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承之還是讓姚光跟隨自己一起前進。
“後退就是死路一條，只有到了江油，才算是有了活路。”
將姚光這支人馬留在這裡就是讓他們送死，蕭承之允許姚光他們遠遠跟在自己後面前進，等到了江油再讓其做出抉擇。
這一切的前提是，宋軍收繳了仇池軍隊的所有盔甲、武器。
姚光對這點沒有異議，蕭承之現在不去攻擊他們已經算得上莫大的恩賜，防範些也是應該的。
路上，姚光與蕭承之的相處中也重新認識了這位蜀地實際掌控者，從他的身上更是學到了不少漢家經典，讓他受益匪淺。
“不成想漢家先賢早在無數年前就有這等見解。”
姚光言語間對於漢家文化已是有些羨慕：“有生之年真希望我能去一趟長安，去好好拜見那些大儒向其請教學問。”
“早幹什麼去了？”
蕭承之對於姚光的馬後炮並不買賬。
“你們仇池若不兩面三刀，別說自己去漢地求學，就是請一位長者去國內教化都不是不可能。”
“至於現在……那就看天子打算如何處置你們了。”
姚光也有些後悔的搖頭。
“我雖然不曾學習漢家經典，但楊難當卻學過。”
“或許正是因為學過漢家經典，他才會有放手一搏的想法，可惜……卻是將仇池徹底帶入火坑。”
蕭承之默不作聲，心裡卻在思考楊難當學的究竟是哪家經典把自己學瘸了。
“對了。”
姚光突然想起什麼。
“楊難當之所以最終選擇和大宋交惡是因為那赫連璝在一次酒醉中透漏的事情。”
“什麼？”
“那個胡夏太子好像說過胡夏會傾盡全力攻打漢中，甚至就連赫連勃勃也會親自前來！”
“哦……”
蕭承之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但他很快瞪大眼睛，抓著姚光的肩膀搖晃：“你說什麼？胡夏的目標是漢中？”
姚光被搖的有些暈，好不容易擺脫蕭承之後才再次果決的承認。
“赫連璝確實這麼說過。”
“但如今赫連定不費吹灰之力就將我仇池覆滅，赫連勃勃怕是不會來了。”
如果赫連定被擋住或者戰事不順，那姚光並不懷疑赫連勃勃這尊大神會領兵前來。
但現在……
有必要嗎？
蕭承之的眼睛變的通紅。
有必要！
太有必要了！
蕭承之想到了垣護之告訴他的關於劉宋中樞的猜想。
奪取漢中，三面包圍，使關中震動！
原本，蕭承之並不認為赫連勃勃會將戰場選在漢中，畢竟慶州和隴右這兩個地方地形比漢中平坦多了，這兩個地方也更加適合胡夏的騎兵施展，赫連勃勃沒必要自廢武功。
但如今從姚光嘴中得知赫連璝居然說過赫連勃勃會來漢中！
這就使得劉宋中樞的猜測不無道理，赫連勃勃……或許真的要對漢中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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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來人！”
蕭承之突然變得慌亂起來。
這名一向沉穩的老將對於赫連勃勃可能突襲漢中的後果也是難以接受，要是真被赫連勃勃得逞，天下局勢毫無疑問會瞬間崩盤。
“帶上我的信物立刻前進！”
將營帳和虎符交予兩隊親兵，蕭承之的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你們其中一隊抵達江油後立刻轉道朝東去劍門關，並過劍門關以最快的速度趕往漢中，告知垣護之赫連勃勃有可能偷襲漢中！”
“另一對抵達江油後則趕緊南下去成都面見成都王！”
“就說漢中有難，請求成都王立刻調動蜀地大軍北上支援漢中！”
要是赫連勃勃真的要攻打漢中，此刻怕是已經快到陽平關了！
陽平關確實是險關，但決不能將劉宋的大局交給一座關隘。
調集蜀地兵馬北上……不敢說來得及解漢中之圍，但至少能防止蜀地也陷入糜爛。
“希望還來的及。”
蕭承之最怕一出去發現漢中易主。
那毫無疑問將會是一場浩劫！
就在蕭承之向漢中和成都傳遞訊息的時候，長安方面也得到了訊息。
“赫連定攻漢中。”
“赫連倫攻慶州。”
“他赫連勃勃到底想幹什麼？”
太極宮兩儀殿，劉義真、謝晦、朱齡石圍著一個巨大的沙盤揣摩著胡夏的動向。
“陛下，既然赫連勃勃率他的兩個兒子去攻打慶州和漢中，那他自己很可能會親自從隴右打來。”
赫連定、赫連倫為側翼，赫連勃勃主力進攻隴右，這似乎很合邏輯。
加入這場會議的杜驥也很合時宜的獻上訊息——
“陛下，錦衣衛打探到有大量的胡夏軍隊在隴西郡聚集。”
綜合這條資訊，赫連勃勃主力攻打隴右的訊息似乎穩了。
但劉義真還是感覺不對勁。
不光是劉義真感到不對勁，謝晦同樣感到不對勁。
君臣二人似乎看出各自眼中的遲疑，居然異口同聲的問道：“陛下（謝侍中），怎麼看？”
兩人又尷尬一笑，還是謝晦起身緩緩說出心中所想——
“陛下是不是也覺得……赫連勃勃似乎太正常了？”
劉義真點點頭：“對！怪就怪在這一點。”
赫連勃勃，“游擊戰”的創造者。
靠著這招，巔峰時期的赫連勃勃打遍西北無敵手，甚至就連北魏在他手中也吃了不少虧。
他用兵從來都是如同羚羊掛角一般讓人難以捉摸。
但現在，他居然是在西邊擺開陣仗規規矩矩的集結行軍……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隴右的兵力，很可能是他用來迷惑我等的。”
“赫連勃勃的真實目標，應該是漢中、慶州二選一！”
可問題是……
到底是漢中還是慶州？
劉義真有預感，赫連勃勃要麼不動，要麼會用全國的底蘊和自己玩一場豪賭。
所以，他選擇的目標很可能會迎來恐怖的雷霆一擊！
這就意味著，劉義真必須要讓目前駐紮在陳倉的王鎮惡選擇一邊提前去支援，而不能等著赫連勃勃動手再去救火，那樣的話很可能會功虧一簣，賠了夫人又折兵。
劉義真的目光在沙盤上的慶州和漢中來回移動，兩個答桉在他心底不斷調動，讓人琢磨不透。
“赫連勃勃，這次終於輪到你給朕出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