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害……當真是厲害了。這種人物,就算是死了都還有如此手段。那若是活著,恐怕也得是分神之上的境界了吧。”

筆記作為禁忌之物,它本身並不具備‘情感’的理念。即便是已經進化出了這一方面的能力,它同樣也能夠完全免疫掉這種手段。

作為處理的終端手段而言,筆記的確是獨一檔。

“可是……也不太對。如果說共工的記憶會有這種功能,那墨黑為什麼還沒被洗腦?”

‘因為這個能力很可能是針對個體的。’

‘我在讀取記憶的時候並沒有收到過這方面的影響,這很有可能也是因為……共工殘存的手段,就是為了針對某個群體,或是某個物件。’

聽到這話,王浩的表情當即便是微微一僵。

水神共工……難道它又在算計我?

‘不能排除掉這一方面的可能。’

恍忽之間,王浩似乎是又看到了共工遺骸那朝著自己凝望而來,眼中正跳閃著憤恨目光的模樣。

這倒也是讓王浩恍忽之間微微回神,繼而想起了自己如今那微妙的現狀。

“我到底……是個什麼樣的身份?”

這也是王浩最為困擾的問題。

他在這中間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定位?

被本土出生的強者敵視,被天外來客的蟲人惦記。

天命。

這稱呼又被心魔稱之為‘玩物’,‘橋樑’,如此之特殊的存在,它究竟又代表了什麼?

王浩嘗試著分析了自己的‘成分’,最後卻發現……資訊顯得非常雜亂。

如果說它是代表著天外來客的一方。

那為何蟲人會對他如此惦記?要知道早在六年以前,牧雲戰場上王浩就知曉了,對方想要拿他去補足一些缺陷。

“迴歸根源……”

這個稱呼王浩已經是不止一次聽到了,如果只是蟲人開口,他或許還不是特別在意。

但心魔也說出了類似的話語,這就很值得深思了。

所謂的根源,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是象徵著某個地方,還是某種東西的代表?”

蟲母的根源可以被打散,蟲人與心魔卻都想要迴歸根源……這裡頭似乎是有什麼關聯的。

只是情報量根本不足,王浩無法進行更進一步的分析。

把發散出去的思緒稍微回收一下,再重新整理。他嘗試著去劃分了一下的歸屬,可最後卻還是沒有理清楚條理。

因為實在是太矛盾了。

如果說天命代表了天外來客,那為何王浩會被一眾蟲子給惦記?要按照常理來說,王浩跟它們不應該是同一戰線的嗎?

那反過來講。

如果說天命代表了本土生命,那王浩為什麼還會被水神共工如此敵視?雙方之間的矛盾甚至到了無法調和,無法交流的地步。

這只能說明王浩‘天命’的這個身份,必然是代表著一方勢力。這就像是印記,只是在感受到的一瞬間……

水神共工就已經與王浩劃清楚了界限之所在。

王浩臉上的表情逐漸變得凝重,他又是思索了好一陣子,最後這才見到筆記提醒。

‘沒有必要糾結太久,這種判斷應該牽扯到了很多的資訊,我們還是放慢腳步,一點點來比較好。’

事實上也誠如筆記所言。

王浩如今糾結的內容根本沒有明確的資訊指向,如果硬要分析下去,他很有可能會被自己的誤判給領入歧途。

還不如先把注意力放在手頭上,去嘗試著突破元嬰,到達分神之境。

抑或是……

蒐集到更多的資訊。

念及至此,王浩長嘆口氣,從椅子上直起了身來。他靠向了窗邊,目光遠眺向外,便是將周遭的景緻盡數收於眼底。

只見外頭是一條寬敞的大街,兩邊攤販林立,簇擁著的都是摩肩接踵的人群。

他們多是赤裸著上身,抑或是披掛著半身袍的裝扮。

如今打細眼了望去,還能依稀看到了些包頭的打扮——這可不是淘金鎮那般的特殊情況,而是出於自身信仰的穿戴。

一聲聲長嘯從遠處傳來,那是一隊馬車正想要經過街道,繼而發出的叫喊聲。

四匹的高頭大馬如今並行於街上,走的更是不慢。

一些反應不過來的人被撞了個滿懷,摔在了地上,被馬蹄子蹭上兩下,周遭的行人也是絲毫不怪。

也只有那倒黴蛋表情唏噓地起身,一瘸一拐地走遠而已……

‘這裡的風氣的確跟前唐很不一樣。’

筆記能發出如此評語,自然也有其中的道理。

只見王浩順勢抬起了頭去,不消片刻,就瞥到了遠處的拱形門,還有在街邊隱約浮現出的大象,還有駱駝的身影。

王浩如今身處之地,正是東國之首都所在。

通稱,亞撒路西。

‘這個名稱在東國語裡頭有著黃金成片,富貴榮華之含義喔。’

“不用提醒我也能看懂……”

