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遠遠可以望見村子裡的火光。

走在順風處的山道,甚至還能隱隱聽到其中若有若無的歡呼聲。

沿途不時可以看到一些村民的屍體。

可以想象得到,事發時他們很多人或許還在山腳,結果因為遇到了一小股蠻國士卒,慌不擇路地往村子逃去。

甚至,可能還給村子裡的其他人帶去了滅頂之災。

“接下來,我會把一部分活屍的控制權轉給你。”

江仁離開山腳沒多久,便對身旁的萬景浩說道。

萬景浩瞪大眼睛,有些疑惑和不解,但還是認真地點了點頭。

這幾個月以來,雖說他自己動手的殺敵效率也不低,但遠遠無法比得上操控活屍的江仁。

對於控制活屍的能力,自然不想放過。

“限制又大了很多。”

江仁心中默默想到,並沒有將這個原因說出去。

在這八天過後,世界對他的限制更大了。

之前因為找不到屍體,所以還沒有察覺,但在剛才轉化保護黃蘭曦他們的活屍時,他就感覺到了世界對本體鬼藤上的限制。

簡單點來說,就是他控制活屍的能力不升反降,現在只有原先的八成。

而且越接近八成,對他的負荷就會越大,超過之前兩倍不止。

雖然目前影響還不大,但繼續這樣下去,誰也不敢保證接下來會不會變成六成、三成、甚至是一成。

偏偏那些減少的份額,又並沒有消失。

想要讓它們得到完整利用,拋除掉人品爆發抽中什麼針對性天賦,最好的方法就是將活屍的部分控制權交給萬景浩。

似乎是因為他是這個世界的人,所以並沒有被限制。

而且自己的本體還在他的體內,某種意義上,如果去掉經驗和天賦,他群控活屍時恐怕要比自己更得心應手。

轉交部分控制權後,江仁又告知了一些訣竅。

萬景浩為了接下來的戰鬥,當即實驗起來,將沿路遇到的屍體全部轉化成活屍。

很快,身後就匯聚了十數只活屍。

“江兄,這個人好像沒死。”

萬景浩突然停下腳步,指向右邊一個背面朝天的男子。

江仁感應了一下,發現子藤對這人確實並不起作用,當即上前檢視了下他的脈搏和傷勢:“還活著,胸前中了一刀,但沒有傷到要害。”

仔細打量,他發現自己知道這人的名字。

這人在八天前,也曾隨著伍里長招待過自己,其身份正是里長之子,姓伍,名長順。

撕啦!

萬景浩拿出一瓶止血藥粉,撒在伍長順的傷口上,並從旁邊活屍身上撕下一塊衣物,最後用衣物纏繞到傷口上。

似乎是感覺到了疼痛,伍長順睜開了眼睛。

萬景浩立馬問道:“你沒事吧?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嗎?”

“你們……”

伍長順眼神有些迷茫,血很快便轉為恐懼,癲狂地揮舞手腳:“跑,快跑,蠻軍來了,要把我們都殺了!”

江仁拿出一把刀,用刀身壓住她雙手:“冷靜點。”

直到這時,伍長順才恢復平靜。

而江仁,也適時的出聲詢問,自己被困山洞的這些天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在有些語無倫次和碎片化的話語中。

江仁冥思苦想,最後按時間順序,拼湊成了這幾天的事情。

自那天雪崩後。

伍里長便將所有村民召集起來,並拿出了那百兩碎銀,表明自己等人不同於許然,最後又號召許多人去挖雪。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八天的時間。

山腳被厚厚積雪所掩埋的地段,他們已經挖出了十數個深坑。

遺憾的是,除了幾匹軍馬屍體,並未發現任何江仁他們的痕跡。

而就在今日白天,一隊高舉著蠻軍旗子的上百僕從軍出現,一言不發地就對他們展開了追殺。

伍長順在被砍了一刀之後。

倒在地上很快昏迷了過去,再醒來時就是現在這樣了。

“一個不錯的人,一個不錯的村。”

江仁心中感慨,隨即又問道:“你有沒有看清那群僕從軍有什麼特徵?比如攜帶了什麼顏色的頭巾?手臂上纏上了什麼顏色的絲帶?”

