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陽紫微軍大營,京都傳來了三則訊息。

二月初八拂曉,唐帝國首相杜讓能在長安太平坊遭遇刺殺受傷,與之同行的諸多高官有三人身亡,分別是前朔方節度使、兵部侍郎、太府令韓巡,監察御史、駕部主事、戶部膳司郎中劉載,中車秘書令、度支通判事、翰林學士院使上官繪, 隨行金吾衛戰死二十三人。

宰相警衛左武衛大將軍江梁殉職,右威衛大將軍馮行襲身中毒箭重傷。

是日辰時,長安宣佈封城。

金吾衛和不良人蜂擁而出,各鎮進奏院均遭調查。

自宰相武元衡遇刺身亡,杜讓能是這麼多年來第一個遭到刺殺的宰相,韓巡、劉載、上官繪是這麼多年第二次遇刺身亡的中央高官,朝廷上下都知道, 杜讓能的遇刺肯定和他整頓鹽務漕運和力主關東戰事有關,具體就不太清楚了,翰林院和中書省的機要官員或許清楚。

也許是因為杜讓能查處了幾家向杜洪等不臣藩鎮販賣鹽鐵糧絹的大商賈,也許是因為杜讓能收拾了幾家皇親國戚,也許是因為主張強勢對抗藩鎮,所以遭到了關東藩鎮的暗殺。

杜讓能遇刺,朝廷各執一詞,大部分人都想到了藩鎮身上。

可是,這到底是誰幹的?

接到這封奏報,遠在鄂嶽的李曄震怒異常。

上官繪是杜讓能的秘書,韓巡和劉載是李曄一直看好的人,三人遇刺身亡的訊息傳來,李曄把自己關在中軍大營不肯見人,內心充滿了深深的自責和痛苦,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藩鎮和豪強地主的猖狂,他一直在預防, 多次密旨叮囑杜讓能,他一直在設法阻止這一切。

想起劉載當初力主清查土地,想起韓巡自願上書稱病放棄朔方節度使, 想起上官繪在中車秘書令的位置上秉持自己的心意與崔胤大吵一架,李曄就一陣陣難過,忍不住淚流滿面。

劉崇望、歸黯、崔遠、鄭延昌、李忠國、趙匡凝、趙一真、顧弘文等人都面容肅穆的站在中軍大營外等著李曄出來,誰也沒有想到李曄最後是被女書記官趙一真給揪出來的。

宰相和隨軍文官在營外苦勸,無奈李曄就是不說話。

眾人束手無策的時候,趙一真撩起衣裳,一把掀開簾子,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趙一真用一口淮西口音厲聲道:“我之所以跟隨你,是因為我覺得你是一個雄才大略的君主,值得我託付終生,三位官人屍骨未寒,你不思捉拿元兇討滅逆賊,為三位官人報仇雪恨,反而在此做婦人哭泣,早知道你是如此帝王,趙一真何必跟你東征西討,還獻了清白給你!”

趙匡凝和趙立秋慌忙衝進來抱開妹妹, 尼薩巴泰和顧弘文一左一右, 把坐在地上抱頭痛哭的李曄扶了起來, 顧弘文眼神陰鷙, 陰惻惻道:“趙書記適才的話,真是大逆不道了。”

歸黯正要呼喝武士,李曄卻止住眾人,趙一真跪倒,面色仍有憤憤不平,頓首道:“陛下振作是社稷之福,是六合八荒之幸,臣情急之下口出犯上狂言,請陛下降罪問責。”

李曄什麼都沒說,讓顧弘文扶起了趙一真。

趙一真知道,自己的地位從此以後不再是諸妃陪襯。

瀰漫在中軍大營各官署的壓抑迅速被高效的行政運轉取代,一道道制詔相繼發出,追封兵部侍郎韓巡為弘農郡侯,追贈禮部尚書,欽定諡號文思。追封戶膳司郎中劉載為寶雞郡公,追贈戶部侍郎,欽定諡號忠愍,追封中車秘書令上官繪為龍劍縣主,追贈吏部侍郎。

