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怪陸懷安草木皆兵,實在是這陣子遇到的這種事情太多了。

總讓他在以為一切順利的時候,出各種亂子,就算後面情況好轉,也還是會出這樣那樣的么蛾子。

搞得多了,陸懷安自己也警惕多了。

尤其是這種看上去就是天上掉餡餅的事兒,瞅瞅老馬,以為遇到多麼好的機遇,結果呢?

對於這個從天而降的工程師,陸懷安沒有抱多大的希望。

他還是催李鴻達這邊趕緊做正事,跟亭陽聯絡,最好是快點把這個事情定下來解決掉。

但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這個所謂的工程師,沒有等到他的電話,第二天又來了。

這一次剛好陸懷安在新安零件廠這邊,沈如芸電話打過來的時候,陸懷安正在開會。

接到電話,陸懷安也挺奇怪的,這個人,來真格的呀?

他倒想看看,這個人到底是想幹什麼。

“今天的會先開到這裡,我有點事情要回去一趟,你們先把這件事情解決,回頭再說。”

陸懷安匆匆趕回家,家裡確實來了一個不認識的人。

這人挺年輕的,戴著一副細框眼鏡,穿著一件白襯衫,所有釦子全部扣緊,文質彬彬。

但是看到陸懷安,這個人非常激動,看上去好像認識他一樣。

陸懷安忍不住在心裡回想:這個人,難道真見過?或者在以前打過交道?

可是他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了,他記憶力不差,如果認識他肯定記得的。

而且這人氣質這麼獨特,陸淮安完全忘了他?不應該啊。

好在這人倒也沒打什麼啞謎,雖然明顯不善言辭,但還是主動跟陸懷安握了手,自我介紹了一下。

這人叫陳翊之,不僅是科技大學的副教授,而且獲得了很多榮譽。

光是頭銜都一長串,陸懷安都聽得一愣一愣的,這個人……有點厲害啊!

陸懷安也沒繞什麼彎子,這麼個人,如果他見過,那他不可能忘記的,他果斷地道:“啊,不好意思,我想,你可能認錯人了。”

陳翊之愣了愣,遲疑了一下才道:“可能您忘了,幾年前,我的錄取通知書丟了,後來有一個人撿到了,他沒有隨手丟棄,而是自掏郵費的寄給了我。”

說到這裡,陳翊之眼眶都紅了:“當時,我幾乎都快絕望了,我家裡的情況,也不允許我再復讀一年,如果不是您當時撿到我的錄取通知書以後寄給了我,我根本就不可能去上大學,更不會有現在的成就。”

他說到這裡的時候,陸淮安已經想起來了,當時他去定州進貨的時候,在路上坑過胖子他們一筆。

當時確實拿到了兩封錄取通知書,但是不是撿的,是坑胖子他們的時候,順手牽羊拿的。

這件事情,當時陸懷安只是抱著舉手之勞的心情去做的,也沒想過要有什麼回報,而且過去這麼久,他已經不記得那錄取通知書的人的名字了,這個陳翊之突然提起來,又自稱是當事人,但誰知道這是不是真的呢?

陸懷安真的被坑怕了,當時坑胖子的事情只有他們自己一個人知道,萬一陳翊之是來探探口風,落實罪名的話,怎麼辦呢?

他果斷的道:“對不起,你說的這些事情我聽都沒聽說過,可能你認錯人了吧。”

陳翊之很激動,他掏出當年那封信封,信封邊緣都已經起毛了,可見經常被人摩挲,反覆觀看,他指著上面的字道:“這是你寫的,不對,這是你教孫華寫的,我確認了很久,我不會弄錯的。”

他說出了孫華的名字,陸懷安心一跳,但是沒有作聲。

“可能你不會立即相信,我也知道,您當時用孫華的字跡寄信給我,就說明你是一個很謹慎的人,你現在不相信沒有關係,你可以去查,我陳翊之如果有一個字的假話,我天打雷劈。”陳翊之說完,舉起手指,發了個毒誓。

不等陸懷安說話,陳翊之接著道:“我這次過來找您,也沒有別的意思,我聽說您開了一個零件廠,剛好我也是專業對口的,我想留下來,報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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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他開啟自己的文件袋,從裡面拿出許多資料,一一展示給陸懷安看。

陸懷安雖然沒有表態,但是他看得很仔細。

不得不說,專業的人做事確實就是不一樣。陳翊之這些檔案,顯然出自他自己的手筆,跟外頭看到的這些東西都不一樣,更詳細,操作性更強。

一直到最後,陸淮安也沒有表態,但是他把陳翊之的資料都留下了,如果他是個騙子,好歹還是留點東西嘛,是不是?

