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重重,殺聲陣陣。

襄武城附近已經是陷入巨大的混亂,分不清誰是人,誰又是鬼,所有人都在這黑夜中尋找著光影,想要重新尋回寧靜的秩序。

唯有一夥人,他們在城牆上縱馬穿插,向一個人彙報著四面的情況。

“單于!北面的宋軍向檀道濟部移動了!”

“單于!南面的宋軍朝東面而去。”

“單于!西面的宋軍已經被我軍大股部隊纏住!”

“單于……”

一個接一個的訊息精準的傳遞到赫連勃勃耳中,但赫連勃勃一直不為所動,直到一名騎兵來到他面前向赫連勃勃彙報道:“單于!北面的“影子”出動了!”

赫連勃勃猛然瞪大雙眼,親自來到北面城牆盯著這面的情況。

他看到了一個形似自己的人衝了出去。

更看到了後面緊追的劉義真與王鎮惡。

當劉義真喊出那聲“赫連勃勃”的時候,還在城牆上的赫連勃勃居然也是渾身一震,但隨即臉上就露出一抹笑容。

“劉義真,你太想讓我死了。所以這也就成了你的弱點。”

張開雙臂伸了個舒服的懶腰,赫連勃勃渾身的筋骨噼裡啪啦一陣亂響,幾個月沒有舒展過的身軀此刻猶如一隻大鵬鳥一樣欲意展翅高飛。

摸了一把腰間掛著的大夏龍雀,赫連勃勃果斷的回過頭去,向眾人下了最後的軍令——

“備馬!突圍!”

幾百名匈奴精銳將赫連勃勃護在中央,看準時機後,這些騎兵猶如一柄利箭從北門破空而出,直直追向北面劉義真消失的方向。

正在北門的宋軍看到這麼一股騎兵出來,都意識到不妙,幾個士卒想要衝上去阻攔,但都被這些胡夏騎兵摧枯拉朽的衝開。

毫無疑問!

這便是赫連勃勃身邊最精銳的一小支部隊,在失去陣型的宋軍步卒面前,這支騎兵猶如殺神在世,很快就將面前的宋軍掃蕩一空繼續往北方而去。

“糟糕!”

“剛才天子和王將軍便是帶著數人朝那個方向去的!”

一眾宋軍武將頓時冷汗直流。

剛才夜色太濃,他們沒看清跟隨天子去的有幾人,但充其量不過幾十人。

幾十對幾百,而且若還是毫無防備的話……

嘶!

“追上去!”

這個時候北門將領也顧不上陣容的完整,而是全力以赴的向北面衝去。

“陛下,可千萬……別被追上啊!”

……

赫連勃勃帶著幾百騎向著北方狂飆,只走了不到二里,便看到一個人孤零零站在黑夜中等候他的到來。

“劉義真!”

赫連勃勃再難掩心裡壓抑的狂喜,放聲大笑起來。

“你……輸了!”

是的,赫連勃勃的目的從來都不是逃跑。

他要是想逃,早在數月前就跑了。

之前赫連勃勃據守城池的樣子,明顯是要與宋軍一戰以求逆轉乾坤,他不可能在經歷幾個月後就改變了主意。

他要做的,自始至終都不是放棄隴右逃回河套去北方苟延殘喘,而是要將宋夏兩國的局勢徹底逆轉!

而逆轉的最好辦法,不是擊潰或者殲滅一支宋軍集團軍。

那樣的傷害,對於劉宋如今的體量而言還達不到傷筋動骨的地步。

唯有一點!

殺掉劉義真!

讓劉宋瞬間變的群龍無首,只有這樣,才能逆天改命,讓胡夏重新君臨天下!

所以,赫連勃勃才設計讓劉義真身陷險地。

正如劉義真瞭解他一樣,他同樣很瞭解劉義真。

劉義真和自己一樣,為了自己的目的,他是敢於冒一些風險的。

正如……偷襲統萬,

正如……遷都關中,

也正如……此時此刻!

劉義真在看到對面的赫連勃勃時也是會心一笑。

“朕就知道。”

“從追你的替身開始,朕就感覺不對勁。”

“別人都說你赫連勃勃狡詐異常,奸同鬼蜮,行若狐鼠……但那都是表象!”

“真正的你,是一個不撞南牆不回頭的人。”

“朕說過,你是個把刀架在脖子上時還要咬一口這刀的人,你怎麼可能突然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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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義真搖搖頭,有些自嘲道:“之前我也懷疑過你是不是會逃跑,但現在看來,是朕的錯。”

赫連勃勃看著不遠處的劉義真,心底再次感受到一陣荒誕和惋惜。

“天下最瞭解我的人居然是你,實在是可悲,可嘆。”

正如劉義真所說,赫連勃勃的風評一直不是很好,但那不代表赫連勃勃就是個小人。

他或許不是苻堅那樣的英雄,但絕對算的上不擇手段的梟雄。和他一比,連曹操都顯得無比光明正大。

可在諸多卑鄙手段背後,隱藏的卻是一顆堅毅的心臟。

也正是因為如此,在這般死局下,赫連勃勃還想著反殺劉義真,硬要勝天半子。

赫連勃勃大刀一揮:“可惜了,早知如此。當年我不顧後方亂局,也要強攻關中把你擄回統萬……”

“但現在,也就只能請你先去死了!”

說著,赫連勃勃就一拉韁繩朝著劉義真衝了過去。

不過速度還沒起來,他就又勒住戰馬,驚疑不定的向前方望去。

這時劉義真才嘆了口氣:“你都說了朕是最瞭解你的人,反過來,你也要瞭解朕。”

“你覺得,朕會在這等著被你殺?”

王鎮惡、範道基突然出現在劉義真兩邊,下一刻,二十多匹戰馬全身燃著大火向赫連勃勃的部眾衝去。

渾身起火的戰馬聲音悲愴,邁著混亂的步伐一匹匹向著胡夏大軍撞去,將那原本堅不可摧的軍陣瞬間衝開一個口子。

王鎮惡、範道基等人帶著不捨的眼神看向自己的戰馬。

這些戰馬都是陪伴他們數年的夥伴,但此刻,卻是被他們當成武器替他們狠狠刺向敵人的心臟。

一陣寒風吹來,劉義真感受到刺骨的寒意。

為了讓戰馬迅速燃燒,他們都是脫下了自己的棉衣作為引燃物綁在戰馬身上,此刻貼在他們身上的都只有冰冷的戰甲。

烈焰戰馬衝散赫連勃勃騎兵的同時,也將火焰帶到了其他胡夏士卒身上。

冬天宋軍是靠著棉花取暖,胡夏則是穿著獸皮禦寒。

獸皮和棉花一樣都是極易燃燒的物件,輕輕一觸便會沾上火焰。一時間整個胡夏軍隊都變成了一片洶湧的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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