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州縱然有千般不好,可那也是他們的故鄉。

他們自己可以說楚州不好,但卻不能容忍他人說楚州的不對。

為了守住楚州,為了保護楚州四十幾億百姓,為了他們的後代不用背井離鄉,在面對卷族時沒有人退縮。

這是楚州人的血性!

王盤在入口處眺望,靜靜地看著場中充滿血腥的廝殺。

“真是讓人頭疼。”

王盤嘆了一口氣,這就是為什麼明知道自己被江濤算計,可王盤卻沒有動怒的原因。

江濤不僅是算計了王盤,他自己也同樣是身先士卒,死戰不退,將生死置之度外。

如果換做江濤明哲保身,還算計王盤,王盤早就把江濤骨灰都揚了。

江城、楚州、甚至是夏國,王盤其實都是不在乎的。

王盤生而知之,擁有著上一世的記憶,所以王盤對這一個世界其實並不沒有什麼歸屬感。

在王盤的記憶中,故鄉有且只有一個。

不過故鄉實在是太遙遠了,不知道這輩子還有沒有回到故鄉的那一天。

只有離開故鄉後,才知道家中千般好,在外萬般不由人。

所以,家是王盤在這個世界唯一錨點,在王盤心中,在乎的只是王軍、張瑤、以及王香香三人。

只要有他們在的地方,就是自己在這個世界的家。

王盤臉上帶著些許傷感,楚州大學的強者們可以為了自己故鄉死戰不退,拋頭顱灑熱血,可自己呢?

王盤猶如孤魂野鬼,遊蕩在這個世界上,與這個世界顯得格格不入。

“呼,好在有爸媽還有香香,沒有讓我迷失墜入深淵。”

王盤長長呼出一口濁氣,眉眼間的陰翳被驅散。

“可現在,你們卻想要破壞我現在的生活。

打碎我在這個世界上的錨,將我再次拉進深淵!

不可饒恕!

死!全都得死!”

王盤雙眼中浮現一抹赤紅,整個人爆發無盡的殺氣!

赤紅色的殺氣凝如實質,化為一尊巨大猙獰的惡鬼在王盤背後搖曳!

“吼!”

惡鬼仰天咆孝,嘯聲尖銳,直刺神魂!

“嗡!”

一圈圈音波不斷擴散出去,遍佈楚州大學地底!

正在與卷族廝殺的模擬者們在這一股橫掃全場的殺氣下如墜冰窟,一縷殺氣似劍,散發著冰冷的寒意,與無盡的殺戮之意,硬生生鑽入他們識海。

“噗!”

“啊!”

似一柄利劍,斬在眾人神魂之上一般,一群楚州大學封侯境的模擬者們紛紛雙手抱頭,臉上帶著痛苦之色,眉心裂開一道縫隙,有點點血液滴落。

而方才一群生龍活虎還與楚州大學強者打得難分難解的卷族們紛紛身軀一僵,童孔逐漸渙散開來。

神魂無聲無息泯滅,只留下一具軀殼。

偌大的地底戰場中,只有一群楚州大學的強者們雙目赤紅,滿地打滾,發出痛苦的嘶吼聲。

神魂上的疼,可比身體上的疼強出太多了。

一群與卷族搏殺時,手腳斷了都能面不改色的模擬者,在遭遇神魂上的疼痛時,也疼得直打哆嗦。

至於數萬頭封侯境的卷族,無一倖免,盡皆神魂俱滅!

在場沒有受到太大影響的只有江濤,吳羊以及花沁三人。

此時,在王盤身旁的花沁也是面露驚恐的看向王盤,忍不住拉開了與王盤之間的距離。

“殺氣如潮,凝如實質,這到底殺了多少生靈才能夠擁有這般恐怖的殺氣?!”

花沁渾身都在顫抖,眉心隱隱作痛,以花沁人王境模擬者的等級,在直面王盤這一股殺氣時,也有些扛不住!

“王盤副校長,快收起你的殺氣!”

江濤一個閃身,出現在王盤面前,全力綻放著自己的氣勢,艱難的抵擋著王盤肆無忌憚爆發的殺氣。

江濤有些懷疑人生,王盤確實按照他所想的一般出手了,按理來說應該高興才對。

可江濤餘光瞥見倒了一地,身體還時不時抽搐兩下的楚州大學強者時,魂都快嚇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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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搞不好楚州大學數百年來積累的強者,一波就團滅了啊!

“這是一尊殺神啊!”

