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

肯特城內大半區域都陷入了黑暗,郊外的查來姆州立監獄卻明亮如晝。

監獄外層被數堵高牆牢牢封住,燈光將每一個區域照亮,監控覆蓋了所有死角。

合理的物理防護,嚴格的守備規則。

使得這座監獄已經連續4年,沒有一個越獄成功的例子。

數堵高牆把監獄護在裡面,圍牆與圍牆之間有著數十米的距離,燈光將每一處死角照亮,圍牆上還有許多監控和照明燈,確保有人靠近時,能第一時間發現。

監獄正中心的大樓頂層。

“解決。”

貝左斯把桌面上的檔案來合上,腦袋向後,扭了扭僵硬的脖子。

身為監獄長,他的工作不多,更用不著通宵。

之所以這麼晚還待在辦公室,主要是處理自己的私事,去年下半年的公司賬本。

稅務方面隨便動動手腳,就能截留下許多錢。

即便希普擁有著最嚴格的稅務機構,也不能阻止有錢人偷稅漏稅……不,應該叫合理避稅。

貝左斯自然也不例外。

比起省下來的稅,交給處理避稅事務的會計公司的錢只佔極少部分。

但那家會計公司經營出了點問題,導致沒能及時處理他的賬本,還有一小部分沒有完成,偏偏稅務機構的稽核很快就會到來。

為了避免出現意外,他只能自己處理。

貝左斯把檔案收入抽屜,然後按響了桌面上的按鈕,說道:“一杯冰汽水。”

“好的,貝左斯先生。”

電鈴中傳出了一個嫵媚的女聲。

沒兩分鍾,一名金髮女郎就敲門進來,手中端著的盤子上是一瓶冒著寒氣的黑色汽水。

金髮女郎身材凹凸有致,行走間臀部誇張的左右搖擺,嫵媚的眼神挑逗著監獄長。

似乎只要他一勾手,就可以與他來一場暢快淋漓的大戰。

但貝左斯今天並沒有這個興致,處理稅務問題很耗費心力體力,導致他現在只想喝一杯冰汽水,然後就去睡覺。

接過汽水,一口喝完,末了還打了一聲氣嗝。

貝左斯放下杯子,打著哈氣問道:“今天我沒出去的這段時間,有什麼值得注意的事嗎?”

金髮女郎收起魅惑的神情和動作,用一本正經的語氣將今天值得關注的幾件事情說出來。

事情不多不少,很快就說到了與菲尼克斯相關的事。

“三個新來的招惹他?他們是白痴嗎?”

貝左斯搖搖頭,然後說道:“這件事不用管,只要他不弄出人命,都可以當作沒看見。”

金髮女郎輕輕點頭,說起了下一件事。

菲尼克斯是這座監獄裡最特殊的犯人,他的事確實不能用對普通犯人的方式處理。

如果不是看過資料,她絕對不敢相信對方剛進入這個監獄時,還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罪犯,甚至進來的第一天就被群毆,在醫務室裡躺了好幾天。

可誰又能想到,僅用了不到一個月。

菲尼克斯就在不知不覺中,獲得了幾個大團伙的效忠,間接掌控了監獄近一半的犯人。

說是一半,其實跟全部沒什麼區別。

因為另外一半不是性格懦弱,就是老弱病殘,平常只有被欺負的份,根本加入不了那些團伙。

利用這些被掌控的犯人,菲尼克斯能在監獄中引發了暴亂。

到時不需要別的,隨便死上幾十上百人,監獄長就要做到頭了。

要不是這樣,監獄長也不會連錢都不要,就把菲尼克斯換到監獄中最豪華的犯人牢房,並給予他高出其他犯人的特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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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件事……”

金髮女郎剛準備把最後一個問題說完,就被貝左斯背後落地窗外的事物吸引,表情微微一頓。

貝左斯見了,疑惑地回過頭。

只見到落地窗外,緊貼著幾顆顏色各異的氣球,也不知是什麼時候飄上來的。

“氣球?”

貝左斯眉頭一皺,起身來到落地窗前,眯眼向外望去。

發現每隔一段距離就有幾隻氣球,視野範圍內,氣球已經超過百隻氣球。

“誰放的氣球?”

貝左斯回頭看向金髮女郎。

金髮女郎困惑地搖了搖頭:“沒有人申請過,而且剛才我進來的時候,還沒有這些氣球。”

“先不管這些氣球是怎麼出現的,讓所有在崗的人動起來,把氣球給我處理掉……”

貝左斯想起菲尼克斯房間用於裝飾的那些氣球,心裡感覺有些不妙。

彭!

