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大部分人來說,似乎都很難想象類似貝利亞這樣的人,竟然還會優柔寡斷,尤其是在面臨危機的時候,竟然會不想著採取鐵腕手段,將危機直接掃平,而是反過來用一種近乎卑微的姿態,來尋求與對方的和解,以求感化對方。

但在實際上,年輕時期的貝利亞的確是這樣的性格,他甚至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厭惡做肅反委員會的工作,而是一心想著去搞建設,做實務,這一點,與馬林科夫同志還是有幾分相似的,而且在高加索地區任職的時候,他在建設方面還真搞的挺不錯的。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不過可惜的是,當時的斯大林同志更需要做肅反工作的好手,而且,他更需要有人來限制葉若夫的權力,所以,貝利亞始終未能脫離開肅反委員會的工作。

但年輕時的貝利亞雖然優柔寡斷,但卻決不缺乏政治智慧,當初他與孟什維克一方的聯絡,都在事後向聯盟中央作了彙報,而且對於他的立場,當時的斯大林同志也是贊同的,所以,伊格納季耶夫要想拿這件事來搞貝利亞的話,在維克托看來,肯定是行不通的。

“在喬治亞的問題上,斯大林同志追的很緊嗎?”沒有在伊格納季耶夫提出的建議上直接表態,維克托差開話題,看似不著邊際的問了一句。

儘管維克托沒有給出一個明確的表態,但伊格納季耶夫還是領會了他的意思,這位被貝利亞的問題搞的焦頭爛額的新任內務人民委員部主席苦笑一聲,說道:“在喬治亞的問題上,斯大林同志倒是沒有什麼明確的意見,他只是......只是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打電話詢問一下,而且在最近這個月,他過問的頻率要高了許多。”

維克托聽了想笑,斯大林同志沒有催促的意思,可他頻頻打電話過問,其中的用意就實在是太過明顯了,以伊格納季耶夫的智慧,他怎麼可能不明白這個道路?可以明確的一點是,斯大林同志現在還在頻頻的追問,而若是等到他失去耐心,不再追問的時候,伊格納季耶夫也就該倒黴了。

“維克托·維克托羅維奇書記同志,”稍稍沉默了一會兒,伊格納季耶夫說道,“我需要您的幫助,也需要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的幫助,在喬治亞,那裡的內務人民委員部完全就是貝利亞的私屬,我們的任何工作都談不上保密,任何行動都會受到來自方方面面的阻力,在這種情況下,我們要想順利的開展工作,根本不太可能。”

在這裡,伊格納季耶夫稱呼維克托為“書記同志”,這個書記顯然是指的書記處書記,他這是將維克托當做領導來看待了。

維克托身子後仰,靠進沙發的靠背裡,他一隻手撫摸著下巴,若有所思的問道:“你和茲德涅克同志談過了嗎?”

茲德涅克,指的是茲德涅克·格蘭奇茲,此人是捷克斯洛伐克人,現任喬治亞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副主席,因為主席的職位空缺,因此,他這個副主席其實就是全面主持喬治亞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工作的人,而且,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過不了多久,他就要接任主席的職務了。

“我已經同他談過了,但茲德涅克同志的意思很明確,要想讓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配合我們的工作,必須要有莫斯科總部的批准,”伊格納季耶夫有些無奈的說道,“而莫斯科這邊,則表示需要您的批准,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才能下發相關的命令。”

維克托沒說什麼,類似伊格納季耶夫所說的這種情況非常正常。維克托現在的確不是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的主席了,可他卻是聯盟整個國家安全工作的總負責人,別說他在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的影響力大得驚人,即便是他沒有這份影響力,在類似這樣的問題上,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的負責人也需要得到他的批准,才敢給第比利斯的委員部下達這樣的命令。

最重要的是,伊格納季耶夫現在要查的人是貝利亞,考慮到這一調查行動的敏感性和危險性,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那邊也不願意輕易介入此事,因而,僅憑伊格納季耶夫所提出的要求,委員部那邊能理會他才是怪事呢。

“是這樣的,謝苗·傑尼索維奇同志,”聽了伊格納季耶夫的話,維克托沒有直接表態,他思索了片刻之後,語氣舒緩的說道,“如果你只是需要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的配合,那非常簡單,你可以那一份申請報告出來,我會要求尤里·弗拉基米羅維奇同志配合你們的需求,但......”