按照官位品級,上官繪並無得諡資格,李曄破例定諡簡哀。

與此同時,制令事件為中央督辦大案。

鑑於刑部尚書韓正在前線打仗,制令刑部侍郎吳紹寧為欽命專門辦案大臣,會同刑部、大理寺、內侍省、御馬監、樞密院、偵查緝拿司、金吾衛、京兆尹八大衙門全力徹查。

決定,任命京兆府司功參軍事李庸為太府令,調任西川觀察大使兼南直隸鹽鐵大使李巨川為兵部侍郎,分別接替韓巡的職務,決定以鳳翔府少尹宋光泰接替劉載為戶膳司郎中。

任命弘文館大學士段師臨為中車秘書令,接替上官繪的位置。

金吾衛上將軍韋間,金吾衛大將軍裴盈昌,金吾衛將軍吳長真,玩忽職守,治安不力,救援不時,間接導致中央三位大員遇刺身亡,決定罰俸一年,給予開除官職處分。

貶韋間為左威衛大將軍,裴盈昌為武學步兵科管帶,吳長真為藍田縣尉。

京兆尹孫揆,京兆少尹李溪,御史中丞裴樞。

玩忽職守,風聞失察,一定程度上導致朝廷利益遭受重大損失,所以決定罰俸半年,檢討反省一萬字,貶孫揆為廣元府尹,貶京兆少尹李溪為東川禮樂使,貶裴樞為侍御史。

不良帥蕭默,玩忽職守,治安不力,捉賊失察。

決定罰俸三個月,檢討五千字,並給予留職察看處分。

決定給予韓巡、劉載、上官繪三位遇害者家屬補償,各賜一千絹、二百蜀錦、十萬貫錢。

鑑於首都異動,李曄下令任命東川宰相崔安潛為通昌防禦使,韓王世李克良副之,統率以西川第一、第四、第九、第十六府兵軍團進駐趙家集,在岳陽西面囤積重兵集團軍。

命令鄂嶽南面行營都統鄭延昌統率隴西第三府兵軍團、第七十六府兵軍團、西川第八府兵軍團、神策軍京北行營涇川八都進駐老君山,封鎖岳陽西南面,切斷許通和水師的聯絡。

命令鄂嶽西面行營都統齊晉率本部四萬禁軍,合西川第六府兵軍團、湖南第十三師、七十五師、七十六師、八十四師、九十一師共七萬五千人,立即開赴長江西岸燕八渡。

至於目的,當然是在岳陽西面形成重兵集團軍。

最後,李曄親率御林軍、神策軍、御馬軍、紫微軍、邵陽軍、益陽軍、湘陰軍、衡陽軍、襄陽蔡州軍、近衛扈從軍,合楊端的一萬五播州蠻兵、崔方雲的六千西川土司兵、成訥的三萬荊南軍,共二十七萬兵馬北進,駐師岳陽南城二十裡外,將岳陽南城作為主攻所在。

另外,任命禁軍都頭高仁霞為鄂北防禦使,率威風橫山昌德三營開赴弘農,同時命令駐紮在陝縣的西川廣元第十八府兵軍團和西川梓潼三十八府兵軍團做好開赴洛陽作戰的準備。

一是從北面威懾鄂嶽,策應北路軍元帥楊守亮。

二是防止朱全忠和張全義介入,做好先下手為強的準備,同時李曄還給洛陽防禦使郗自照發去了密旨,命令郗自照帶兵南下到陝縣和官軍會師,做好跟官軍幹掉張全義的打算。

不管刺客是誰派的,李曄都打算找個傢伙出出氣了。

二月底,陳許節度使王祖敬病逝,因為朝廷三位高官遇刺,王祖敬長子,節度副大使王嚴太嗅到了朝廷需要發洩怒火的危險氣息,朝廷在鄂嶽集結的數十萬大軍隨時可能北上。

面對規模空前的戰爭,王嚴太果斷收斂了囂張氣焰,不再去信詢問朱全忠,而是乖乖進奏章請求朝廷下詔冊封,李曄把奏章放到了一邊,想看看王嚴太會不會請刺史輸兩稅。

不但朝廷和皇帝憤怒,天下輿論也很譁然。

不管事哪個國家,不管是哪個時代,中央大員遇刺,對民望打擊都是沉重的,除非這個大員是楊國忠和李林甫那樣的混賬,在藩鎮稱雄的現在,中央高官遇刺就意味朝廷威信受到了嚴重挑釁,朝廷要找回面子,老百姓要找回信心,那不管這事是誰幹的都一定要打仗。