忽然,落地窗外的幾個氣球瞬間爆開。

巨大的驚雷聲響起,爆炸把落地窗炸燬,無數碎片朝著室內激射而來。

碎片直接在毫無防備的監獄長和金髮女郎身上,穿出了數十個血洞,兩人慘叫著倒在地上。

金髮女郎腦袋被穿了幾個血洞,當場死亡。

貝左斯及時運轉極能匯於雙臂擋在臉上,穿過雙臂防禦的玻璃碎片,威力大減,只是將他的臉扎得血肉模湖,並沒有深入大腦。

但他的情況也僅僅是好上一些,如果不能在短時間內得到救治,同樣必死無疑。

“極人襲擊?!”

監獄長抬起頭,艱難地向外望去。

能夠讓平平無奇的氣球擁有炸彈的威力,這只有極人能夠做到。

剛才那幾聲爆炸,僅僅只是一個開始。

此時此刻,整座監獄都籠罩在爆炸的火光中,連綿的爆炸聲震耳欲聾。

“誰?到底是誰?”

貝左斯咳出一口血,想到前幾日與菲尼克斯見面時,對方那微微翹起的嘴角。

再聯想到菲尼克斯明明沒有索要氣球物資,房間內卻有那麼多用於裝飾的氣球,他心中隱隱有一個恐怖的猜測。

這或許,是菲尼克斯做的。

貝左斯眼前一黑,因失血過多陷入了昏迷。

外界的爆炸並沒有因為他的昏迷,而陷入停頓,反而更加勐烈。

關押犯人的牢房牆面被炸塌,從牢房通往外界的安全門被炸燬,外圍的幾堵高牆也被炸出了數個缺口。

大部分的監控和燈光,也都在氣球的爆炸中被破壞。

除了建築,不少犯人和獄警也死在了爆炸中。

無數犯人衝出了牢房。

沒人想坐牢,不論罪行是輕是重。

除了少部分刑期較少者和膽小者,其餘犯人們經過剛開始的恐慌,很快便趁著夜色衝出牢房,興奮地想要逃離監獄,奔向自由。

獄警根本組織不了有效的力量,就淹沒在想要數量龐大的犯人中。

“我……我出來了?”

塔圖氣喘吁吁地停下腳步,回頭看向身後被炸裂出一個大洞的高牆,眼中仍有些不可置信。

爆炸發生前,他正與湯普森等人描述讓他進來的那起桉件。

詳細述說著犯罪經過,精確到每分每秒,湯普森他們聽得心中火熱,恨不得去到當時頂替他。

結果,爆炸聲打斷了他的述說。

爆炸產生的碎石,更是直接將湯普森幾人全部殺死。

塔圖慶幸自己只受了點輕傷的同時,得知外面的牆壁也被炸穿,想到自己幾十年的刑期,於是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跟隨人群越獄。

“也不知道誰弄得爆炸,太大膽了。”

塔圖氣息平穩下來,見周圍越獄成功的人開始向四周逃竄,他也思索著該往哪個方向逃。

尋常的越獄,也會引發嚴格的追擊程式。

而像這種大規模越獄,只會更加嚴格,進行抓捕的警力恐怕不止肯特城,周圍其他市區都會呼叫警力前來抓捕。

而這附近又幾乎都是荒野,一個運氣不好,可能沒跑出多遠,就被前來支援的警力抓到,甚至是直接送到對方面前。

“嗯,那個人……”

塔圖注意力被側面的一群人吸引。

十幾個人聚在一起,朝著一片小樹林而去,動作與其他越獄的犯人有著極大的差別,看不出什麼慌亂。

但吸引塔圖關注的,並不是這群人鎮定的神情和動作,而是跑在最前面的那個人。

那個在昨天食堂,被他認為最不能得罪的,猶如鐵塔般高大強壯的壯漢。

“我對這附近不熟悉,很可能跑不了多遠就會被抓住,不如跟著他們看看。”

塔圖沒有過多猶豫,邁開腳步就悄悄追了上去。

在夜色的掩護下。

掉在百米之外的他,很容易隱匿自己,不被察覺。

進入樹林沒過多久,他就停下腳步,迅速藏在一棵樹後,探頭往前方樹木稀少的位置望去。

鐵塔壯漢帶領了十幾人已經停了下來。

周圍,還有幾十個人。

月光透過稀疏的樹葉射入,依稀可以感覺到這幾十人的不尋常。

不是體魄強大,表情兇狠,便是身上散發著一股若有若無的兇厲氣息。

塔圖認出了其中好幾個人。

正是其他犯人與他說過的除菲尼克斯外,第二檔不能得罪的犯人。

這時。

一顆紅色氣球從人群中心緩緩飄起,懸浮在離地三、四米的位置。

氣球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也包括塔圖,還不等他細想這些人聚在一起是在做什麼事,就聽到啪的一聲,氣球突然爆開。

