尚,城主怎又領回來?

潑皮城主的性子,是能吃得虧的?

商大娘在茶坊,還有處處作對的大丫頭,雜貨鋪裡邊麗人就不會出聲,瞟上一眼,便扭回頭,叫買澡豆的商隊首領回神,再談價錢。

老孃與大丫頭從茶坊裡出來,商三兒叫過一聲,看見大丫頭手裡還抱著小魏鶴,心頭便不舒坦,交待修濟:“東門獸皮店對門泥瓦行,已是沒用,地方不小,你要建塔,就在那罷!要用的傢伙事,泥瓦行、石匠店都有!”

修濟衝商大娘鞠個躬,真就去了。

等和尚離開,打量幾眼老實的骨鵬,商大娘皺眉問:“怎又帶他回來?”

“娘,進茶坊我與你慢慢說!”

老孃折身回去,他打發骨鵬:“狗見愁,自去城主府尋地兒落腳!”

“小的遵命!”

眼下主人老孃還巴結不上,骨鵬躍起展翅,依吩咐飛去城主府。

它身形已變小了的,但這會展開雙翅,也有三丈來寬,北通街都都被遮去大半。

金色骨翅扇動,帶起的風,刮落幾個熟透卻味不好,無人摘食的黃皮桃。

看它飛進城主府,商三兒迎空:“城皇爺,四門村民有要聽挖耳寺結果的,都請來茶坊!”

坐進茶坊,與老孃說一會話,車馬行幾個老叟、仲熊雷雨鮑正山陸娘子等,一個個趕過來,加上湊熱鬧的百里秋實、董老頭等,足有上百號人,茶坊都坐不下。

人到得差不多,商三兒方把羅漢下界,賠還骨鵬之外,那寺已毀、主持押去笑獅寺受囚的事,盡數說出。

末了,商三兒再道:“羅漢留話,你等四門村來的要討說法,先尋修濟,修為起來想報仇,自可尋他。若修濟不在,綠柳城之外,呼羅漢之名,會來受還因果。”

其實羅漢削平那寺,對四門村民來說,已算得個交待!

對人仙而言,地仙五階仍有些不可攀,且佛國數千年積威壓在頂上,都曾信過佛,討還公道並非一定敢要和尚償命,但修濟留在城裡,修為上去,隨時能尋他出個氣,也是好的。

是振奮人心的好消息,茶坊裡外,仲熊、雷雨等,無不雀躍。

裡邊得著座位的李老頭,原是村裡四位主事者之一,尚有些難信,哆嗦著問:“真剷平了?”

商三兒點頭:“我幾時騙過人?”

這狗日的要不會騙人,四家門派遺存者多半還留在千丘荒地,哪會搬來綠柳城?

當然是搬出來的好,李老頭肚裡沒再多罵,也已信潑皮城主的話,露出些瘋樣,仰頭吼:“鏟了!剷平了!剷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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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餘方、曾、夏三位老朽,同樣熱淚盈眶,身子顫抖,只沒他那麼激動。

沒人勸他,幾聲過後,李老頭聲音就變得嘶啞,接著身子一歪,從椅上軟倒在地。

雷雨、鮑正山搶身拉起,進氣已沒出氣多。

再過一會,徹底沒了動靜。

商三兒都傻眼!

邪魔算計外,九幽幽魔出來這般大事,城裡都沒傷著誰,怎知帶回挖耳寺的好消息,倒歡喜死一個?

剛回城,就有場喪事,不過李老頭年歲已大,許是壽命該終了,便眼前的四門村人,也沒幾個收了歡容改傷感的,幾句話後,就商議治喪。

香紙、白蠟、白紙,全要在鬼婆婆那裡尋,只這回要用時,店裡已沒有棺木。

上次做那兩盒,已用在趙同、衙兵身上,鬼婆婆沒再制。

做棺木,還是鬼婆婆手熟,做得好,活計也比商氏那木匠快,頂多一天一夜就能成,不讓李老頭在外久停。

免不得請託他,先擱下制自家命物,再為李老頭趕製一盒。

趙同、衙兵身亡,恰用去做好的兩盒棺木,已有些不願為他人制棺的鬼婆婆,這時又想:“可見死不死人,與老孃制棺沒甚關係,往後得閒,還是做起來!”