在長安,院館學士紛紛發文,痛批割據節度使。

邸報上,起草文章的官員也是陰陽怪氣。

各鎮進奏院也都在竭力辯解,這事決不是我們幹的。

權力在手,人是危險的,這是李曄對杜讓能遇刺案的總結。

想起劉載之所以被刺客暗殺有關於他清查田畝時對某些豪強地主嚴格執法,李曄就把所有責任都推到了那些大地主身上,宗室諸王本來已經遭到了李曄嚴厲的訓斥,盛怒之下的李曄又把之前被劉載揭露私吞官田六千頃而被廢庶人流放黔中安置的懷王李洽收拾了一頓。

李洽被除去王位後,嗣懷王位的是他長子李玉真。

盛怒之下,李曄下旨除去懷王爵位,降李玉真為山樑郡侯。

與此同時,賜李洽妻懷王妃楊氏自盡。

下一個被牽連的是京兆世家名門王氏,當家人王憑本是戶金郎中,去年因為被劉載舉報查實貪汙殺人受賄被李曄貶去了廣州,現在李曄還打算罰沒他的家產,抄他個分文不剩!

翰林學士歸黯和弘文館大學士崔遠以唐律規定非謀逆不得抄家沒產為由極力勸諫,甚至拽住李曄的衣裳不讓他走,任憑李曄怎麼大發雷霆也不鬆手,這才讓李曄收回了成命。

不過李曄的火氣還是很大,朕沒砍了這個殘害百姓貪汙受賄的孽障已是看在王太后和懿宗老昏君的面子上格外開恩了,這樣的人渣你倆都要給他求情?李曄當時一肚子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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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歸黯和崔遠拉住的時候,想一腳踹過去。

好在李曄知道法律的重要性,如果換一個二百五,只怕連歸黯和崔遠也能殺了。

賜死懷王妃楊氏的旨意也收回了,楊氏撿回了一條命。

至於第二則訊息,事件人物關於李存孝。

李克用擊敗宣武、幽州、雲州、成德、滁州五鎮的進犯後,奠定了對朱全忠的戰略優勢,可不知道安知建的腦子出了什麼問題,在已經被李克用任命邢州節度使的情況下暗中與朱溫交往,屬下官吏查探後立即報告太原方面,在郭崇韜的建議下,李克用向長安發了奏章。

內容簡單,請求以李存孝代替安知建為刑州節度使。

目的當然是讓李曄下詔,讓朝廷和河東在面子上都過得去。

李曄當然準了,但安知建得知後很恐懼,直接逃去了青州避難。

按照歷史上的發展,安知建會被昭宗任命為神武統軍,同時出任邢州留後,作為報答,安知建準備帶嫡系的三千精銳來長安投奔昭宗,可是事情沒有他和昭宗想的那麼簡單。

當時朱瑄與李克用關係和睦,得知安知建準備叛投長安,便在必經之路設伏殺了他,並把首級傳送到太原給李克用看,李曄非常清楚這件事,所以當時在答覆詔書中做了調整。

首先,不任命安知建為神武統軍,神武軍屬於右神策軍屬下,如果這樣任命,就是打李克用臉,畢竟安知道和李克用的生死仇人朱全忠有交往。其次,不以安知建為邢州留後。

如果李曄以他為邢州留後,那李克用給朝廷上表的意義何在?李克用要讓李存孝代替安知建這個叛徒當邢州節度使,朝廷卻把安知建留在邢州作為儲備節度使,朝廷想噁心誰啊?