語氣頓了頓,他接著說道:“但謝苗·傑尼索維奇同志,你確定你現在的思路沒有問題嗎?我的意思是說,你直接將目標對準貝利亞,真的有利於調查行動的推進嗎?你的選擇真的符合斯大林同志的預想嗎?”

“維克托·維克托羅維奇同志,你的意思是說......”伊格納季耶夫顯然從維克托的話中聽出了什麼,他蹙了蹙眉,試探著問道。

維克托知道眼前這個傢伙很精明,他肯定能明白自己這番話的意思,因此,他只是攤了攤手,卻沒有再多做解釋。

維克托的意思是明擺著的,就當前的現實條件來說,以伊格納季耶夫在內務人民委員部的影響力,他要想直接對貝利亞下手,調查有關貝利亞的問題,其在喬治亞的任何行動,都必然不會順利,他可以打擊甚至是針對一兩個人,甚至是十幾個人,但只要他的目標是貝利亞,就很難將行動順利的推動下去。

因此,維克托的意思是,讓他不要將針對的目標直接指向貝利亞,而是選擇從外圍著手,從看似與貝利亞無關緊要的事情上下手,然後一邊一步步剷除貝利亞的勢力,一邊將調查的線索指向貝利亞,這種類似蠶食的策略,才是政治鬥爭的最佳手段。

另外一點,從斯大林同志的角度來講,他對貝利亞的忌憚,有一部分自然是來源於後者對內務人民委員部的牢牢掌控,而另一部分則是來自於對方愈發顯露出來的政治野心,但是,歸根結底,斯大林同志最忌憚的一點,還是貝利亞可能在他身邊安排了“眼睛”。

斯大林同志認為他身邊潛伏著“壞人”、“洩密者”,而這些“壞人”、“洩密者”又是為誰服務的呢?難道是為以美國為首的西方敵對勢力服務的嗎?這個答案顯然是否定的,儘管美國人對斯大林同志的健康狀況異常關心,但他們還沒有能力將大量的間諜安排到克里姆林宮裡。

因此,這些人鐵定是為聯盟內部某些野心家服務的,比如說貝利亞,此人長期負責國家安全工作,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克里姆林宮的警衛也好,斯大林同志身邊的保衛人員也罷,都是由貝利亞來負責和安排的,因此,他是最有機會將人手安排到斯大林同志身邊的那個人。

是的,斯大林同志的疑心病,從根源上就來自於貝利亞,所以,他才迫切的需要將貝利亞弄下去,至少,是將他驅逐出聯盟的核心領導層,只有那樣,斯大林同志才能夠安心,才能夠去掉這個疑心病。

不過,要想無緣無故的搞掉貝利亞,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即便是斯大林同志,也得找一個說得過去的藉口,至少是能夠安撫黨內情緒的藉口,因此,針對貝利亞的行動必然是一個長期性的工作,它不可能一蹴而就。

在這一點上,斯大林同志怎麼可能沒有一個清醒的認識,因此,他頻繁給伊格納季耶夫打電話,向他詢問工作進展,從本質上說,他關心的並不是後者得到了什麼對貝利亞不利的罪證,而是想看看對方到底做了什麼有意義的工作。

如果是維克托處在伊格納季耶夫的位置上,他在抵達喬治亞之後所要做的第一件事,絕對不是直接去針對喬治亞地方黨組織的負責人,而是將矛頭先對準喬治亞內務人民委員部內部,先將喬治亞內務人民委員部清理一遍,清除掉貝利亞的那些人手,然後,在去調查地方黨組織的一些人,從而將打擊面擴大,一步步將貝利亞的擁躉,或者說是盤踞在喬治亞的“貝利亞幫”徹底打掉。

只要做到了這一點,再去針對貝利亞,任務的難度自然就會降低很多。

按照維克托的意思,伊格納季耶夫顯然就應該回喬治亞去,先將那裡內務人民委員部清理乾淨,然後再重新展開調查工作,穩紮穩打,即便是進度慢一點,應該也不至於讓斯大林同志失望。

但此時的維克托沒有想到的是,伊格納季耶夫同志顯然是領會錯了他的意思,或者說,他的那一番話,幫助伊格納季耶夫找到了另一個方向上的靈感,於是,這個自以為求到了真經的傢伙,很快興匆匆的走了。

章節目錄

推薦閱讀
相鄰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