得益於筆記的強大能力,王浩在進入到東國範圍之後,很快就分析出了其語種的特點與發音。

從嘗試入手到精通,左右不過半個小時而已。

而在徹底知曉了這東國的各路習俗,還有一些名族習慣之後,王浩也算是明白了……

為何前唐會如此瞧不起這偏遠之地的蠻族,甚至將其稱為土猴子。

因為東國迄今為止,居然都還保留著‘奴隸’這種制度。

人可分三六九等,此事的確不假。可這種直白,且極具侵略意義的政策,卻早在數百年前,就已被前唐所遺棄。

東國可以說是走在了前唐幾百年之前的老路上。

這讓別人小瞧了去,那自然也是情有可原了。

不得不說,筆記的能力的確幫了王浩一個大忙。畢竟一個通暢的語言能力,勢必能讓他省略掉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而王浩自淘金鎮出發,一路走來,王浩可謂是馬不停蹄。

他在東國境內停留的時間並不算長,如今攏共算來,也不過半日之多的功夫。而這般的急切,自然是因為王浩之目的。

可謂是相當明確。

“東國本土之內,應該還有黃金碎片的其他遺物才對……”

是了。

王浩此行前往東國,正是衝著那六年以前,他曾經接觸過的黃金碎片而來!

畢竟這世上的遺物何其多?但真要的要計較起來,恐怕能夠用以參考的東西,並不算多。

其中最為典型的就是‘祖先的皮’。

這玩意兒雖然是被稱作遺物,但其能夠量產的特性,讓王浩早在幾年前就摸清楚了其底細所在——

這玩意兒居然就是個由勁氣孕育出來的地皮!

只需要有結丹修士日以繼日地不斷溫養某一塊特定的區域,久而久之,最後就會形成一種近似於‘利場’的範圍。

在其之中,黃土會自行凝固,結痂,最後變成能夠應有於其他地方的遺物。

初聽之時王浩著實算是吃了一驚,但在後頭,他也是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恐怕不是所有的遺物,都有著明確的來源資訊。

有名有姓的傢伙絕對不會是多數。

然而在這苛刻的範圍之中,黃金碎片,卻是為數不多的物件之一。

‘而且這些東國人,應該跟蟲人也是有些聯絡的。只要摸清楚了其中的條理,恐怕此行收穫不會太小。’

“借你吉言吧。”

思緒至此,王浩回神,便是在那放房中,朝著身前……緩緩踏出一步。

他就像是融入到了牆壁之中那般,在頃刻之間消失了身影。

世間萬千法門,皆由王浩所精通。

【真法-縮地成寸】

……

東國首府門中,大殿之上,金座之間。

當今的第九代真主,穆漢桑得,如今正面無表情地,聽著下頭的僕人斷斷續續地描述著戰況。

前線失守,元嬰戰力有傷。兩相結合之下,如今只得是退避三舍,才能保住東國的基業。

“主上,我們能夠打下一次牧雲,那就必定還有第二次。現在暫時放棄掉的榮譽,只是為了明日能夠換來更多的輝煌。”

穿金戴銀的大臣四肢伏地,如今正虔誠地對著王座之上的穆漢桑得進諫。

周遭簇擁而來的臣民雖無附和,但如今也是心照不宣地露出贊同的模樣。

“退守……”

他呢喃著重複著這一句話,目光深遠些許,似是將視線穿透了這純金的大殿,繼而投射到了其他地方。

“大唐已滅,如今正是我們大展宏圖之時。中州的確是塊難啃的骨頭,可也不是沒有辦法才對。”

他的坐姿很肆意,一條腿盤坐在了金椅之上。那單手扶額的模樣,就像是巡視領地的雄獅那般威武不可犯。

“傳令下去。”

“戰線重啟,讓那些賤民去前線,別把它們關在礦洞裡頭了。”

“給它們武器,鎧甲,還有吃的,喝的。讓它們知道,我穆漢桑得願意寬恕它們天生的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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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衝過天隘口廢墟的罪人,我願意破格提拔它,成為我的侍從。”

“前一百個割下中州士兵頭顱的罪人,我可以提前結束它們的痛苦,讓它們成為皇陵的陪葬。”

穆漢桑得越說越來勁,他勐地直起了身子,脖子上頭懸掛著的金穗隨著動作搖擺一陣,發出細碎的回聲,並在此刻燦燦生輝!

“我站在了先人的肩膀上,我們遠比任何的時候都要強大!”

“前唐是個巨人,可現在只是一盤散沙。不抓住機會,我們還得等到什麼時候?如果中州都打不過去……那還有什麼意義!”

他勐地從金椅之上站起了身來,整個人氣勢磅礴,勁氣噴塗,居然幻化出了一個幾百米之高的誇張金身!

“以我穆漢桑得的名義,亞撒路西永不言棄,黃金的子民不知疲倦!”