由此可見,昭宗的治國水平真的有限。

他沒搞清楚到底是李克用重要,還是安知建這個口頭盟友重要。

最終,安知建因為昭宗的微操丟了性命。

鑑於原本歷史,李曄最終做出的裁決是,下詔斥責安知建以示好李克用,為了保住安知建的性命,同時下詔貶安知建為青州司馬,又於去年秋再貶安知建為嶺南潮州司馬。

李克用不得罪,也保住了安知建的命。

時機一到,李曄就能悄悄把安知建弄回長安。

這就是安知建事件,唐晉達成雙贏。

去年秋,安知建去潮州上任的路上,李克用為報五鎮伐晉之仇,對成德節度使王鎔發起秋季攻勢,以李存孝擔任先鋒,攻打常山郡,王鎔求救於李匡威,李匡威到,河東撤軍。

今年李曄雪夜襲長沙的同時,趙燕合兵十四萬反攻堯山。

李克用任命李存信為馬步都指揮使,協同李存孝一同抵抗趙軍。

但是有個麻煩,李存孝和李存信不和,一向互相猜疑忌恨,李匡威和王鎔打來的時候,互相觀望逗留不前進,李克用無奈改派李嗣勳為副手,最終擊敗趙燕聯軍,斬俘三萬人。

李存信回到太原後,向李克用進讒言道:“存孝有二心,常避趙不擊。”

被這麼一說,李克用心裡打了問號,看向李存孝的眼神不對勁起來。

李存孝心裡不安,害怕啊。

沉思熟慮之後,李存孝做出了兩個決定。

一是暗中給王鎔和朱全忠寫了信,將梁趙二藩作為下一個老闆。

二是悄悄派心腹來到長安,向杜讓能遞交了奏章,杜讓能看完,自知不能決斷,火速發往洞庭湖前線,李曄開啟一看,果然和歷史上一樣,李存孝提出以邢洺磁三州歸順朝廷。

很明顯,李存孝已經打算反出河東。

作為回報,他在奏章中對李曄提出了幾個條件。

一,請李曄賜予他節帥旌旗節鉞,以刑洺磁三州為一鎮。

二,奪去李克用官職爵,成立四面行營都統,詔令四方各道兵馬會討李克用。

歷史性的一刻來了,李曄的小心臟砰砰直跳。

現在,該李曄做選擇了。

深吸一口氣,李曄陷入了沉思。

按照歷史上的情況,昭宗同意了李存孝的第一個要求,劃邢洺磁三州為鎮,以李存孝為節帥,但不同意討伐李克用,不過保住李存孝的性命,昭宗密旨成德,密令王鎔給予救援。

如今是定初四年二月二十六,即歷史上的景福二年二月二十六。

按照歷史上的發展,再過十天,李克用將會和義武節度使王處存合軍攻打成德,並在三月十四與成德軍在鎮州九門縣新市集爆發激戰,然後結果是李克用和王處存被成德軍擊敗。

損失慘重,傷亡被俘超過三萬人。

接著,在三月十七,李克用將會退回欒城休整。

然後昭宗下場調停,河東、成德、義武、幽州四鎮達成和解,但這是暫時的,明年三月李存孝和王鎔會進入蜜月期,吃醋的李克用就會跟李存孝徹底決裂,然後爆發全面戰爭。

諸多事件中,李克用和王鎔的戰爭是李曄干涉不了的,無論李曄怎麼做,李克用都會對成德用兵,雙方在多年的鬥爭中已經結下了不同戴天之仇,不是李曄一封詔書就能化解的。

其次,李克用被趙軍戰敗是李曄改變不了的,只要他出兵,就必然會在新市集遭遇慘敗,但也不是沒有好處,新市集大戰後,河北會消停半年,這意味著李曄有半年的時間運作。

前因後果就是,現在該說說怎麼辦了,事情看起來很複雜,但對於李曄而言,核心命題只有保住李存孝這一項,如果按照歷史上的形勢,這個問題是無解的,但現在有辦法。

李克用早就說了,只要李曄一紙詔令,他就帶兵南下討賊,但那是去年,基於目前形勢,李克用正對王鎔磨刀霍霍,本人肯定沒空來幫李曄,所以如果李曄求援他多半會派部將。

如果李曄不點名,按照河東形勢,如今李存孝不但被李克用猜忌,還遭受著十三太保的排擠和孤立,肯站在公正立場為他說話的人只有郭崇韜和蓋寓,以郭崇韜的習慣,如果李曄求援,他多半會建議李克用派李存孝南下,這樣既能試探李存孝,同時還能解除後顧之憂。

