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你現在還不能喝水。”明歲寒神色已然放輕鬆,只要挽香醒來,就表示她從死神手中逃了出來。

挽香瞪眼,忘記了自己現在還是重傷未愈,抬高音調道:“為什……嘶……痛痛痛……”

新月一般的眉毛糾結成一堆,好痛啊!

“我……睡了多久……”咬著唇,努力將那陣因為自己大聲說話而引來的劇烈疼痛壓下去,皺眉問道。

“七個時辰。”明歲寒風眼中溢滿心疼,卻不知道應該如何讓挽香好過一點。

“呵呵……那讓我再繼續睡會吧……”挽香微微一笑,手指輕輕動了動,覆上明歲寒擱在床邊的手,“我好痛……真的……小明,讓我睡會……”

是身痛,也是心痛……

挽香閉上雙眼,發現自己的聯想能力真的很“強悍”,居然能夠由腹部的傷口想到甄清純,然後再想到蕭漠情,然後再想,就是心痛……

“嗯,老大你放心的睡會。”明歲寒輕輕伸出手,點了挽香的睡穴。

挽香輕輕閉合的雙眸中,在沉沉睡去之際,慢慢的,慢慢的滲出一滴晶瑩的淚珠,劃過眼角,浸落在枕頭上,轉眼,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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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歲寒靜靜的看著挽香,嘴角掛著淡淡的笑容,就這樣一直看著她,沒有捨得把手從挽香的手中拿開。

門外,白薇抱著爬爬,站在柱子旁,看著初玥開始恢復正常的臉色,道:“沒事了?”

“嗯,掌櫃的剛剛醒了,現在又睡著了。”初玥轉過頭來,點點頭,“大夫說的,掌櫃的只要能在一天之內醒來,就不會有事了。”

“好。”白薇依舊慢慢的梳理著爬爬柔柔的毛毛,慢慢轉身往外走去,“既然姐姐沒事了,那麼可以去好好算賬了……”

“我也要去!”初玥跟上白薇,小臉上滿是惱怒,那幾個傢伙居然敢如此重傷她家掌櫃的,可不能就這麼輕易的放過他們。

益陽城,沈家分舵地牢內,在早上和挽香打鬥的那幾個黑衣人此刻正被五花大綁著架在刑臺上,渾身上下傷痕累累,他們不是沒有進行過反審訊的訓練,可是……為何這個審訊他們的人,明明只是兩個嬌小的笑聲清脆的女孩子,所用的手段,卻讓他們不寒而慄?

“你們說,我家掌櫃的最重的傷不是你們造成的,可有什麼證據?”初玥輕輕甩了甩手中的鞭子,目光冷冷的看著幾人。

連她也不知道,為何她會如此熟悉這種逼供的場面,彷彿是一種本能,天生就會的一般。

那個為首的黑衣人,也就是被明歲寒踢斷了一條腿的那人咬了咬唇,顫聲道:“姑娘,我們真的沒有騙你,我們幾人根本不是白掌櫃的對手,我們最後一個人被白掌櫃打昏的時候,她絕對只是受了些皮外傷!”

其他幾人都忙不迭的點頭,努力想讓初玥和白薇相信自己。

“玥玥,咱們走吧。”白薇抱起爬爬,淡淡的起身,往地牢外走去,初玥恨恨的瞪了那幾人一眼,手中鞭子再次噼啪爆響,將那幾人兜頭一頓好打,這才跟著白薇往外走去。

門口,是沈家分舵的負責人豐海畢恭畢敬的站著,見到白薇和初玥出來,神色凝重的上前問道:“白姑娘初姑娘,裡面的人怎麼處理?”

他現在也是很忐忑不安啊,二公子臨走的時候再三叮囑他要好好照顧龍門客棧裡面的人,誰知道才過這麼一段時間,龍門客棧的白掌櫃就受了重傷,沈家六小姐和挽香的關係他是知道的,真的不敢想象,自己這次會受到什麼樣的懲罰!

