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光火石之間,有什麼猛地竄過廖青梅的腦海,來不及思考身體就下意識地側身望過去。

老太太正滿臉笑容地往喊她的那中年婦女迎了過去,兩人站在人來人往的醫院大廳裡笑著寒暄著什麼。

廖青梅看著老太太的眉眼,越看越覺得像女版的劉四瘸,如果她聽到的這個香蓮真的是趙香蓮,如果這位老太太真是趙香蓮的婆婆,那許多問題就都能對得上了。

寒暄過後,老太太捏著藥包離開,先前同她寒暄的婦女和她的伴聚到了一起。

“你和誰說話呢?”排隊拿完藥的那個問。

“趙香蓮的婆婆,這老太太也是可憐,費心勞力地拉拔著孫子,結果是替別人家養的,劉四瘸那人也是慫,活該他青天白日的戴綠帽子,我看啊,他保不準還知道趙香蓮那點破事呢,就是管住罷了。”

“哦,她們呀!肯定知道,不然你以為劉四瘸那個守大門的工作哪來的,我跟你說啊……”兩人湊近咬起耳朵來。

“嘿嘿,說得也是……”

兩人說笑著從廖青梅眼前走過,話裡指明道姓,說得再明白不過。

這人確確實實是劉四瘸的老孃,趙香蓮的婆婆!

頓了幾秒,廖青梅突然拔足狂奔,跑到大門口突然想起廖媽還在等她的毛毯,趕緊又跑上樓拿了毯子下來。

“媽,你一個人在這裡呆一會成不成?我有急事要去找顧銘朗。”因為跑得太急,說起話來不免有些氣喘。

廖媽心疼地撥了撥廖青梅臉邊的髮絲,“跑這麼急做什麼,你慢一點。”

“嗯!”廖青梅努力穩了穩呼吸,點頭。

“去吧,跑慢一點啊。”廖媽哪裡能不知道她,就是個急性子,看這情形就是有急事,當著她的面應得好好的,轉身肯定不會聽話。

這可真冤枉廖青梅了,她應得好好的,也老老實實地這麼做的,只是步伐有些快而已,邊仔細理順腦海中紛雜的想法。

從那天趙香蓮來找廖媽起,廖青梅就覺得不對,但一時又想不起來哪裡有問題,現在才反應過來,趙香蓮的孩子被帶走就被帶走了,為什麼要特意來給廖媽說,還特意加重了事故發生前就離開的字眼。

如果有警察問到這事,廖媽會怎麼回答?

人的記憶很容易地被人為的篡改,因為一件事影響、因為某一句話的暗示……甚至是自己美化。

特意來告知孩子不在事故現場,其實極有可能他就在,而且事故原因也與他有關才對!

趙香蓮這麼做,目的無非就是想在廖媽腦海裡構成她兒子不在事故現場的假像,藉以躲避公眾的視線。

廖媽本就沒有把一個不常出現在鞋廠的小孩子聯絡到這場事故裡,再加上趙香蓮的哭訴暗示,廖媽肯定下意識裡就已經認為,孩子離開了靖北,回了老家,與事故無關。

到時候,廖媽的回答肯定會順著趙香蓮的想法來!

但是應該在老家的孩子和婆婆都還在靖北,同時……想到在公廁聽到的事,廖青梅撫了撫額,劉來寶竟然會是何建軍的兒子!

那這件事情,會不會和何建軍也有關係?畢竟顧銘朗也說過何建軍有貓膩,他是不是也察覺到了不對?

到了公安局,顧銘朗並不在,據說是去市裡開會了,廖青梅一時拿不準主意要不要主動跟警察說明情況,畢竟這些都只是她的猜測,還沒有經過考證。

而且,這是個人情社會,靖北縣的大小官員之間的關係盤根錯節,能在這時候就辦起廠來的人,不僅經濟條件比別人硬,人情關係肯定也十分硬扎。

而何建軍正是廠老闆的小舅子!

比較起這些並不熟悉不知根底的警員,廖青梅更願意相信顧銘朗。

顧銘朗不在,廖青梅沒打算再等,給他留了張條子就先行離開,她還得趕緊回醫院照顧廖媽。

大概是事情有了眉目,廖青梅整個人都輕鬆起來,頓時覺得天朗氣清,陽光燦爛起來,走起路來自己也沒有發覺到,居然連蹦帶跳的。

“同志!同志!”