江濤覺得有些草率了,看王盤這架勢,搞不好卷族還沒來,王盤就先把他們滅了。

“呼,不好意思,一時沒收住手。”

王盤吐出一口濁氣,眼神恢復清明,看著自己造成的結果,臉上露出歉意。

王盤也察覺到了自己今天有些不對勁,略微一思索,王盤就想到原因了。

“面對絕望,既定的事實,我卻什麼都無法改變,所以情緒一時之間有些失控了嗎?”

王盤默默的想著,王盤雖然臉上經常帶著笑意,對人溫和,可這只是一種偽裝,並不代表王盤真的是平易近人,沒有脾氣。

事實上,一路走來,王盤可謂是順風順水,幾乎沒有遭遇太大的挫折,短短時間中,超越了無數模擬者,自然而然,王盤心中升起了傲氣。

但王盤這種傲,不流於表面,是一種發自骨子裡的傲。

可在得知了主世界即將走向寂滅時,王盤卻無能無力。

王盤所謂的傲,在這種世界走向寂滅的大恐怖與絕望面前,顯得是那麼的不堪一擊,一碰就碎,散落一地。

然後就是看著楚州大學這些強者們為了故鄉,拋頭顱灑熱血,死戰不退,勾引起了王盤最深處的記憶,也是王盤最不願意去觸碰,刻意避免去回想起來的故鄉。

導致王盤心中煩躁不已,情緒失控。

好在王盤這一股滔天的殺氣主要針對的物件是卷族,楚州大學一群人只是被殃及池魚。

看著有些悽慘,實際上並沒有什麼大礙,只需要修養一陣就能恢復過來。

江濤話到了嘴邊,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來。

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

什麼叫一時沒收住手?

江濤嘴角抽搐,但要是責怪王盤,好像也說不過去。

畢竟王盤出手,也是好意,一下就將卷族清空了。

之後的卷族可還要指望王盤呢,可得好好哄著,要是責怪王盤,王盤直接撂挑子不幹了,那可就輪到自己傻眼了。

非要怪的話...江濤轉頭看向楚州大學一群疼得打滾的模擬者。

“王盤副校長說的什麼話,這怎麼能怪你呢。

要怪就怪這群人實在是太弱了,明明副校長你的殺氣不是針對他們,可僅僅只是一些餘波,他們都抵擋不住。

真是丟人現眼!

看來是常年安逸的生活,讓他們墮落了。

都死了嗎?沒死就別叫喚了。

還躺著做什麼,讓副校長看笑話嗎?

都滾出去好好修養一下,修養好了就快點回來接著幹活。

這麼多卷族,總不能都讓我一個糟老頭子來擋吧?”

變臉算是讓江濤給玩明白了,前一秒還在笑呵呵的對王盤說道,下一刻就轉過身,衝著一群正疼得滿地打滾的模擬者們惡狠狠的咆孝道。

一群疼得滿地打滾,牙都快咬碎了,不讓自己眼淚流出來的模擬者們在聽到老校長的話後,終於是繃不住了,留下兩行清淚。

你知道你這句話對我們造成了多大的傷害嗎?

合著疼得不是你是吧?

你那三十七度的嘴,是怎麼說出這麼冰冷的話?

一群楚州大學的模擬者們委屈巴巴,弱小可憐又無助。

可沒辦法,左看看,右看看,就沒一個惹得起的。

校長就是了不起啊!

我以後也要當校長!

此時,不知道多少模擬者心中多出了一個堅定的目標。

他們倒是沒有怨恨王盤,也怨恨不起來。

他們可是聽校長說了,能不能守住楚州,就全看王盤副校長的了。

王盤副校長可是不顧自身安危,冒著生命危險來幫助他們。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又怎麼能怨恨得起來呢?

沒聽王盤副校長都說了嗎?王盤副校長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時沒收住手罷了。

還能怎麼辦?當然是選擇原諒他啊!

一群模擬者們咬著牙,面露痛苦之色,時不時身體還哆嗦一下,相互攙扶著離開了地下空間。

“咳咳,我就是來看看,現在看也看了,我就先走了。”

王盤迎著江濤那殷切的目光,心裡有些發虛,乾咳兩聲,一熘煙就跑沒影了。

就江濤那算盤打得,隔著八百裡地,王盤都聽到叮噹響了。

現在不跑,留下來當苦力嗎?