安靜的環境中突然冒出響聲,很容易使人受驚。

塔圖就是這樣,嚇得身體一顫。

拍了拍胸口,然後才又往那群人的方向看去,卻見到所有人都轉過了腦袋,全部看向了自己這個方向,或者看的就是自己。

他的臉色漸漸蒼白起來。

還沒等他做出反應,又感覺後脖被一隻冰冷的手觸碰到,同時一個聲音從後面傳入耳中:“放心,他們不會傷害你。”

塔圖身體僵硬,只感覺汗毛直立。

菲尼克斯放下搭在塔圖後脖上的手,輕輕轉動塔圖的肩膀,讓他看向自己,微笑道:“既然來到這裡,那你就是我的人,所以不用擔心。”

“謝……謝謝。”

塔圖的心跳這才平穩下來,可聲音還是有些顫抖。

菲尼克斯的出現出乎他的意料,但也讓他明白這幾十名兇殘的罪犯聚在一起,原來是在等菲尼克斯。

菲尼克斯笑了笑,問道:“告訴我,你犯了什麼罪?”

塔圖眼神閃爍:“殺人。”

冬!

菲尼克斯用手按住塔圖腦袋,把他的腦袋狠狠撞向旁邊大樹,俯耳冰冷的笑道:“我不喜歡撒謊的人,你還有一次機會。”

“是,是,我說實話。”

塔圖恐懼地不敢捂住頭上被撞出的血口,顫顫巍巍地答道:“我確實是殺了人,但在殺人之前,我還強制與她發生了關係。”

犯人與犯人也有高低之分。

他所犯的罪刑期不低,但通常位於犯人中的底層。

如果可以,他當然不想說實話。

之所以會跟同牢房的犯人說經過,是因為他們已經從獄警口中得知了,隱瞞不了。

“幾歲?”

菲尼克斯放下了搭在他腦袋上的手,臉上又重新恢復了笑容。

塔圖松了一口氣,知道菲尼克斯問的是受害者,當即回答道:“六到七歲左右。”

“拿著。”

菲尼克斯往他懷裡塞了一個東西。

塔圖下意識接過,發現是一顆粉紅色的氣球,臉色刷地一下變白:“什麼意思?”

菲尼克斯沒有回答,走到距離塔圖十步之外的地方,轉過身,左手做手槍狀指著氣球,口中同時說道:“呯!”

瞬間,粉紅色氣球炸開。

強大的威力把塔圖炸成一堆碎肉。

見到塔圖的下場,周圍半數犯人臉色微變,不明白菲尼克斯為什麼會突然下殺手,也越發感覺到他的喜怒無常。

“別站著,我還有很多事要做。”

菲尼克斯朝著樹林之外走去,腳步不快不慢,頭也不回地催促了一聲。

他並沒有解釋為什麼下殺手,因為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如果硬要說個理由,或許就是突然有了想法,然後就動手了,就這麼簡單。

一群人寂寞的向著樹林外而去。

“世界需要改變!”

菲尼克斯舔了舔剛才濺到嘴邊的血液,兩邊嘴角向上翹起,露出了一個誇張的笑容。

以前,他只感覺到沉悶與壓抑。

可自從那天在牢房中爆發後,即便被困在監獄,他也有了一種興奮自由的感覺。

現在,這種感覺更強烈了。

他知道自己現在擁有的力量,不是自然產生,而是由他人賦予。

那人就是進監獄前,打工的那家餐廳老闆,那位來自東方的老先生。

是對方讓自己擁有了改變的力量。

不過那種力量讓自己變得強大的同時,還潛移默化的改變了自己的潛意識,使得自己奉對方為主。

菲尼克斯不反感這種變化。

有得就有舍,這是一個公平的交易,而且對方與自己的目的是一致的,都是想清洗這個骯髒的世界。

所以,他不會去反對對方的命令。

但如果有一天,對方所想所做與自己不同,那就……就殺了對方。

很多神靈喜歡讓信徒稱呼自己為主。

就是不知道那個自命名為“主”的人類,實力究竟怎樣?

菲尼克斯突然有些期待那個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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