廖青梅正高興呢,突然一輛腳踏車停到自己旁邊,高個男青年一腳踩在地上,單手扶著龍頭,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是誰!”廖青梅嚇了一大跳,趕緊退開一步,警惕地看著突然出現的青年。

江景程微笑著看著廖青梅,現在的她可和週末那天傍晚遇見時看到的不一樣,生機勃勃的樣子讓人一見就心生歡喜,只是臉上的疲色還未完全褪去,眼底還有青黑,略微有些憔悴。

伸手指了指地下,廖青梅看過去,這才發現自己的鞋帶松了,正好被另一只腳踩著。

“謝謝!”差一點就要丟大臉了,廖青梅忙蹲下去把鞋帶繫好繫緊。

繫好站起來,發現這個男青年居然一直沒走,廖青梅神情漸漸帶上了疑惑,她記得自己並不認得眼前的人。

“江景程,上次我們見過的。”江景程微笑,伸手指了指電影院的方向,“上次?鞋廠出事的那天,沒出什麼事吧?我看你很著急的樣子。”

上次?廖青梅稍微一想,就想起那個幫她說話,和電影院時髦女人挽手走在一起的男青年。

“原來是你!”廖青梅微微一笑,輕輕搖了搖頭,“萬幸沒有出什麼事,上次的事還要謝謝你。”

江景程搖頭,他根本就沒有幫上什麼忙,見廖青梅像是要去哪裡的樣子,伸手拍了拍後車座,“去哪兒?我捎你一程。”

“不用,不用!”廖青梅忙擺手,人也往後退了兩步,拉清界線的動作非常明顯。

江景程失笑,有些驚訝於她對陌生人的防備心,但也沒有強求,和廖青梅告了別,腳下一蹬,腳踏車就駛離了原地。

目送著江景程走遠,廖青梅松了口氣,雖然這人長相正派,一看也是出身良好的那種人,身上書卷氣十足不說,說起話來的樣子也是十分溫和。

但她不知道為什麼,下意識就不想離他太近。

莫名在江景程身上感覺到了危險,雖然不知道這危險從何而來。

沒有耽擱太久,廖青梅回到醫院,這時廖爸已經陪著廖媽在看當天的報紙,兩人說說笑笑地,廖昊宇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廖青梅剛出現就被廖爸廖媽聯合著,要她趕緊回家好好休息。

從出事到現在,廖青梅一直呆在醫院,中間只回去過兩次,一次是拿換洗的衣物,一次是買了豬骨回去給廖媽燉湯。

晚上打針的時候,寧願不睡覺也要盯著廖媽的吊瓶,廖媽幾次翻身醒來,看到的都是廖青梅睜著的眼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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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廖爸廖媽眼裡,廖青梅還是個孩子呢,這麼撐著,影響長身體。

甚至廖媽都勸廖青梅接下來的日子就不要再來了,休息好的同時回去把攤子支起來,反正她這裡也沒有什麼大事,再說她只是傷了左手臂,並不十分影響生活,醫院裡有護士,廖爸除了上班時間也都在這裡。

這兩天廖媽閒來無事坐在床上一算,不得了!她閨女在這裡陪她一天,那得損失不少錢。

再說了,她這在醫院住著,她可是聽著了,閨女可是再三叮囑醫生用好藥,不用怕花錢!她問起來,還死活不肯告訴她用了多少。

這小敗家子!廖媽嘴裡罵著其實心裡甜著呢,但還是心疼錢,這醫院可是花錢如流水的地方,而且她這傷也不知道廠裡到時候管不管,要是不管都得自個出,不省著點怎麼行。

正說著話廖昊宇從外頭跑回來,他下午陪隔壁病房的老爺爺下了一下午的象棋,要不是護士來催老人去打針,廖昊宇都忘記了回來。

“臭小子,你還知道回來啊,趕緊地送你姐回去一趟,你,你乾脆也別來了!”廖媽沒好氣地瞪了廖昊宇一眼。

現在可算是知道了,生兒子真沒生女兒好,臭小子倒是心疼她,但知道她沒什麼大事後,就不再把她放在心上了,要不是有個貼心閨女,廖媽得氣死。

現在她都不樂意天天看見廖昊宇,每天守在醫院,也幫不上什麼忙,整天各個病房到處竄,不如回家去幫他姐幹點活,看看書預習一下功課。

見廖昊宇被訓,廖青梅樂,“行,家裡我買了豬手,回去燉了送過來。”

“青梅啊,錢是再掙就有了,但你也要省著點花,家裡用錢的地方多……”廖媽一聽又心疼了,這骨頭豬手的一斷,哪來那麼多錢拿來造?

到九月份她們姐弟都要開學,那裡又是一大筆,青梅那裡雖然不要學費,學校也有生活補貼,但是廖媽心疼呀,就怕孩子為了省錢不吃好,餓壞了身體。

她這些年攢的錢裡頭,就有單給廖青梅準備的大學生活費,還有一筆是嫁妝錢。

想到嫁妝錢,廖媽就想起了顧銘朗,拉開床旁邊的木櫃子。

“青梅啊,你把這些東西拎回去,你和弟弟分著吃。”櫃子裡不僅有水果還有兩罐子奶粉,都是緊俏貨。

廖青梅和廖爸都是一驚,“誰送的?”

這麼重的禮,可不是一般人能拿出手的。

“銘朗那孩子送的,他匆匆忙忙地往我這裡跑了一趟,放下東西就走了,他們這倆孩子,一個比一個手鬆!”廖青嗔怒地看了廖青梅一眼,向廖爸抱怨道。

廖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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