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什麼的有錢就能辦成,但是婚房卻是一個大問題。

顧家人在靖北沒有根基,顧小姑的那個院子本身就是租的,自己又當了二道房東,本就不算大的院子劃了一半租給了別人,並不適合當婚房。

就算適合,顧小姑願不願意也說不準。

顧銘朗從一開始也沒有打算找顧小姑幫忙,這段時間以來顧小姑對廖青梅的態度他不是沒看見,至於廖爸說把婚房安在廖青梅以前的房間,顧奶奶又不願意同意。

好好的娶孫媳婦,婚房設在廖家,這不跟上門女婿似的嗎!肯定不成。

“實在不行,你就用我的房子吧。”李國梁家是靖北縣裡的,有一套舊房子,自從他和廖青梅來廠區這邊開店後,那房子就空了下來。

大雜院裡的兩間小平房,房子雖然小點,但收拾一下當做臨時婚房,勉強也是行的,反正也就是臨時借用一下。

顧銘朗吸了口煙,眉頭一直緊鎖著松不下來,“我打算買一套房。”

“啥?”李國梁手一頓,回頭看了眼晚上依舊熱鬧的小飯店,“你把房子買在靖北你和青梅也不能回來住,這不是往水裡丟錢麼?咱爺這病就得往裡扔不少錢吧?”

自從顧銘朗回來後,顧爺爺住院的錢都是他往出掏,他自己攢的那點錢已經快要見底了,不過當年他爹媽還是給他留了一些的,再加上他爸多年的撫恤金,在靖北買個小房子還是能往出拿的。

“再說了現在都是單位的福利房,誰家有多餘的房子給往出賣啊?”李國梁也挺頭疼的,好好的大喜事,時間一趕,哪哪都能顧得周全。

買房這事顧銘朗想了不是一兩天了,早在定下要在靖北辦酒的時候他就在琢磨,原本在老家結婚的話,房子這事還不急,家裡的房間夠多也夠大,但現在情況特殊,他不想委屈了廖青梅。

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以後自己肯定不能呆在一個地方不挪窩,萬一轉業,雖然會分配單位,但住房就說不定了,到時候那就真的是連個正經的家都沒有,回老家倒是可行,但是講心裡話,他是不願意廖青梅和顧小姑對到一起的。

顧銘朗想到就去辦,就像李國梁說了,這時候的房子買賣少,大多是單位的福利房,但也不是沒有,只要有心總能找到。

找了一週,李國梁也幫忙找了幾個朋友,終於找兩了幾處地方,一處是菸草公司的宿舍樓,兩室一廳的屋子,沒有廚房廁所,格局和廖家大院的屋子有些像,小廳裡黑乎乎的沒有光,需要長年亮著燈泡。

還有一處是自建的小院子,就在縣城糧食局的旁邊,一人高的圍牆裡頭樹木蔥蔥,一幢二層小樓,就是現在最常見的那種小樓房,一樓是堂屋正房糧倉廚房和茅房,二樓就兩間單間,沒有什麼格局可言。

另一處是法院裡頭的家屬房,兩室一廳,廚房廁所齊全,就是在一樓,房子只有五十坪,又潮又小。

廖青梅給顧爺爺那邊送了飯,出了醫院就被顧銘朗拉著把這三處房子給看了,“真要買房?我們以後在這裡住的可能太低了,完全沒有必要啊。”

而且以後軍工廠要搬,廖爸的工作也會調動,肯定不能在靖北呆著,就是廠區那邊,現在發展得倒是挺好,但以後怎麼樣還說不準呢。

“我以後肯定是要跟著你的。”廖青梅的話一出口,顧銘朗就笑了,廖青梅瞪了他一眼,“咱們回靖北的機會真的不大,你要是擔心婚房的事,借李哥的房子就行,我真的不介意。”

兩個人好好的,在哪裡又有什麼關係。

“買吧,以後你生孩子我是希望你回靖北生的,萬一趕上我出任務,我根本就顧及不到你,到時候媽也好就近照顧你。”顧銘朗牽著廖青梅的手衝她笑,他這條件以後這些事肯定還得要多麻煩廖媽的,“要不就這個小院子吧。”

他們最後看的地房就是糧食局旁邊的小院子,顧銘朗早發現廖青梅一進這裡眼神就不一樣了,心裡肯定是喜歡的。

“誰要給你生孩子!”廖青梅瞪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眼前安安靜靜的小院,房東是對老夫妻,孩子們留在了省城,他們也從糧食局退了休,要被孩子們接到省城去,這老房子是自家的不用還給公家,打這房子主意的人也不少,都是朋友故舊,老兩口想了想,最後還是決定忍痛把房子給賣了。

原本琢磨著想要房子的人一聽要讓買,瞬間就不見了人影,留下的兩個,出的價錢也低得不可思議,完全是把人情當金子在使,壓根不顧忌老兩口的心情,這不惹急了,老兩口乾脆放出風聲要賣房,顧銘朗這不聞著味兒就找上門來了。