商三兒那邊,昨晚在羅漢寺藥王院,一夜未得睡著,身子乏,李老頭的事交待董夫子、雷雨等操持,他要回府補一覺,

府門裡聽東郭濟說,骨鵬在府裡轉一圈後,選中祖堂屋頂,放話那往後是它的位置,要在那棲息。

想著再叮囑幾句,莫踩壞祖堂上的瓦,商三兒走回後院。

骨鵬此時,已沒在選中的落腳地,停柿霜院屋頂上逗院中老狗學狗叫。

多出這麼大個傢伙,幸好啄木鳥還在官衙嗅桂香,不然定不敢歸巢。

向氏、靜馨都不在,只佟梅與三四個柿霜院侍女站在屋簷下,對這突然飛來、自稱魂奴的大家夥,有些不知所措。

“傻狗玩意,可知主人為我取名狗見愁,專給你聽的?”

“在九幽便不如我,到這界同做魂奴,你還是本事低、飛得慢、話不能說,樣樣不如意,狗叫也沒學會?主人養你有啥用?”

老狗斜瞅著它,只不做聲。

其實兩個魂奴全感應到商三兒走來,狗見愁的話,多半是說給主人聽的。

進院,商三兒便輕笑:“莫囂張,老狗在地界,也有比你強的!”

骨鵬換上諂媚聲:“主人……”

“它來地界,人畜吃得可比你多!”

走近老狗,先飛踹一腳,商三兒問:“今日百遍,叫完了麼?”

每日百遍狗叫,今天的當然還沒叫完,先前只不過不願對來挑事的骨鵬示弱,主人問,自然“汪汪”叫出聲。

商三兒再抬頭,衝屋頂上骨鵬道:“它如今還能吃!”

手指某處:“去!”

那邊是柿霜院茅坑,老狗聞聲知意,小跑去進食。

聽到茅坑裡的吞嚥聲,骨鵬真受著驚。

商三兒方一臉雲澹風輕地敲打:“不稱心的魂奴,只配去吃屎!”

地仙魂奴,在這廝…主人手裡,還真被當狗待!

若長有肌肉毛皮,狗見愁都要打個激靈,此時只能以更諂媚的聲音,小聲保證:“主人放心,小的定做貼心奴,與它不一樣!”

商三兒點頭:“府裡府外,全是我家的物事,起落可省著些,莫踩壞了。你一身骨頭叉,沒腸沒肚不能吃喝,但要不曉事,三爺也尋得著治的法子!”

骨鵬急點頭,神識掃過,骨爪又避開腳下風吹雨淋多年,兩片已有些裂痕的青瓦。

“去罷!”

打發走骨鵬,商三兒吩咐侍女們:“去個人,尋夫人言語一聲,車馬行李老頭沒了,讓她領道兵去幫忙!”

這等跑腿小事,任去個誰就行,但不等低階們說話,佟梅低頭先應:“老爺,我去!”

就要出去。

商三兒在後叫:“見著官子,叫她回書院,給老爺松泛松泛!”

倒不是回城就惦記那事兒,睏乏中,真想叫個丫頭幫按按頭、肩松泛。

論給老爺捏背錘腿,平日還是官子最用心,先前經過書房,曉得那沒人在。

佟梅再應一聲,小跑離開。

不管還在茅坑中的老狗,商三兒出來。

行往前院路上,又開口問:“城皇爺,賊和尚到泥瓦行這會,都做了甚?”

一邊怕修濟再有出格事,便拿著他正法鈸命物,也不能不防範;一邊又要算計怎樣才好扭回那廝心性,讓挖耳羅漢去九天外替師父受刑五百年。

城皇答:“和尚到那,先在井裡打水,又往東門外取魔煙汙過的黃泥,不鑄模、不燒窯,做出塊橫豎各一尺的磚,瞧手法倒似煉器般,磚上六面,三三相對各刻兩字,全是‘戒貪’、‘戒嗔’。”

奉侍過的主家多,城皇是位謹慎人,那和尚進城,無須潑皮城主叮囑,也會細察,被問,稟得就詳細。

商三兒只道:“往後也勞城皇爺受累,小心瞧仔細!”

潑皮與別位城主不同,以做凡民時的舊稱,口口聲聲都是“城皇爺”,但真到使喚時,比別家只有更不客氣的,城皇應聲:“曉得了!”

回書房沒多久,官子果然就小跑來,對斜躺床上的商三兒,歡喜著問:“都說爺出遠門,怎回得這般快?”

三老爺不答,招招手,只要她幫按頭捏背。

沒過一會,鼻鼾聲就起。

官子不由失望。

此時出去,沒得叫人笑話,還以為她不得寵了,想想後,小心取下頭飾,官子和衣躺在三老爺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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