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僅敢來,且還不是一個人來,她身後還跟著一大群所謂的匠人。只是她現在對這個宋牙婆說話辦事,很是懷疑,就不知這個匠人是不是也如賣這房子一樣,半點靠不住。

宋牙婆見了嚴清,歡喜的上前討好道:“姑娘可要說話算話,我宋婆子今兒可是依著姑娘的吩咐將人帶來了。按我們牙坊的規矩,介紹匠人這種稀少的人才,得每介紹一人,收取二兩銀子。姑娘可是現在就按著人頭點一點數?把錢結清了?我可是跑了不少路,託了不少關係,才給姑娘湊到這許多人來,姑娘也是遇見了我,要是到了別家,只怕三兩個都難找到呢!”

嚴清意味深長的一笑,看了看那群高矮不一、衣裳襤褸的男人道:“好說!不知婆婆可還記得我當時說的條件?”

宋牙婆甩著手帕笑道:“如何不記得?姑娘說要看了這些匠人的本事才給介紹費!姑娘你放心,我宋美花走街串巷多年,別的什麼不會。論看人,我可是最在行。”說著將身後一男子往前推道:“你看,我找的小夥多壯實!保證是給姑娘幹活的好幫手!”

嚴清細細的打量了一番她口中那壯實的小夥,笑道:“婆婆還記得就好。不過幹不幹得來我說的活,也不是憑空說了算的。我今日準備了一個挑選人的考核,通過考核的人就算合格。合格的匠人我自會按照當初約定的法子給你結算銀錢,那不合格的我就沒法不負責了。”

聽說還有考核,合格的才招工。人群中立時響起了一陣嗡嗡討論聲。

宋牙婆面色難看道:“姑娘,你這個可叫我難做。你當初可不是這麼說的啊!你當初……”

嚴清打斷她道:“婆婆天天走街串巷,想來這些日子,銀葉園發生過些什麼。婆婆應當沒有所耳聞吧?”話畢,她看了一眼宋牙婆繼續道:“我相信婆婆當初幫著賣這宅子之時,應當也是有所瞭解的……這實在是讓我對婆婆的為人,產生了很大的懷疑啊。現在這房子之事……”

她話還沒有說完,宋牙婆就冷笑一聲道:“姑娘這話可說笑了,我可沒幫著穿針引線賣這宅子。姑娘不知是在哪兒上當受騙,這賬可不能算在老婆子我身上。再說了,即便這宅子當初真是我老婆子幫著說項成的事,那也只能怪你自己眼睛不雪亮,也怪不到別人。”

嚴清氣急反笑,道:“婆婆說得是,所以我要好好的感謝婆婆呢!給我上了這樣生動的一堂課,所以我現在挑選工人,才有了經驗,不然的話……”餘話不說,但餘意已是很清楚了。

宋牙婆語結,一甩手帕道:“那姑娘你說吧,你那勞什子考核要如何考?我老婆子還與縣令夫人有約,只怕不好多耽擱啊。”

嚴清雖然自己不會建房子,可是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走路吧!她早想到了,要如何剔除這期間那些濫竽充數之人。淡定的笑了笑,對宋牙婆帶來的工人喊話:“我找你們來,主要是想請你們處理一批石料和打造一些傢俱。我要求也不高,如果誰之中,誰能將毛石做成平整的條石就站到這棵樹的右邊。至於木匠嘛,當然是得會做傢俱嘍。木匠就站在這顆樹的左邊吧。如果什麼也不會的,就站在原地不動即可。”

她話一說完,人群中的人歷時開始移動起來。宋牙婆原本以為她當真有多大本事,沒想到也只是會喊兩句號子。臉色立即又好看起來,上面隱隱帶了幾分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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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清看了看,五六十人中,大部分都站到了右邊,只有十來人站到了左邊。原地上只有一個瘦瘦矮矮的男子,抬腿了幾次,最後又都放了下來。既沒去左邊,也沒去右邊。

嚴清走到先那廋矮的男子面前道:“你叫什麼名字?”

矮瘦的男子微微抬頭看了嚴清一眼,又急急忙忙低下頭道:“聶耿”

嚴清沉吟道:“聶耿這名字好,你是木匠的手藝還不到火候?”

聶耿低著頭,將腦袋輕輕搖了搖。

宋牙婆早已不高興的暗暗恨了他幾眼,只可惜他低著頭,半點也沒瞧見。

嚴清道:“那你是石匠?”

聶耿依舊將腦袋搖了搖。

嚴清笑道:“那你不是宋婆婆找來的匠人?”

