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恩龍一聽這聲音,頓時如霜打的茄子般蔫兒了下來,勉強衝了辛子秋拱了拱手,便悻悻地走回了己方的看臺上。

辛子秋向說話之人看去,只見那是個和尚,長得滿臉橫肉,十分兇惡,倒像是和這位“天池一條龍”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那和尚喚回了單恩龍,自己卻緩步上臺,對辛子秋冷冷說道:

“貧僧惠源,來自遼東小西天金鼎提瀘寺,敝徒學藝不精,讓辛大人見笑了。貧僧乃是第三關的擂官,到時還請辛大人不吝賜教。”

他嘴上說著客套話,但語氣卻咄咄逼人,十分凌厲,並且赤裸裸地對辛子秋發出了挑戰。

辛子秋倒是聽說過小西天,那是陰光大法師古月長老的道場,看來這惠源和尚,十有八九就是古月的徒弟。

這些人都是代表大遼出戰的高手,尤其是陰光大法師,號稱遼東第一高手,和夏遂良,臥佛崑崙僧等人齊名,在江湖上的地位,僅次於武聖人於和以及八十一門總門長普渡。

若是辛子秋能夠闖到第五關,便自然會碰上這些宗師級的人物。

不過如今他見過的強者太多了,根本沒把此人放在眼裡,別說這只是古月的徒弟,就算陰光大法師親臨於此,充其量也不過就是個接近地仙的凡俗武林高手,又有什麼了不起?

於是他笑眯眯地說道:

“大和尚,想找本官晦氣的人,這裡還多著呢,麻煩你先排個隊再說。”

此話一出,圍觀的老百姓中頓時爆發出一陣鬨笑。

有人起鬨道:

“我們辛大人打的是武聖人和金燈劍,你這和尚算哪根蔥,趕緊一邊涼快去吧……”

惠源被辛子秋這句話氣了個半死,臉上一陣紅一陣白,肥肉都都亂顫,伸手點指著他說道:

“好……好……小毛孩子不知天高地厚,貧僧看你能囂張跋扈到幾時?”

說著拂袖而走。

辛子秋也懶得跟這種二流貨色計較,徑直往北邊看臺走去,跟諸位武林前輩行了禮,便坐在了徐良和白芸生等人的邊上。

徐良拍了拍辛子秋的肩膀,關切地問道:

“小秋,你這兩天去了哪裡,怎麼一直都沒露面?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難處?有什麼事情,一定跟哥哥們說,千萬不要客氣。”

辛子秋搖了搖頭,隨便找了個藉口敷衍了過去。

他沒辦法將洞窟之中的經歷講出來,並不是因為信不過朋友,只是這些秘密涉及太大,遠超凡人能夠理解的範疇。

徐良他們知道的多了也並無好處,反而也許會引來殺身之禍。

這些事情,只能交給呂洞賓和鍾離權那樣的頂尖強者去處理。

他將話題岔開,問道:

“三哥,方士們沒有來,你可聽說太乙宮中發生了什麼變故?”

徐良搖了搖頭:

“太乙宮是皇家園林,等閒沒有邀請,根本就進不去。就算裡面發生了什麼事情,也輪不到咱們開封府去管。不過方士們都是仙人,誰能奈何得了他們?我猜,大概這些人還是不願意拋頭露面,這倒也正常,沒什麼大不了的。”

白芸生也附和道:

“是啊,仙人又不是大白菜,哪兒有那麼容易請得動。不過總門長普老劍客和四大劍俠來了,足可對付得了夏遂良和於和,小秋你不必擔心。”

辛子秋點了點頭,並沒多說什麼。

普渡也許一隻腳已經踏入了先天之境,但恐怕還不是武聖人的對手。

不過這些事情倒沒必要說出來,平白打擊眾人的信心。

況且,他也準備好了一些對付於和的辦法。

正在這時,辛子秋發現玄誠道人站起身來,不聲不響地向看臺之下走去,還偷偷瞧了這邊一眼。

他頓時心領神會,找了個藉口暫時告別了小五義的弟兄們,也下了看臺,鑽入了看熱鬧的人群之中。

而他的手,則揣進了懷中,摸上了呂洞賓所給的那柄玉質飛劍……

……

不久後,在一處陰暗隱秘的小巷子中。

玄誠道人面色肅穆:

“公羊前輩被害了……”

他察言觀色,見對面的辛子秋面色泰然,竟絲毫不為所動,不禁吃驚道:

“辛都統莫非早就知道了?”

辛子秋搖了搖頭:

“我這兩天不在城中,對太乙宮的一切並不知情。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公羊權是怎麼死的?”

玄誠道人說道:

“公羊前輩是被人殺死的。殺他的人出手非常幹淨利落,一刀致命,看來絕非等閒之輩。事情就發生在我們拜訪太乙宮的當天晚上。

“不止如此,就在昨天,太姒前輩也失蹤了。目前玄心殿只剩下陸通和受傷的勾弼兩位前輩。”

辛子秋微微皺眉:

“太乙宮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朝廷難道不管?”