“而我,也會在第三日上陣,與你們一同殺敵!”

鏗鏘一聲。

那便是穆漢桑得抬手,將金座一旁豎插而立的長槍入手,繼而揮舞發出的動靜。

他居然也是一個元嬰級的修士!

方才那進諫的大臣如今聽聞此言,臉上也是浮現出了狂熱的表情。

他的表情猙獰,脖子梗直,在此刻居然是應和著主上的旨意,也是同樣開始大聲呼和。

一時之間,大殿之中的長嘯不斷,傳到了外頭,甚至是街邊,讓一些行人都給聽了個分明。

“很熱血啊……”

‘倒不如說是很狂熱?’

“應該也有這一方面的原因……嗯,這種國家的格局應該是政jiao合一的型別。這樣不僅可以鞏固統治,同樣也能拔高群眾的文化自信。”

一種類似於‘無畏’的盲目自信。

這倒是跟王浩前世的某個鄰居人口大國有些相象了……

只見王浩此時正站在了一處偏僻的角落,正好似自言自語地唸叨著什麼。

他早在幾分鐘前就已經來到了這裡,只是權衡了利弊之後,王浩並沒有選擇直接衝進去。

畢竟現如今的東國,在明面上是擁有了三個元嬰級戰力的。

雖然兩個重傷,應該處於深居簡出的狀態。但這的確也是不容忽視的對手……更何況對方可能還有與蟲人的聯絡手段。

若是一個不小心,他說不準就中了對方的圈套。

人自然是越老越精的,如王浩這般,既然沒有十成足的把握,他就不會選擇輕舉妄動。

“畢竟我也不是個小年輕了嘛……”

可這麼一來,這問題也就來了——如果不能自由行動,那王浩該怎麼展開對於東國的探索?

要知道這地方他也算是人生地不熟,王浩一路亂竄明顯是低效率行為。

所以針對這個要點,王浩早在幾分鐘前就已經找到了與之對應的解決方桉。如今在這地方守株待兔,也是有具體原因的。

‘出來了出來了……’

筆記提示不停,王浩順勢抬頭,便是朝著一旁張望而去。

這裡算是皇宮的一處偏遠角落,同樣是能夠出入皇宮的過道,但因為身份之劃分,能夠在這裡進出的人。

非富即貴。

王浩這邊微微凝神,不過片刻,他便是瞧見到了裡頭走出了一隊駱駝車。

兩個驅車人,後頭一架鑲金廂體,如今門窗緊閉,讓人瞧不見裡頭的模樣……

而王浩卻已是心知肚明。

他心思微動,不見動作,整個人卻已是勐地消散,繼而化成了一團的煙霧。

片刻之後。

王浩的身影便是出現在了這廂體之中。

入目的是一陣昏暗的光亮,密不透風的縫合設計之下,不僅陽光刺不進來,就連空氣都不怎麼流通。

如今正飄散著一股子古怪的氣味。

王浩嗅了一嗅,眉頭半挑。

這氣味……倒是有些意思了。

他隨後抬起目光,順著那兩壁上懸掛著的明黃色油燈滑落,最後凝在了那半趴在了長椅之上的人影。

紗裙,面罩,光腳……女性特有的曲線在燈光下若影若現。

她如今似是昏昏沉沉,卻也好像察覺到了一絲異樣。名為慵懶的氣息在她身上瀰漫而出,最後發出了貓咪那般的咕嚕動靜。

一個翻身過後,她臉上的面紗滑落小半,露出了有些曬黑,以至於微微發亮的臉龐。

可以看出這人的保養相當到位,不至於如同其他東國女性那般,直接曬到皮開肉綻的下場。

王浩打量了一陣,可以看出她很放鬆,以至於都選擇性地忽略掉了那一絲異樣之感。

而且……

她手裡頭還攥著一根黑色的棒狀物體,這東西讓王浩提起了幾分的興趣。

“沒見過的玩意兒?”

王浩輕咦了一聲,他提起了長袍的衣襬,便是上前兩步。

只見王浩湊到了那人影的一旁,先是伸出了手去,將那只剩下了半截的黑色棒狀物體拿在了手中。

湊到了眼皮子底下,王浩將這小指多長,宛若樹枝粗細的玩意兒一陣打量。

這上頭還有牙印子……

有被啃咬過的痕跡。

“氣味有些古怪,跟這裡頭的空氣有些相像,應該是能夠口服,還有焚後薰香的兩用品?”

王浩正仔細地打量著,一旁的人影卻是直到這會兒。

才悠然轉醒。

在看到一旁的人影之後,這女性很明顯地沉默了片刻。

很快,她便是回過了神來,並且勐地瞪大了眼睛。那喉頭上下翻滾,眼看著就要驚叫出聲。

王浩卻是樂呵呵地反手一指。

讓她定在了原處。

“好久不見了,普里吉爾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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