聶耿搖搖頭,又點點頭道:“是!”又急急忙忙擺手道:“我的意思是說我是,但不是匠人。”

宋牙婆慌忙走到他當前道:“你這人,明明什麼都不會怎麼也混了進來?快走走了,別跑錯了地。”說著欲將他往院外推。

嚴清攔下她道:“這在我的園子,人既然來了,恐怕應當由我說了算吧?”

宋牙婆尷尬的住了手,訕訕道:“這個人肯定是我今兒忙糊塗給搞錯了,既然搞錯了,你就讓他走吧,省得耽誤事。”

嚴清看著她意味深長的笑笑,繼續問聶耿道:“你既然不是匠人為何也跟來?是像宋婆婆說的這樣?不清楚我這裡只需招工匠人走錯了地?”

宋牙婆眼似火光的盯著他,聶耿滿臉便秘糾結的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嚴清道:“是我家中小妹生了重病,沒錢看大夫。聽說到這來做工就有錢拿,所以騙了婆婆。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張,我這就走……”說著便往院外衝。

嚴清道:“等等,你除了不會做石匠,木匠之外。可會點別的?”

聶耿驚喜的停住了腳,但又垂頭喪氣道:“小的不才,不會做什麼。”停了片刻又試探的道:“不過我以前,做夢都想學那俠士行走江湖。所以學過三兩年功夫,只可惜學藝不精,只會些粗淺的拳腳。”

嚴清早見他腰間掛著一奇怪的物什,一直不知為何物。此時才恍然所悟,想來那黑繩纏著兩塊扁扁的竹子綁著的當是他的兵器。於是道:“可方便給我瞧瞧?”

聶耿從腰間兩塊扁竹之間,抽出一把生鏽的鐵刀道:“小的本是用彎刀,只是小的家裡窮,買不起像樣的兵器,所以只有一把自制的短刀。獻醜了!”說著拿著刀在地上比劃了幾下。

嚴清不懂武功也能看出來,他確實是只會些粗淺的拳腳。想了想問道:“你今年多少歲?”

聶耿收了鏽刀道:“十六。”

嚴清不知道十六歲要是繼續練練,不知道成為高手的可能性有多少。不過但凡高手,想要收為己用,都是比較困難的。更何況高手少之又少,他雖然功夫不好,但好在人還算誠實。是以道:“你如果願意,你可以留下來。我這裡正好缺一個護衛。”

聶耿不敢置信道:“真的?真的可以嗎?”繼而又吞吞吐吐道:“那……那我可以先支點月錢,先去給我妹子瞧病嗎?”

嚴清道:“你妹子生了何病?你若信得過我,等我忙了此間事,可以先去瞧瞧。正巧,我也算得上半個大夫。”

聶耿不敢相信,她這樣一個嬌滴滴的小姐會是診病。更何況她現在是主家,居然要親自上前去替他妹妹診病。但他現在已被逼得沒了辦法,家中能當的東西都到當鋪當了。如果不是他身上這把鏽刀賣不了錢的話,他只怕也早已當了。是以他雖是不太相信,但卻是停了下來。

嚴清問完了聶耿才對樹下的木匠與石匠道:“有些話我得先跟大家說明,那就是在我家幹活,結算工錢和別家不太一樣。我家是沒有月錢的。”

她此話一出,人們立時議論起來。紛紛道:“沒有月錢那還說請什麼工人?你這不是存心愚弄人嗎?難道我們都跟你白乾?”

嚴清抬手示意大家靜下來,道:“我不是讓大家替我白乾,只不過我家的石匠與木匠,都是以計件來算工錢的。也就是說,石匠以他每個月開採出的條石數量來結算,他開採的越多,工錢越多,開採的越少,自然工錢也就越少。若是有人沒有開採出來,那就什麼也沒有。木工的工錢亦是如此來算。如果接受得了的就可以留下來跟我幹,如果接受不了的。那麼現在就可以走。”

這樣一來,也無需她再出什麼題來分斷,誰有真本事,誰是冒牌貨。只有真本事的人才有錢拿,那些濫竽充數的人,自然什麼也不會得到。如果沒有好處,誰又會平白無故的留在她這?

果然,她話一出口,樹下人頭湧動,片刻便有人拱手:“告辭!”,大步的往大門處走去。有的人更是連招呼也不打一聲,便往大門處走。

宋牙婆墊著腳尖,“喂!喂!喂!”的喊了數聲,最後頹然的立在園中,看著將才還鬧哄哄的園子,片刻便冷清下來。樹下原本站了五六十個人,如今也走得只剩下八人。

她原本想趁此機會輕輕鬆鬆的大賺一筆,可是沒成想大賺不成,倒有可能白忙活一場。但嚴清並未違反規則,她甚至都沒有開口說不要他們其中的任何一人。是她帶來的人自己不願留下來,她有何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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