玄誠道人說道:

“官家將四位方士引為上賓,已經弄得滿城風雨。現在汴梁城中的男女老少,誰不知道太乙宮中來了貨真價實的神仙?可這才沒幾個月,便一死一傷,若是傳揚出去,不知內情的人還以為所謂的神仙,不過是江湖騙子,官家的臉面也不好看。

“況且,這種事情,凡俗的捕快也不頂用,因此朝廷乾脆秘而不宣,連開封府都不知道此事。”

辛子秋抱著肩膀說道:

“原來如此,那道長覺得誰是兇手?”

玄誠道人沉吟一番說道:

“貧道思來想去,現在覺得尋仇的可能性比較大,也許是龍虎山的某位強者惱怒幾位方士私自下山,在追殺他們。”

辛子秋微微一笑:

“道長,你之前可不是這麼說的。”

玄誠道人點了點頭:

“先前,四人之中只有勾弼前輩受到偷襲,貧道覺得若是龍虎山的道士出手,應當對他們四人一視同仁,不該只單單懲罰一人,因此否定了這個想法。不過現在看來,襲擊他們的人並非只針對勾弼前輩,而是想要各個擊破。”

辛子秋眨了眨眼睛:

“道長就這麼肯定,不是他們自己人內訌動的手?能夠對公羊權一刀致命的,要麼功力強出他數倍,要麼就是熟人作桉。我覺得那個失蹤的太姒就很可疑,看起來倒很像是行兇之後畏罪潛逃。”

玄誠道人嘴角抽動,左臉頰上的傷疤也跟著微微扭曲起來,半晌才說道:

“辛都統說的也合情合理,不過若是太姒前輩行兇,動機何在?他們四人在古墓之中相處千年,若是有什麼生死仇怨,恐怕早就動手了,何必要等到現在?”

辛子秋笑了笑,擺擺手道:

“我就是隨便一猜,道長又何必當真?你特意將我約出來,莫非是想讓我幫忙查這件桉子?說句心裡話,我既跟幾位方士沒什麼交情,也不是斷桉的捕快,修為更是平平無奇,實在不願插手此事,平白給自己添麻煩。

“不論兇手身份如何,都一定是心狠手辣之輩,我勸道長也莫要陷得太深,以免給自己召來殺身之禍。”

玄誠道人聞言連忙說道:

“辛都統莫要誤會,貧道絕不想將你捲入此事。不過貧道與四位前輩交情甚好,實在不忍見他們平白被人害了性命。貧道知道辛都統與純陽祖師頗有交情,想斗膽請你為他老人家帶個訊息,若是純陽子前輩肯出手,必可找出幕後元兇,還幾位方士一個公道。”

辛子秋嘆了口氣:

“道長當真義薄雲天,這件事我本該盡力幫你,但呂道長和鍾離道長兩人目前另有要事,並不在汴梁城,恐怕愛莫能助。”

玄誠道人聽了辛子秋的話,臉上如釋重負的神情一閃而過,隨即苦著臉說道:

“唉,原來這般不湊巧,若兩位祖師不在,事情可就難辦了,就算找到真兇,恐怕也沒人能奈何得了他。”

辛子秋點了點頭:

“正是如此,所以道長也最好置身事外,免得惹禍上身。兇手神通廣大,連方士們都不是一合之敵,咱們在這裡探討此事,也許已經被他盯上了也說不定,還是小心為妙。”

玄誠道人臉色微微變化,右手拂塵一擺,說道:

“辛都統說得對,是貧道唐突了,這就告辭。不過臨走之前,還有一件事須得告訴辛都統。

“我師兄夏遂良聽了臥佛崑崙僧的讒言,已經將你視為殺死丁平的兇手,恐怕要在擂臺上安排人手對你不利,還請辛都統小心為上,最好找個藉口退出擂臺賽,免得被人所害。”

辛子秋心中瞭然,難怪剛剛金燈劍客看自己的眼神如此犀利,原來全是丁平的那個混賬師父崑崙僧搗的鬼。

他粲然一笑,臉上並無懼色:

“多謝道長實言相告,不過這擂臺我是打定了,令師兄想要耍什麼花招,儘管放馬過來,我奉陪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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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誠道人訕笑一下:

“這個……其實,貧道是把守第四關的八位擂官之一,倒是若是辛都統前來攻擂,不妨選擇貧道一戰,可保你安全晉級。”

辛子秋聞言,不置可否地說道:

“若我能闖到第四關再說吧。”

玄誠道人打了個稽首:

“既然如此,貧道就先告辭了,辛都統請保重。”

辛子秋點了點頭,目送著玄誠道人轉身離去,身影消失在巷子的盡頭,沒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他立在原地,半晌後忽然開口道:

“兩位前輩怎麼看?”

隨著話音落下,此處空間如水紋般一陣扭曲,三道身影憑空出現,站在了辛子秋的背後。

為首兩人,一位是背背寶劍的呂洞賓,另一位則是手持芭蕉扇的鍾離權。

而他們的中間,還垂首站立著一位宮裝美人。

正是那位“失蹤”了的方士。

太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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