“舊家具我都給你們留下,只希望你們以後好好愛護這個房子。”房主摸著院角的大樹嘆了口氣,這都是他祖父輩種下的大樹,現在馬上就要改換姓名變成別家的了。

不過想想省城的孩子,心裡的不捨也淡了些,廖青梅點了頭,顧銘朗就馬上去和房主辦手續了。

八十年代買房,按後世的思維來想,那是撿了大便宜,但在現在買房的價錢也不是一般人家能出得起的,不然也不能有那麼多想著少花錢白佔便宜的人。

這樣一個小院子,買下來加上收拾,花了顧銘朗和廖青梅兩人差不多近一萬塊錢,萬元戶這個詞直至九十年代中期才退出歷史的舞臺,可見這一萬錢對現在的普通人而言,是多大的一筆財富。

知道有人花大價錢買了老兩口的房子,那些盯著房子的人也只能不甘地接受這個事實,畢竟剛開始老朋友出的友情價確實極低,只是他們想藉著情分往下壓而已,貪心不足蛇吞象,房子都被賣出去,也沒什麼好惦記的了。

倒是廖媽知道顧銘朗和廖青梅兩人竟然悄沒聲地買了個房子,一時間是氣也不好,不氣也不是,這居家過日子,怎麼能是兩人這種過法,尤其是聽廖青梅說過三個可供選擇的房子和價錢後,更是恨鐵不成鋼地拍了廖青梅好幾下。

不過房子買了也算是了了一件大事,廖媽嘴上說得厲害,心裡還是欣慰的。

辦酒這天一大早顧奶奶就起床了,自己先是打扮一新,又給顧爺爺仔細收拾了個遍,才推著輪椅出了家門。

屋外顧小姑板著一張臉,臉上沒有半點喜意,但身上的衣服卻是換了新的,牽著孩子站在院子裡等著,見到顧奶奶出了門,忙上前去幫忙,顧姑父是一早就過去飯店那邊幫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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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啊,還扭著幹啥,青梅是個好孩子。”顧奶奶看著顧小姑嘆了口氣,這孩子怎麼就想不通呢?

顧小姑沒說話,抽了抽鼻子,接過顧奶奶手裡的輪椅推著往前走,顧奶奶拿她沒辦法,上前牽了外孫跟在後頭。

原本顧銘朗除了在這裡辦一場酒,還打算領著廖青梅回老辦一場的,顧奶奶知道後,和廖奶奶一起去郵局給老家發了電報,昨天兩家的近親都派了人過來,都安置在新房空著的二樓。

親戚們來的代表,顧銘朗和廖青梅只需要回老家發了喜糖再去祭拜父母爺爺就成。

到了新房那邊,屋裡早就佈置起來,大紅的喜字貼著,親戚朋友也都聚在堂屋裡,等著一會去大院接新娘子,屋裡一片喜氣洋洋,顧奶奶臉上的笑容就沒落過,笑著和久不見面的親戚朋友寒暄,就是顧爺爺,看得出來也是開心的。

八點一到,趕來參加顧銘朗婚禮的戰友親朋都起鬨起來,催著顧銘朗去接新娘子,也不知道他們怎麼弄的,人手一輛二八大金鹿,連喜普車也不讓顧銘朗開,就往大院那邊趕。

廖青梅一身紅色暱料的套裙,這是廖媽扯了布料裁剪,小嬸親自踩縫紉機做的,還給顧銘朗做了一身毛暱的中山裝,準備在飯店吃酒的時候穿的。

等穿著筆挺軍裝領著一群小夥衝上筒子樓的時候,整個樓道裡都擠滿了來看熱鬧的鄰里,大家笑著起鬨要喜糖,要顧銘朗背語錄,喜糖給得不夠,背不出來不讓過。

等顧銘朗領著一幫夥伴衝到廖家,一人被壓著喝了一碗甜酒蛋,才讓顧銘朗去廖青梅房裡把人領出來,廖家的暗廳被廖爸換了個一百瓦的大燈泡,照得屋裡亮堂堂的,喜字貼得到處都是。

這時候雖然不像前些年完全革命化婚禮,但也不時興拜父母,兩人給廖爸廖媽鞠了躬,改了口就被人簇擁著出了家門,他們還得趕回新房給顧爺爺顧奶奶行禮,再去酒店吃午宴。

廖青梅臉蛋紅紅的,坐在顧銘朗的後座上,手緊緊扯著顧銘朗的外套,雖然天冷,但心裡火熱火熱的,一點也不覺得冷。

上輩子她也差不多是這個歲數嫁給方誌誠,但根本就沒有婚禮這回事,方家……廖青梅搖搖頭,大概她上輩子耿耿於懷的還有方誌誠沒有給她一個完整的婚禮吧,不過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今天是她出嫁的大日子,她要嫁的人是顧銘朗,再沒有比這更好的事了。

方誌誠站在人群裡,看著廖青梅臉上幸福的笑,心裡到底忍不住黯然,原本他特意跟人換了班,準備今天一直在辦公室的,但還是忍不住要出來看一眼。

他告訴自己看一眼就夠了,但看了後心裡反而空得厲害,她終於是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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