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崖殘壁上,兩襲黑罩紋金的披風狂舞。

此時箭雨已經停了下來。

周淮安的眼神越過了這兩人,落在了山崖上那冷眼斜睨制服統一的高手們,心裡一沉。

他心知自己此時是中了埋伏,但他心思狂轉,卻也想不出破局的方法,只能慘然長吟一聲,"報君黃金臺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

曹少欽曹督公冷笑一聲:"此人倒也有些可笑的風骨,只是,阻我者殺!"

他落到山崖底下,幾乎是身子還未落定,叱聲如春雷,便一劍飛縱,踏在崖壁上一借力,飛折投射~出去。

西廠督公雨化田冷哼一聲,絲毫不慢,幾乎是跟曹督公不分前後,亦是一劍飛出,直取周淮安頭上首級。

這兩人身份崇高,本不用做這個行險動手之事,但是此際東西廠這世間兩大最大的組織裡的骨幹成員俱都在場,兩人有心要以自己的無上的武功震懾對方。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前十年東廠曹督公手段兇怖,威震天下,號稱舉世無敵。

近十年來自雨化田三分劍氣殺點蒼掌門,又攔下並殺死了意圖行刺的絕代劍客趙懷安之後,風頭之盛,無人可及。

這江湖便已然是雨化田的江湖了,

周淮安縱然才高劍快,也只接了曹少欽三劍,還了雨化田一劍,然後他就心裡明了,一個東廠督公一人自己便已經敵之不過,再加上一個名滿天下的皇親近戚西廠頭領雨化田,今日只怕是死無葬身之地!

周淮安一個機巧旋身,飛掠倒退了數丈,恰好避過了曹少欽冷笑的反手如電長劍,卻覺得右邊肩膀一同,那西廠督公雨化田的長劍竟然一氣三分,一道劍光擦著他的臉頰飛過,另外一道劍光割斷了他的高冠,長髮披散。

第三道劍光已經避之不及,嗤的一聲,劍鋒入體。

周淮安悲涼一抹自己的肩胛部位,那冰冰涼涼的劍尖上是..

血。

......

血。

蘇留鼻子一抽,迎著風感受到這幾乎是融入到自己意識深處的味道。

血氣這樣濃烈的味道,他此生只怕是再難忘記。

他這一次投放直接就投放在了賀蘭山附近的一處小鎮,蘇留記得大致的地點,便向老鄉詢了具體的路線,立時往龍門山趕來。

既然有血氣,說不得還趕上了那一場大戲。

賀蘭山下,蘇留終於追上了前邊的數騎。

前邊那橫刀立馬的大光頭聽見了神情震怖,咬牙道:"這東廠的番子,來的好快!"

他臥倒在馬上的搭檔,另一只大光頭自肩背上拔~出一支倒刺長箭,痛呼道:"這東廠番子手段如此酷烈,兄弟們先殺了他!"

蘇留身子一動,站在馬上,迎風大笑道:"在下蘇留,江南人士,此去便往龍門,前邊的兄弟,是受了傷麼,我有止血良藥,比金瘡藥更要來的見效。"

邱莫言回首一瞥,斗笠白紗下的眼神如兩點寒星,止住幾人,低聲道:"且看他是敵是友。"

"好。"

賀虎便是那個粗獷光頭漢子,此時拔馬停下,向著蘇留而來。

他縱橫河西綠林道數十載,為了錢財連東廠也敢惹,哪裡會懼怕蘇留這一個看起來樣貌清秀的少年郎。

"相信我,我沒有理由騙你的。"

蘇留勻了一粒外用的白雲熊膽丸給受傷難愈的鐵竹,再編造了一個隱士高人門徒的身份之後,便用純澈無比的眼神看著邱莫言等人,說話間還特意帶了一絲金陵口風,更消了這申請戒備的幾人的戒心。

想他歷經了嶽不群還有律香川等那滿是影帝與演技的世界,此時扮起江南少俠來絲毫不含糊,一點汲人內力的魔念都沒有,表情動作,無不到位,簡直是義薄雲天。

"原來跟邱女俠是老鄉。"

"既然如此......"

那賀蘭山的野和尚賀虎與兄弟幾人對視一眼心裡早去了防備,松了口氣道;"多謝蘇少俠。"

其實他多在北地綠林道上廝混,哪裡聽說過蘇留的名聲,但是對方前來示好,萬萬沒有就此推拒的道理,自然是裝模作樣的客套一番了。

"多謝蘇兄你的靈藥了,鐵竹已無大礙了。"

邱莫言抱拳對蘇留一禮,英姿颯爽的很,雖然警惕未去,概因蘇留乃是她家鄉口音,再者,若真是東廠番子,也沒有必要派一個人來行險臥底的理由。東廠做事,一向是依靠著人多勢眾,以勢壓人。

那肩膀受傷的鐵竹也是一隻野生的大光頭,抱拳感激道:"如果不是蘇兄援手相救,我只怕已經是流血過多,早是一具屍體了。"

蘇留連連擺手道:"些許外物,何足掛齒,也不敢居功。邱兄冒著生死之險,要護送楊大人的家眷出關,才是義薄雲天,我此番前來,也正是為了助諸位一臂之力。"

邱莫言瞧了蘇留一眼,皺眉道;"此行是舍了生死性命,不能害了蘇兄,蘇兄請回吧。"

蘇留義正言辭道:"女俠不必如此,我道中人,正該做此俠義所為,拋頭顱,撒卻丹青熱血,死又何惜?"

說到後來,蘇留自己也被自己煞有介事的樣子給震住了,心裡有些好笑,面上卻一點也沒有表露出來。

實是不得不如此,難不成還跟天龍一樣,不分青紅皂白無拘無束將幾人放倒抓走這兩個孩子強行出關?

不太現實,天龍的主線任務直接便是坐天下第一的寶座,那時候時間所限制,白玉京隱形規定,再入天龍也要相隔幾次的世界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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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間的生活,總是要有些樂趣的。

這些正道俠客在蘇留眼裡,乃是不折不扣存在的獎勵。

邱莫言這下真是莫如不言了,也實是無語的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眼看的蘇留是個熱血文弱書生,然而精氣不露,只怕是只會一些粗淺武功。

這些人抱著多一個人便多一份氣力的心思,接納了蘇留。接著,幾人不敢稍有耽擱,且行且敘,又是一番客套下來,蘇留幾句吹捧,加上不容拒絕的使了些銀錢換了些鐵竹等人儲備的烈酒,將這幾個只認錢的賀蘭山綠林好漢捧的心花怒放,簡直將自己的形象定格為及時雨宋江了。

正在蘇留成功的混入了內部,一派和氣其樂融融之際,邱莫言卻臉色一變,對眾人低聲說道:"不好了,有東廠的番子在前邊埋伏。"

蘇留多看了她一眼,並不是因為她那斗笠白紗後邊酷似林女神的長相,而是因為她的機警,前邊地形奇特險要,是一道窄窄的峽口。

如果單單是這樣的險要之地便也罷了,那幾塊形狀不規則的大石塊之後卻埋伏了數十個殺機畢露的高手。

這些人固然是殺氣衝騰,然而殺氣只能放卻不懂收,只算是二流殺手的水準。

此際蘇留不由想起了韓棠,自己喝了口酒,微微的搖了搖頭,想來這些人的職業素養跟韓棠比起來真是天淵之別。

巨石後伏著的那人察覺到蘇留等人拔馬停駐,倏地騰身竄出,身法迅捷。

這人背後斜插雙刀,厲嘯一聲:"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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