王盤倒是跑了,留下江濤與吳羊花沁三人在地下空間中大眼瞪小眼。

“我身為校長,執掌一州,日理萬機,很多事情都需要我處理,耽擱不得。”

江濤一本正經的對兩人說道。

“我還得回家給孩子做飯。”

花沁也緊隨其後,說了一句。

然後江濤和花沁兩人同時轉過頭,直勾勾的盯著吳羊。

“你們都看著我幹什麼?我可告訴你們啊,我不幹,打死也不幹。

你們一個個的不是兒孫滿堂,就是家庭和諧美滿,夫妻關係和睦。

我呢?

我都五百二十三歲了,連女人的手都沒牽過!

我也想要甜甜的愛情!”

吳羊嚇得一哆嗦,被兩人看得頭皮發麻,硬著頭皮說道,越說越有底氣,理直氣也壯。

吳羊支稜起來了,一副這地下空間誰愛守誰守去,反正我不守的模樣。

“愛情?聽我一句勸,愛情的水太深,你把握不住,讓我們來。

你還年輕,不要整天想著兒女私情。

鎮守地下空間才是你應該做的,楚州大學需要你,楚州人民需要你!

實在不行的話,吶,我的手給你牽一下吧。”

花沁語重心長的對吳羊說道,說到最後,還伸出了自己的手,遞到吳羊面前。

一副你要牽手就搞快點,我還要回去給孩子做飯呢的表情。

一旁的吳羊看著花沁的纖纖玉手,還在糾結到底要不要牽。

牽吧,感覺有些不好意思,不牽吧,心裡又有些蠢蠢欲動。

“我是校長,我說了算。

今天這地下空間你守定了,我說的,誰來也不好使。

就這樣,我先走了。”

江濤完美詮釋了什麼叫做官大一級壓死人,直接將吳羊拿捏得死死的。

而正當吳羊咽了咽口水,準備伸出自己的手時,就見到花沁收回了手,與其同時,耳邊也傳來了江濤的聲音。

“下次記得搞快點,磨磨唧唧的和一個娘們一樣。

不過,我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還真的想要牽我手。”

花沁臨走時還不忘殺人誅心。

“氣死我了,江濤你這個老東西,回來單挑啊!”

吳羊氣得發抖,衝著江濤咆孝道。

原本都已經關閉了的光門忽然一顫,然後重新開啟了,露出裡面正伸出小拇指挖著耳朵的江濤。

“唉,年紀大了,耳朵不好使了。

對了,你剛才說啥來著?”

江濤一臉迷茫的對吳羊問道。

“沒說什麼,就是說校長每天日理萬機,真是辛苦了。

有這樣的校長,真是我們楚州大學的福氣,也是整個楚州的幸運。”

吳羊嚇得一哆嗦,臉上掛上諂媚的笑容,對著江濤說道。

“這樣啊,我還以為你在背地裡說我壞話呢。

這樣,你記一下。

下次等我走遠了再誇,我這個人吧,聽不得別人當面誇我,怪不好意思的。

行了,我先走了,你好好鎮守地下空間吧,沒事別找我。”

江濤臉上一副怪不好意思的模樣,衝著吳羊揮了揮手,轉身離開了。

等吳羊確認這一次江濤是真的走了後,這才松了一口氣,片刻後,層不出窮的罵聲在空曠的地下空間中經久不絕。

從地下空間出來後,王盤在楚州大學裡逛了一圈,然後回到了自己平平無奇的兩千多平米教師宿舍。

“我回來啦!哥,晚上吃什麼啊?”

房門開啟,王香香進門後,連鞋都還沒換,就已經問了起來。

“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看到王香香,王盤臉上不自覺露出笑容。

“我想吃雪蛤,還想吃炸鐵蠍,白晶栗子,乾鍋長牙兔!”

王香香雙眼亮晶晶的,說著說著自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好,那你來幫我,爭取早一點開飯。”

王盤對著王香香說了一句,然後走進廚房,開始準備起來。

“來啦!”

王香香也衝進了廚房,開始給王盤打下手。

廚房中傳來兩人的打鬧聲。

事實上,身為楚州大學的副校長,只要王盤想,每天都會有專人做好飯菜,送到家裡。

只是王盤卻沒有這樣做,反而是親力親為,覺得這樣更有煙火氣,更加有家的感覺。

在兩人的打鬧中,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品被端上了餐桌。

菜餚剛出鍋,熱氣騰騰,香味撲鼻而來,讓王香香不爭氣的咽了咽口水。

在端菜的過程中,王香香忍不住偷偷摸摸的用手拈起一塊乾鍋長牙兔,放進嘴裡,下一刻,王香香雙眼彎成月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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