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屠壯的侄兒媳婦笑問:“城主,不怕接錯?”

那身嫁衣,將新娘子腰身襯得明顯,商三兒暗地裡已不知饞過多少回,城裡獨一無二,哪會認錯?嘴上道:“便接著別個,也將錯就錯, 只管帶回去拜堂、進洞房!”

小媳婦們嘻笑不依,還不許接走,沒法子,梅興還得再撒一波功德葉。

鬧騰一會,多半得著喜錢了,方任商三兒牽上紅綢,靜馨、窕妹左右攙扶著新娘子, 送進酒樓大堂。

三位長輩面前, 兩口兒得再磕一回頭,好在這回是叮囑明月,說“相夫教子、侍奉婆婆、持家有道”的話,圓滾滾也不能拿捏。

禮畢,再牽引出門,扶她登上綠柳成婚專用花轎,抬上改向南,走城皇廟邊小巷,轉到東正街,再經小巷回城主府。

來去道路不重走,不從北通街回去,且接親呢,多走多鬧會方好。

明月的嫁妝,本備下三輛馬車,但接親的使壞,故意走小巷繞遠,馬車進不去, 只好由呂東山、藏夏、坤道府嬌娘等捧著,隨在隊伍後面。

花轎落在張燈結綵的城主府門前, 鞭炮聲大作,商三兒揭開轎簾,待靜馨、窕妹把人扶下來,再牽上紅綢,引她進府門。

高階人仙,本不會被門檻絆倒,但與民間一樣,兩個左右攙扶的,也低聲提醒。

儐相早守在門檻後,一對新人跨過門檻,先禱祝詞:“新人進門,福祿壽喜,宜其家室,天成地就!”

坤道府來的幾位女樂師,同時奏起樂器。

喜樂聲裡,商三兒牽新娘子進府,一路穿廊繞舍, 進前院大廳。

大廳外, 早擺上糖、果、花生, 任進出人等取用。

廳內,商大娘於正位端坐,王乾、陳婆婆、馬童氏、董夫子、輩份高的族老等陪坐兩側,商崔氏等族卷站著觀禮。

到這裡,改司儀馬寬唱禮:“地久天長,新人入堂,先拜天地人,跪!”

“畏天道煌煌,一叩首!感地海八荒,再叩首!願人道永昌,三叩首!起!”

“家族昌盛子孫旺,反哺跪乳敬高堂,跪!”

“不忘慈母春暉養育恩,一叩首!當記承歡膝下頤天年,再叩首!恭祝孃親坦途登仙道,三叩首!起!”

“九轉紅塵再逢君,千載萬世共枕眠,夫妻對拜,跪!”

“乾坤交泰,琴瑟和鳴,一叩首!鴛鴦比翼,夫妻同心,再叩首!夫唱婦隨,早生貴子,三叩首!起!請入洞房!”

這才由商三兒牽著,領去柿霜院的洞房。

馬寬那邊,再唱嫁妝單兒,由呂東山、藏夏、嬌娘等捧物件進門,一一檢視,再之後,改唱內外賓客之名,請入府裡坐。

其實這裡只是坐坐,與商大娘說些祝福話語,酒席擺在府外空場上,一會還都得出門吃午飯。

柿霜院。

新房門前,窕妹轉身離開。

等候多時的眉兒、荷葉,拉上靜馨,去廂房看給她佈置的住處。

靜馨的用具,昨日就送進府了。

父、母、公、婆、夫、子、女俱有,都在世的全福婦人,綠柳城好懸才尋出兩位,一個是甄藥神的兒媳,一個是王氏族婦。

等一對新人入洞房,新娘坐到八步床邊,她倆說著“吉星高照”、“芙蓉出水配成雙”之類吉祥話,先遞來杆星,請新郎挑開蓋頭。

紅撲撲的俏臉露出來,潑皮城主就忍不住心癢和得意,出聲叫:“娘子,今日起,外間該管你叫商向氏了!”

兩位全福婦人忍俊不住,捂住嘴偷笑,也讓明月臉更紅,瞪他一眼,只不答話。

全福人又端來合巹杯:“新婚新偶新人,佳期佳景佳時,請共飲交杯!”

於是,各端起一杯,飲下一半,再遞給對方。

這些禮,今日怎也避不開,明月接過去,繞開商三兒嘴唇觸過的杯沿,一飲而盡。

那廝卻偏要與作對,就著她碰那喝不說,飲下還咂巴嘴,似在回味!

直叫好脾氣的明月牙癢癢。

兩位全福人再上前,一人一個,解開帽、髮髻、簪釵,各拉出一縷髮絲,纏結在一起:“夫妻結髮,從此命運與共,永世廝守!”

都弄完,兩位全福人行一禮:“城主、夫人,我等告退!”

合巹酒等,本該晚間再弄,但畢竟是修者,總是不同。

天黑後才可合寢共枕,眼下還未到午時,剩大半天呢,商三兒得忍著饞,先去應付外間賓客,問聲:“呂東山成婚,新娘子陪著出門敬酒的,你要去麼?”