李存孝和王鎔眉來眼去的事,太原方面也不是不知情,只是沒抓到實際證據,為了防止李存孝跟王鎔呼應甚至幫助王鎔,李克用有極大可能採納這個建議,讓李存孝南下盡忠!

這樣一來,他既能試探李存孝有沒有反心,還兌現了之前的承諾,雪中送炭幫了皇帝一把,在朝廷這邊留了人情,同時又能避免李存孝干涉趙晉戰爭,一石三鳥的妙計啊。

如果李曄點名李存孝,李克用多半也會同意。

當然,有一個前提,那就是要裝作很平常的樣子,理由要正常,比如與太原相比,刑州離鄂嶽要近得多,不如你就近李存孝來援,畢竟時間就是金錢,朕已經頂不住了。

再比如,杜洪兇悍,能與之對敵的官將並不多,所以朕才遲遲沒有進展,素聞十三太保武功蓋世,愛卿就從中挑一個罷,然後被十三太保孤立排擠的李存孝就會眾人的推舉。

“嘖嘖嘖,就這樣辦了。”

只要把李存孝叫來鄂嶽,李曄有一百個法子在不得罪李克用的前提下將他變為朝廷的第一神將,對於一個飽受猜忌排擠孤立的人,只要你稍稍表露感情,他就會對你感恩戴德。

“歸黯,去寫一封制書。”

“寫什麼?”

“一別多年,愛卿如何?”

“望春初見,歷歷在目,沙苑遙望,記憶猶新。聽聞卿大破梁趙,執赫連鐸,橫掃河北,朕比心太原,賀卿得高遷,朕躬淺薄,視朝以來,天下大亂,鄂楚吳淮浙五鎮相繼作反。”

“朕獲罪神靈,無顏面對祖宗,是以死志率師出關。”

“朕才不及中人,伐楚雖勝,幾遭重創,討鄂屢為杜洪所敗,今軍勢將危矣,卿當日勝貴,朕獨向黃泉,若卿秦晉之好在懷,君臣名分在心,尊卑上下在行,請以精兵猛將相助。”

“情勢火急,若卿有意出兵,請火速,急!”

“其他的,你看著補充罷,情況說的越慘越好。”

這措辭也太慘了,朱全溫看了都得流淚,歸黯面露難色。

李曄無所謂道:“別看了,就這麼寫。”

反正事後可以推到大臣身上,詔書又不是朕寫的。

在外界看來,這麼慘的措辭,皇帝肯定拉不下臉這麼說。

見李曄讀奏摺讀得津津有味,對自己的為難無動於衷,歸黯鼓起勇氣道:“吾獨向黃泉這類用語真的不可以,如果臣真這麼寫,杜相公和劉相公知道了,非得打死臣不可……”

“意思就是那個意思,反正就是賣慘,你自個兒調整。”

聽到李曄這句話,歸黯和崔遠都崩潰了。

事實證明,狀元歸黯的水平的確是一流的,制書李克用看得淚流滿面,坐在節帥府門口把杜洪十八代祖宗挨個揪出來痛罵,監軍使張承業和掌書記郭崇韜問怎麼回事,李克用不說話,只把制書給他們看,不看則已,一看張承業也跟著嚎啕大哭,雙眼一翻倒在地上打滾,任誰勸也不聽,任誰拉也不起來,內外文武大氣不敢出,小李存勖和哥哥李落落都呆住了。

“天殺的杜洪,本王決定了,先不找王鎔算賬!”

郭崇韜驚,道:“大王意欲何為?”

李克用咬牙切齒道:“當然是親自帶兵去滅了杜洪!”

李曄:“???”

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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