伍長順想了想:“他們好像都帶著一個綠色的頭巾。”

“鄭玉琪!”

萬景浩咬牙切齒,對著地面重重錘了一拳,巴掌高的塵土四處飛濺。

江仁把伍長順從地上攙扶起來,道:“我們要去村子一趟,你可以選擇一同,也可以選擇留在這裡。”

“不可。”

伍長順聽到他的話,連忙出聲勸阻:“那群趙奸比蠻人還要可惡,如果你們去了,死了還算好,萬一受到他們的折磨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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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語速過快,他胸前已經包紮好的傷口又流出了血液。

江仁微笑:“既然敢去,我等自然是有所依仗。”

伍長順剛想說話,就見不遠處的黑暗中站著不少人,其中有好幾人都在他面前死去過,但還是將他驚得後退幾步:“鬼,有鬼!”

“四兄無需擔心,這就是我們的依仗。”

萬景浩解釋了一句,並帶著活屍出發。

江仁見伍長順還想詢問,經過他的時候,拍了拍他肩膀:“不該問的別問,雖然留在這裡更安全,不過你要想親手報仇,我建議你可以走快一點。”

一邊是前所未聞的褻瀆屍體,一邊是親手報仇的希望。

伍長順猶豫了半晌,咬咬牙,奮力追了過去。

因為不敢靠近,遠遠吊在活屍後面。

村子中間的空地。

許多木材堆積起來,形成了一個大型篝火。

百餘名頭戴綠巾的僕從軍,吃著從村中搜刮的過冬酒肉,目光時不時望向側面角落。

那裡。

有十數名被捆住手腳、痛哭流涕的年輕女子。

不過相比這些稍後才能品嚐的“正菜”,在場更多的目光都放在了“前菜”上。

只見數被扒得只剩單衣的男子,雙手雙膝著地,在冷風中如狗一般趴伏在唯一一名坐在椅子上的男子。

“給本大爺舔鞋,舔得舒服了,本大爺就放了你們。”

椅子上的男子嶽達說著,又往旁邊那些女子示意道:“若是那裡面有你們的妻女,還可以讓你們帶走一個。”

“聽到沒有,我們爺叫你們舔!”

旁邊幾名親兵將刀身拔出一半,半是威脅半是嘲笑地說道。

其中兩個趴伏男子往那群女子中看了一眼,隨即閉眼探頭舔上了那滿是血汙和泥腿的鞋面,旁邊幾人猶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這一刻。

那雙鞋子就好似一碗豐盛的肉食,而他們則是一群爭食的野狗。

“誰敢給我吐出來,我會當場殺了他。”

這時候,嶽達又幽幽地說道。

舔了他鞋子的幾人乾咳了幾聲,強忍著噁心不敢吐,繼續賣力地討好他。

周圍一眾士卒見了,齊齊發出大笑。

這一幕。

已經可以說是他們隊伍的必備節目了,隊伍中的人都從剛開始的些許不適,到現在用於增長胃口和緩解無聊的“前菜”。

“一群好狗!”

嶽達把鞋尖強硬地塞入一個人口中,看著對方乾咳不止面色脹紅的樣子,臉上露出了愉悅的笑容。

曾幾何時,他喜歡玩獵殺遊戲。

但自從某一日在抓到俘虜後,回想起萬景浩身亡那天的樣子,忍不住讓俘虜做了一次畜生,然後就沉迷上了這種慢慢施虐的快感。

先給予希望,然後再摧毀。

看著對方最後絕望的樣子,那種感覺簡直愉悅到不能再愉悅。

嶽達嘴角一翹,摸了摸自己左手上的飾品。

冰涼的觸感,頓時讓他從幻想中驚醒,看向正被摸著的飾品——一串佛珠。

幾乎是一瞬間。

嶽達臉上就閃過一抹深深的恐懼。

九日前還是十日前,牛府出現了能活動的“邪物”,要不是他和牛家父子都跑得比較快,後面就算沒死在牛府裡,也會葬生於由城主府爆發的“邪物”潮。

“那些邪物是很厲害,但我也絕非那時的我。”

“大將軍請了許多斬妖除邪大家,給幾乎每一支百人以上的隊伍配備了反制手段,那些邪物要在敢出現我面前,就讓他們全部留在這裡。”

“若是還能抓住操控邪物的黑手......”