修者忌諱少些,但今日出去,不知要遭多少打趣,還會被灌酒,明月便搖頭:“左右這綠柳城,無須八面玲瓏,我就不學師嫂,你自己去罷!”

“成!一會叫眉兒給你倆送吃的來,叫聲夫君,我就走!”

新娘子送他個白眼:“快去!”

但遇著無賴,不肯就這般離開,還故作驚奇:“不叫夫君,難不成要稱老爺?”

明月已咬起嘴皮,潑皮夫君還不知收斂:“你不叫,我真不出門!”

聽外間動靜,眉兒幾個已離開,靜馨轉回,就守在門外,但這沒臉皮的,絲毫不顧及,瞧模樣兒,就要蹭坐床上來。

此時不好給他下馬威,也不能任久留洞房內,遭人笑話,想著天天見面,婆婆、丫頭們面前,早晚也免不得這一聲,明月收起不情願:“夫君先去待客,晚間回來再說話!”

話裡有話,商三兒只裝未聽出,伸手在她臉頰邊輕觸一下,才笑嘻嘻出門去。

這回,臉上滾燙是真的,不是裝假。

下流樣兒,哪有要放過她的意思?

門外還調戲靜馨:“哎喲,這不也進三爺府了,可還與我置氣?”

靜馨則嘴硬:“三爺莫想差,我進府只伺候小姐,與別的可無幹!”

“小娘皮,到三爺嘴邊兒,煮熟的鴨子,還能叫飛了?”

內裡,明月不但牙癢,拳頭也緊握上了。

修行起功課,才得平復,除眉兒送飯食來用,就只枯坐一天。

天黑後,靜馨進屋,點起對大紅燭。

商三兒不是個好東西,別家使過不少壞,到他成婚,不懼城主身份,別個也要鬧還,晚間散席後,仲熊、曹四、執扇、屠老二、雷雨、布店掌櫃兒子王意等,就隨新郎進來一大群。

習俗如此,明月也只能忍著,好在這些男子中,多數媳婦兒都在坤道府點卯,威嚇兩句後,全不敢太過,她也揀輕巧能受的,略作應付。

二更後,靜馨出聲攆人,方得個清淨。

陪的客人不少,商三兒身上酒氣甚重,待賓客走完,靜馨合上房門,笑嘻嘻地脫了鞋,跳上床,四處找尋:“撒了多少棗、花生、銅錢,今晚可夠咱們揀!”

明月吐出口氣,沉聲問:“當初與我說,許別居一院,互不相干,不擾修行,不認了麼?”

把剛撿起的物事扔下床,商三兒只管笑:“那時你是道姑,不哄著哪願嫁?如今已還俗,你大羅師祖親許的婚事,還清修個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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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伸手要攬腰:“娘子,莫再誆自家,今兒起兩口子呢!”

明月一把捏住伸來的手腕,扳開並壓翻人,才冷笑:“忘與你說,比藏夏師兄略早些時,我已晉八階,可要剋扣常例、禁嗅桂香?”

商三兒抽著氣:“嘶!要整治我個廢地仙,七階早就夠,不用這般力氣,哎喲,娘子撒手!”

明月果然放開他,冷笑:“我不願意,你可近得了身?”

還他自由,商三兒不知足,又笑嘻嘻要抱:“明媒正娶,拜過花堂的,只想翻天?為夫還真不信!”

這廝無賴模樣,叫明月很不忿,再一把捏住手,真就使上力氣。

那廝如被殺的豬一樣,扯脖子嚎叫起:“疼!謀殺親夫啊!老孃快來瞧......”

全不要臉皮,明月哪敢讓婆婆聽見?

萬幸,柿霜院裡,今晚只靜馨一個在。

施出個道術,禁了音,她再怒著:“八階人仙,可不缺手段,能整治服你!”

被她重力壓制,商三兒動彈不得,唯眼珠子能轉動,但露出的眼神裡,全是戲謔。

單手壓著他,明月問:“怎的,不服麼?”

話音剛落,門外狗吠聲起。

“汪汪汪汪!”

“汪汪!汪汪汪汪!”

主人吩咐過的,生人進城叫三聲,平時只兩聲或四聲。

誰家新婚洞房外,任狗叫個不停?

能不驚動婆婆麼?

動靜不小,靜馨從廂房出來,卻不敢攆它:“老狗,你...怎添亂?”

又試探著叫:“小姐,有事兒麼?”

“沒事,去睡你的!”

“府裡還住著呂家婆媳,它再叫幾聲,老夫人都要遣人來過問哩!”

再任老狗叫下去,哪是遣人問的事,婆婆都要驚動過來!

與潑皮鬥,明月不會心虛,但那婆婆面前,真不好放肆!

這不要臉的,原來早有手段!

不甘心著,明月撤去禁聲道術:“叫它歇住!”

商三兒眨幾下眼,瞟向被捏的手。

放開後,狗不叫了,但手又摟過來。

等她拿住,門外老狗又叫。

算計不過潑皮兒,昔日道姑都快急哭,但不敢驚動婆婆,不能任狗再叫。

於是,那饞了好久的細腰,就被摟上,再不撒開,嗚嗚咽咽中,上面也啃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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