“殺了。”白薇淡淡的應了一聲,然後轉眸看向他,道,“替我找一個人的下落,我可以保證你不受懲罰。”

“是……”豐海小心翼翼的擦了把汗,這並不是他第一次接觸到白薇,不過還是面對著她的時候,情不自禁的緊張起來,而這種感覺,一直只有沈家的幾位主子讓他感受過。

初玥跟上白薇的步子,一出地牢,她之前在地牢中的低氣壓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見豐海被白薇的氣場壓得冷汗直冒,便很好心道:“嗯,要你找的那個人叫甄清純,她應該是和一個叫蕭漠情的男子在一起的,找到了就速度告訴我們哦,再見咯~”

白薇見初玥把自己的話說了,便腳下不停的往前走去,出了沈家分舵,白薇才慢慢放下腳步,道:“初玥。”

“嗯?”初玥蹦上前,和白薇並排著,此時正是晨曦初露之時,益陽城大街上空空蕩蕩,一個人影也無。

“齊子楚受傷了。”白薇輕輕嘆了口氣,最終還是放棄了隱瞞初玥的念頭。

初玥臉上的笑容一瞬間凝固,半響,她才慢慢問道:“什麼時候?”

“今晨,在姐姐受傷之前。”白薇昨夜是和明歲寒出去喝酒了,早上回到客棧的時候,豐海便讓人傳了兩個訊息來。

一是挽香帶人出去追甄清純去了,第二個,便是齊子楚受傷了,而且很嚴重。

初玥的腳步又了片刻停頓:“會死嗎?”

“不會。”白薇搖頭,沒有轉眸去看初玥。

“哈,既然不會死,那還管他幹什麼?”初玥的氣息過了好久才平穩下來,聲音雖然還是清脆無比,卻沒有之前的歡騰。

明明他已經告訴自己,姐姐的血咒已解,為何自己聽到他受傷的時候,心還是會被揪起?

初玥隱匿了心中奇怪的感覺,轉身摟著白薇,從她懷裡搶過爬爬,笑嘻嘻的將爬爬摟在懷裡蹂躪著它的耳朵,直到爬爬不爽了,拿爪子撓她,她才又放開爬爬,在大街上和爬爬玩起了追趕跑蹦跳。

白薇慢慢的跟著他們往龍門客棧走去,慢慢的抬頭看了看天。

時間,真的不多了,最多還能再呆一天,後天,必須得起程了,那邊的事情,真的不能再拖了。

挽香再次醒來的時候,還是對上了明歲寒含笑的雙眸,那眼眸,澄清得如碧海藍天,讓她第一眼,就被吸引了去。

動了動嘴唇,想說話,卻發現自己這次真的是口渴了,連嘴唇都有乾裂的感覺:“我想喝水……”

“老大,你現在還不能喝水,得再等一天。”明歲寒從一旁拿起茶杯,用棉籤沾了點水潤了潤挽香的唇。

他的動作很溫柔也很熟練,神色自然無比,帶著磁性的嗓音緩緩在挽香耳邊響起:“乖,再忍忍就好了。”

明歲寒此刻的聲音真的很好聽,雖然腹部的疼痛還是一陣接一陣的傳來,不想去思考關於那些疼痛的事情,挽香彎起眉眼,問道:“我又睡了多久?他們人呢?”

“四個時辰,書文念語和魯醉花夫婦一起回門探親了,白薇和初玥在外面。”明歲寒知道,挽香越是平靜,越代表她難受,更是放緩了語氣,對於蕭漠情的事情,挽香不說,他也不問。

挽香咬了咬牙,放棄了坐起來的打算,對明歲寒道:“告訴她們,我還沒死,暫時不要去找那個清純的麻煩,等我好了再慢慢的修理她。”

“嗯?”

挽香也許這次是真的受傷太重,沒有注意到明歲寒神色的變化,繼續道:“那個清純居然敢從背後捅我一刀!哼哼,等我好了一定要讓她十倍百倍的償還!”

“老大。”明歲寒的聲音,磁性依然,卻帶上了不可察覺的陰沉,“你說,是甄清純傷了你?”

“額……”挽香這才恍然想起,甄清純偷襲自己的時候,明歲寒並不在場,也就是說,是自己大嘴巴把這個只有兩個人知道的秘密說了出來,神經選擇性的遮蔽了蕭漠情的資訊,卻也因為這樣分了心,“小明你別激動,甄清純我要自己處理她。”

“好。”明歲寒勾起紅唇,輕輕安撫著好像有點著急的挽香,道,“老大你安心養傷,我不去找她。”

現在最重要的,是老大你要快點好起來,至於殺人麼,什麼時候都可以。

挽香安靜的閉上眼睛,這次真的是玩得太過火了,說了這麼一會話,居然又是開始精力不足,睏倦了。

可是這次,挽香沒有再安心的睡著,院子裡從遠到近的傳來了嚷嚷聲。

挽香睜開眼眸,聽出是梁學君的聲音,他好像有些著急一般:“蕭先生,蕭先生你真的不能進去,請回吧……蕭先生……”

然後,便是蕭漠情滿是慍怒的聲音:“為什麼不讓進,難不成這龍門客棧我還進不得了?!說,你們把清純弄到哪裡去了!?”

