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車站出來，不想京市和海市的車站都還算收拾的乾淨。
廣市的車站外面地上黑壓壓的，，一個個的身上裹著破舊黑灰的被子大衣就躺在車站前的廣場上。
林晚剛想細看下怎麼回事，就被莫問拉住：“別多看，咱們先出去。”
兩個人頂著周圍人打量的目光，步履匆匆的往外走。
要不是莫問在身邊，他人高馬大的，光是林晚一個人怕是連站前廣場都走不出來。
等兩個人走到外面，林晚才拉住莫問，回頭遠遠的瞧上一眼。
大夏天的，那些人一個個的臉上黝黑，瘦的就剩一雙眼睛看著來往的人群，這麼回頭的一眼都教她覺得害怕。
“這些是什麼人？”
她輕聲的問，其實大概猜到一些。
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正是南方沿海城市各類工廠興起的時候，大量內陸的農民工背井離鄉南下打工。
那時候也漸漸延伸出來留守兒童，空巢老人等一系列的社會問題，現在國家還沒加入WTO，同時投資建廠的外資還要個五六年才會激增。
人們大多以為改革開放以後的南方沿海城市一直是高歌猛進的發展，其實在這段時期還是有停滯期的，國家的GDP五年都沒大的突破。
出來務工的人群被現實打壓，還有各種查暫住證的，過的很艱難。
瞭解的歷史在眼前活生生的撕開口子，這樣的現實讓林晚覺得心驚。
她並沒有什麼拯救蒼生的宏願，但是眼睜睜看著這樣的人心裡會覺得難受。
“是要找工作的人，這幾年廣市不太平，路上總有飛車黨搶東西，就是兩個人騎著電瓶車或者摩托車快速從你身後經過把你的東西搶走。”
莫問牽著林晚繼續往外走，邊走邊給她輕聲解釋著。
等走到停車場，這邊的接待的人舉著個牌子站在車旁邊等著。
“莫老闆，這是莫夫人吧，莫老闆好福氣呀。”
司機上來接過莫問手裡的行李利落的放到後備箱裡。
等車開出停車場，司機就開始介紹這邊的好玩的好吃的。
哪家的早茶好吃，哪家的小館子粵菜地道說的是頭頭是道。
“不要去我剛剛點出來那幾個，都是外地人來旅遊才吃的，不好吃還貴。”
司機做了一下總結，然後開始介紹購物的地方，林晚印象裡的幾家大商場還沒有，市中心的商廈還比較有限。
“先去工地看看，”跟司機說完莫問又轉過來跟林晚解釋：“住的地方也在那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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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點點頭，莫問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完全不介意。
到了地方林晚就知道為什麼莫問要先來工地看看。
這邊的工程已經進行到一半，南邊的框架已經搭起來，北邊的地基卻還沒打好，打地基的時候不順利，工人們傳的邪乎，現在都罷工鬧著要見大老闆。
林晚跟著莫問剛一出現，坐在地上的工人們就是一靜，一群大老爺們天天在工地，就是開吊籃那個四十多歲的阿姨走工地過，這幫人都要多看幾眼，何況是林晚這樣子的。
白白嫩嫩的小姑娘，長得比這幾年的港市選美小姐還要漂亮。
莫問自然看懂了這些人的目光，輕咳幾聲工地的幾個包工頭立馬就吆喝把這些人約束住。
“你先在門口休息一會，我進去處理一點事情，一會回來。”
說完又交代一遍工地門口的保安大爺，像是安排自己閨女一樣。
林晚心裡有點想笑他又把自己當小寶寶照顧，但還是點點頭拿著行李沒有繼續往裡走，裡面那些打量的目光讓她不太舒服。
“閨女呀，是大老闆的物件吧，怎麼跟他到這邊來啦？”
保安大爺開口一口地道的東北腔，給林晚找了個小板凳，又倒了一碗涼茶過來。
“他過來看看工廠，我過來學習的。”
林晚雙手接過大爺遞來的涼茶客氣的道謝。
工地上還沒人這麼客氣的對過保安大爺，大爺看她的言談舉止知道肯定是讀書人，對她又客氣幾分。
“你一個女娃娃，要學搞建築？這個不好搞呀，你看到那邊有幾個女的呀，要吃苦的。”
大爺聽她說學習，還以為是要來工地。
林晚擺擺手：“不是的，只是今天陪他到這邊來，我現在讀博士，來這邊是要和幾個學校的實驗室交流。”
大爺一拍手：“哦呦！了不得了!女娃娃好志氣呀，老頭子我還是頭一回見博士，讀書好呀，讀書好。”
感慨兩句又開始說自己家裡的情況。
正當說到自家的孫子讀書不行，跟林晚請教孩子怎麼學習的時候外面一陣喧鬧。
兩個人從保安室往那邊一瞧。
豁~！
莫問直接把一大捆現金從手裡的袋子裡拿出來。
原本還守在廣場上鬧事的人全都不鬧了，一個個看著那一大捆的鈔票，無意識的吞嚥口水。
這實在是個讓人口乾舌燥的畫面。
錢吶！
那麼多錢！
“這是你們今年上半年的工錢，我們絕對不可能拖欠你們工資的，今天就給你們發錢。”
說著話莫問就讓人找來桌子和提前準備好的賬單。
包工頭們站在莫問身邊對著單子高聲的叫著名字，每個名字對應著工資，這是來之前就商量好的流程，幾個包工頭幹的有條不紊。
“陳富貴!2680！”
“王守成！3560！”
一個個被喊到名字的人興奮的走上前領錢，拿到錢之後，用食指搭搭舌頭，喜滋滋的數錢。
要知道這時候海市的白領每個月的工資也只有200-300不等，這實在是高薪了。
原本要鬧事的人現在拿到錢一個個笑呵呵，大家本來就是背井離鄉討生活的，怎麼會真心找別扭，其實有了工錢，就會踏實幹下去的。
分完工錢，莫問還保證會請高人來做法事，讓大家安心幹活，等年底工程結項，每個人還要發過年紅包。
這下再沒人說什麼罷工的話，捂著錢大聲的保證一定保質保量完成任務。
林晚這才反應過來為什麼一下車就到這邊，原來兩個人一路上帶著這麼大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