等陳翊之走了以後,陸懷安立刻聯絡了孫華,喝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你透露的訊息嗎?你知不知道,當時那一件事如果被查出來,我們一個都跑不掉!”

孫華聽他說完這件事情後,也挺懵逼的:“沒有啊!我誰都沒有說過啊!”

“還不說實話!人家都找上門來了!”陸懷安覺得他有所隱瞞,語氣也愈加嚴厲。

孫華覺得自己真的冤死了:“陸哥,你覺得我是那麼傻的人嗎?這個事情的嚴重性,我比誰都清楚啊!”

想想也是,陸懷安心裡泛起了嘀咕:難道,是沈茂實?

可是打了電話過去,沈茂實也覺得很茫然,他壓根就忘了這件事。

至於錢叔這邊,孫華給他打了電話以後,他立馬打了電話給陸淮安:“懷安,我覺得……這個人是不是在詐你?”

也不排除這種可能性,為了穩妥起見,陸懷安找人查了這個陳翊之。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陳翊之說的所有內容全都對得上,他當時的確遺失了錄取通知書,後面失而復得以後,就去上了學,成績很好,一直是他們村裡的驕傲。

尤其是錄取通知書失而復得的這件事情,因為非常離奇,結果又很好而廣為流傳。

陸淮安查清楚以後,陳翊之又找上門來,篤定地笑著說:“我相信您都已經查清楚了,但是對我怎麼知道的肯定充滿疑慮,我無意隱瞞,只是任何事情,道聽途說總歸沒有自己親眼看到,親自查到更為放心。”

對於他怎麼知道的,陳翊之坦蕩的說:“因為孫華的申請書,是我批覆的。”

雖然學習過後,孫華的字有了很大的進步,但是一個人的寫字習慣他是不會變化的,尤其是某些特定的拐角,筆鋒,仔細對照過後,陳翊之終於確認了,這上面的字跡就是孫華寫的。

他把孫華查了個底朝天。

“我想得很明白,孫華不具備這樣的見識,如果他拿到了這封錄取通知書,他的處理方式可能是丟掉,可能是賣掉,但他絕對不會貼錢寄回給我,我根據你們的習慣和品行仔細核對以後,我確認,您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整個思考環節,邏輯能夠自洽,甚至很嚴謹,陸懷安也找不到他的矛盾點在哪裡。

他仔細地想了想,這個事情他不能敷衍。

如果陳翊之是過來整他的,他們那當時那件事情收尾其實並不完美,真要查起來,還是能查個水落石出的,與其節外生枝,不如先看看他到底想怎麼樣。

想到這裡,陸懷安揚眉笑了:“你是想報恩是吧?雖然我不是你說的什麼恩人,但你想來我廠裡做事的話可以啊!剛好我廠裡還缺人呢,你想來的話,就明天去報道吧。”

陳翊之還挺高興的,千恩萬謝的走了。

等他走了以後,陸懷安給李鴻達打了個電話:“亭陽這邊怎麼樣了?”

得到目前還沒有什麼進展的訊息,陸懷安並不意外,他城角微勾,露出一抹壞笑:“沒事,亭陽這邊你先讓他們查著,我們機床不停,我這邊有個人剛好是專業對口的,明天過來報道,你給他安排個職位,就讓他管這個生產鑽頭和銑刀的,壞了就讓他賠。”

真要是那麼厲害的工程師,還是個副教授,這種問題總該能處理吧?

不說能直接解決,總還是有點頭緒的。

如果能證明陳翊之是個草包,那就更好了,現成的理由把他趕走,他搞壞了救命恩人的機床,應該也沒臉再來訛他了。

如果他真的有真本事,那就再好不過了,陸懷安也無所謂報不報恩,只要他有這個能力,他也會給他相應的報酬,與耽擱生產相比,多給份工資沒所謂的。

李鴻達聽得冷汗涔涔,糾結半晌才道:“這人……和您有仇嗎?”

陸懷安大笑一聲,掛了電話。

第二天,陳翊之當真去了新安零件廠報道,李鴻達自然也按照路淮安的吩咐,把人安排去管機床了。

聽說陳翊之沒什麼反應,每天高高興興的上班,陸懷安以為他也沒辦法,倒也沒難為他,自己搞別的事情去了:南坪西區這邊,他們的廠房比新安快運的辦公樓建的還早,但是進度非常緩慢,甚至一度停工,眼看都過了這麼長的時間,一個工廠都沒開工,眾廠長不樂意了:他們覺得,他們進度之所以緩慢,是因為市裡把辦事利索的工程隊安排到了東區建港口,他們希望,能把兩邊的工程隊換一下。

陸懷安聽了,簡直都要氣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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