“老大……”

“嘶……看什麼看,還不快來幫忙?”挽香咬著牙,蒼白的臉上居然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來,努力撐著自己的身體想從床上爬起來。

既然無法逃避,那麼不如一次斷得乾乾淨淨!

明歲寒沒有阻止挽香,而是上前將挽香扶起,然後如同抱新娘一般,用被子裹著她,小心翼翼的在不觸碰到她的傷口的情況下,將她抱起來,然後抬步往外走去。

“砰!哐!”

蕭漠情正帶著惱怒的神色,想要推開攔著他的梁學君,挽香的房門突然發出一聲巨響,然後那門便從裡向外倒了開來,緊接著,明歲寒抱著挽香,慢慢的,從屋裡走了出來。

此時,院落外陽光明媚,蕭漠情已經換上了一身藍色的衣衫,純藍色,靜靜的站在陽光下,整個人俊美,乾淨,如同第一次見到他一般,周圍再次添上了那層淡淡的薄霧。

“香兒……你怎麼了?!”第一眼觸及到被明歲寒抱在懷中,臉上呈現一種病態的蒼白的挽香,蕭漠情眉心猛然一跳,他是大夫,自然能看出,這樣的挽香絕對不是正常的狀態!

“沒怎麼,受傷了而已。”挽香示意明歲寒將她放下來,整個人靠著明歲寒給的支撐力站在迴廊上,就那麼遠遠的看著蕭漠情,眼中瞬間劃過痛苦糾結之色,不過很快的便消失無蹤,“我怎樣了,你應該去問你家清純表妹,她比較清楚。”

挽香一提到清純表妹,蕭漠情臉上便再次劃過擔心和憤怒,道:“香兒,你知不知道,表妹已經傷得很重了,她昨天都差點死掉了你知不知道!?她都這樣了,你怎麼還是不肯放過她,要讓初玥來把重傷未愈的她帶走!?”

終於明白,一個個簡單的詞語,卻也可以組成一把把利劍,將心徹底穿透,痛得幾乎沒法呼吸。

“我什麼都沒做,如果你今天來是想找你的表妹,那麼不好意思,你找錯人了。”挽香靠著明歲寒,聽到蕭漠情這樣說,渾身的力氣在一瞬間被抽空,只得深深的大口吸著氣,哪怕這樣會讓腹部的傷口更疼,可也必須這樣做。

不然,她擔心自己,在下一秒,眼淚就會不爭氣的流下來,自己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流下淚來……

“香兒,你別鬧了,放過表妹吧,我愛的人是你,我對表妹真的沒有其他的意思了。”挽香神色的變化,蕭漠情看在眼裡,心頭也是一痛,放緩了語氣,慢慢的往挽香走去,“你傷害表妹的事情,我都可以不計較,只要你讓初玥她們放了清純,我們馬上成親好不好?”

“哈……哈哈……哈哈哈……咳咳……”挽香的笑聲由輕變重,笑得腹部的傷口開始抽痛起來,笑得眼淚終於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蕭漠情!你是不是覺得你現在很偉大!?為了拯救你的表妹,不惜犧牲自己!?”

猛的推開明歲寒,右手輕揚,甩開纏在身上的棉被,撕開淺橙色的外衣,露出身上層層疊疊的紗布,那腹部的傷口因為挽香劇烈的動作,已經開始重新滲出了血漬,挽香嬌小的身上,幾乎纏滿了純白色的紗布,那些紗布,幾乎是帶著侵略性的,生生闖入了對面蕭漠情的眼裡。

抬眸迎上蕭漠情已經完全驚愕的雙眼,挽香咬著牙,一字一頓,慢慢的,重重的問道:“在你看到我傷害你表妹的時候,你是不是應該先問一下,到底,是誰在傷害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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