嶽達得意地笑了笑,彷彿已經看到了自己官升三級,成為大將軍身旁紅人時的模樣。

“啊!救我——”

忽然,數道慘叫打斷了他的想象。

在火光的照射下,只見邊緣出的幾名士卒身上,各壓著最低兩個以上的村民,如同野獸般用牙齒撕咬著他們的喉嚨、面部、手臂和其他部位的肉,畫面異常血腥。

“找死!”

鄰近的士兵反應過來,手中兵器或刺或劈地落在壓在同伴身上的村民。

可他們很快就驚訝的發現,這些村民的動作不止沒有任何停頓,甚至還激發了兇意,更賣力的啃食著他們的同伴。

“殺不死......不是人!”

“他們是邪物,快,快拿出黃符護身,對他們潑黑狗血!”

嶽達嚇得站起身,急忙大喊道:“十號,十號在哪裡?你不是會唸佛經嗎?快給我唸經驅邪!”

我隨口說說,你就信了。

只是普通士卒的十號,苦著臉,大聲道:“觀自在菩薩,行不色我空,菠蘿菠蘿蜜,從前有座廟……”

念到後面,他的字音越來越難以辨認,竟有一副得道高僧的影子。

但先不說唸經驅邪的方法管不管用。

那些拿出黃符護身,甚至潑灑著黑狗血的士卒們已經被撲倒了許多。

“不起作用?怎麼會不起作用?”

嶽達看著自己扔出的那串經由高僧開光的佛珠,並未對觸碰到的“邪物”造成任何影響。

心中暗罵著那個開光高僧,又從懷中掏出了一面巴掌大小的八卦境。

“這是我在一座受了百年香火的小道觀門上扒下來的,我就不相信這個也沒有作用。”

嶽達拿起這面秘密武器,將一旁的火光反射至一個活屍身上。

一息、兩息、三息。

那個活屍沒有任何反應,而且又撲向了另一名士卒。

嶽達將八卦鏡摔到地面,臉色一狠,說道:“所有人都給我把俘虜抓起來,把刀架在他們的脖子上!只要邪物敢靠近你們,就立馬殺了俘虜!”

收到他的命令。

趴伏著的幾人,以及一旁的十數名女子都被挾持住。

大型篝火旁。

此刻尚且站著的僕從軍,已不足剛才載歌載舞時的三分之一,而且都機警地把俘虜頂到身前。

倒地的士卒中,大半都已死透變作活屍。

少數未死之人,身體也被咬得坑坑窪窪,恨不得立刻受死解脫。

“竟然知道用人質來威脅。”

江仁站在火焰光照邊緣處,目光投向了身旁的萬景浩。

若是只有兩三個人被挾持。

自己還可以找機會靠近,然後解救。

但現在將近二十個人被挾持,再加上自己身體只能發揮出剛死時的五成實力,武力顯然無法在解救人質的情況下,將這些頂著豬尾巴的人解決。

但這群活屍的操控者是萬景浩,這件事也理應交由他來判斷。

“嶽達!”

萬景浩滿臉怒容地向前走出幾步,白淨的面孔微微有些反光。

“萬景浩?!”

正因為邪物停下進攻而洋洋得意的嶽達,臉上立刻浮現恐懼和疑惑,不明白一個死了大半年的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但很快,他就想通了某些關鍵。

“傳聞邪物每次動手後,都會留下一行字。”

嶽達懷中抱著一名女子,鋼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表情癲狂地問道:“我說那些字怎麼感覺有些熟悉,留字的人就是你吧?”

“沒錯,就是我。”

萬景浩面色陰沉,邁步向他走去。

嶽達連忙用刀柄錘了一下懷中女子的胸口,大喊道:“別過來,再過來我們就把俘虜全部殺了。”

萬景浩腳步一頓,隨即再次走向他們。

正當嶽達不知自己該不該動手時。

伍長順突然跪地,攔在了萬景浩身前:“還請萬公子息怒。”

他必須要來阻止。

因為俘虜中有他才過門兩年的妻子。

其餘人死了就死了,可妻子還懷有身孕,絕對要讓她活下去,活到至少要把孩子生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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