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莫斯科通往明斯克的高速公路幹線上,幾輛被雨水沖刷的煥然一新的吉爾-101,在滿是彈坑的公路上顛簸前行,車頂的偽裝網因為浸透了雨水,緊緊貼在車頂上,已經基本失去了偽裝的功能。

不過,類似這樣的暴雨天氣裡,德國人的飛機很少會冒險出動,否則的話,車隊同樣也不會冒險開到公路上來,叢林邊緣地帶才是它們主要穿行的地方。

坐在屬於自己的吉普車裡,維克托被一陣劇烈的顛簸從瞌睡中驚醒,他醒了醒神,抬起胳膊,看了看手上的腕錶,已經是下午三點鐘了。

“咱們到什麼位置了?”放下手,維克托對前面負責開車的瓦連卡問道。

“剛剛錯了葉爾採辛鎮,再有半個小時就能到維亞濟馬,”瓦連卡小心的掌控著方向盤,頭也不回的說道。

維克托點點頭,重新將後背靠進座椅內,同時將目光投向車窗外的荒原。

今天早上他接到來自西方面軍指揮部的命令,這份命令要求他立刻率領通訊指揮中心前往維亞濟馬,與正在向那裡轉移的方面軍指揮部匯合。

作為內務人民委員部直接管轄的西方面軍方向代表,統管著該方向內務工作、情報工作的維克托,有權利選擇獨立行動,而這份命令實際上有些超出西方面軍指揮部的職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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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維克托沒有拒絕這份由西方面軍政治部主任列捷斯夫簽字的命令,而是要求方面軍指揮部重新發一份命令,新的命令上必須有方面軍司令員以及軍事委員的簽字。

很快,維克托便接到了新的命令,上面的確有方面軍司令員鐵木辛哥與軍事委員布爾加寧的簽字,有了這份命令的存在,維克托便可以將通訊指揮中心帶到維亞濟馬去,一旦出了問題,責任自然也要由西方面軍指揮部來承擔。

維克托是真的不想在這個時候趕到該死的維亞濟馬去,因為那裡現在很危險,他獲得情報顯示,德軍的裝甲部隊已經在維亞濟馬以北,第19集團軍與第30集團軍的結合部取得了突破。德軍大股的傘兵部隊,甚至出現在瑟喬夫卡、皮古利諾等地,如果取得了突破的德軍部隊,選擇調頭南下,切斷莫扎伊斯克至維亞濟馬的公路幹線,那麼維亞濟馬地域的蘇軍,很可能就會陷入德軍的合圍。

之前,維克托已經將相關的情報遞送到了莫斯科以及西方面軍指揮部,大本營的回覆是預備隊方面軍將抽出五個配備了加強武器的步兵師,前往瑟喬夫卡、皮古利諾一線作戰,將這個缺口封堵住。但這些部隊什麼時候到位,甚至能不能到位,現在都還說不清楚,所以,這道命令等於是讓維克托主動往德軍預定的包圍圈裡跳。

心裡有牢騷是無法避免的,但命令還是要執行,維克托對上軍事法庭沒有任何興趣。

多少令維克托感覺有些欣慰的是,再過來的路上,他的部隊先後遇到了第22集團軍和第30集團軍的後勤運輸車隊,從那些人的口中,他瞭解到兩個集團軍依舊處在各自的防禦位置上,集團軍指揮部門運作良好,這至少說明德軍短期內還打不到維亞濟馬城下。

車隊又前行了十幾分鍾,道路上開始出現大量逃難的民眾,各種由牲口甚至是人力拖拽的板車,在擁擠的道路上艱難前行,被雨水沖刷的渾身溼透的人們,一個個看上去都顯得失魂落魄。

戰爭對每個人來說都是災難,而對於這些手無寸鐵的普通人來說,災難的慘烈程度顯然還要更高幾分。

由於道路阻塞的緣故,瓦連卡所說的半個小時抵達維亞濟馬的預想,徹底泡了湯,如同蝸牛一般行進的車隊,直到下午將近五點鐘的時候,才艱難的進入維亞濟馬市區。

與上一次離開的時候不同,現如今的維亞濟馬已經完成了軍事動員,由馬基京將軍擔任司令員的城防司令部也組建起來,民兵、警察、消防員,甚至是一些政府工作人員,都被招募進了城防部隊,從而組建了一支有兩萬人的城防隊伍——人數上很客觀,但戰鬥力無法保證。

從一名城防指揮員的口中,維克托打聽到了所謂方面軍指揮部的所在地,它被設立在市區高地的天主教大教堂內,那是整個市區最高的地方,一眼就能看到。

維克托看了一眼那處暴雨中隱約可見的尖頂大教堂,眼珠子險些沒瞪出來,他都不敢相信那是鐵木辛哥元帥同志選擇的指揮部所在地,難道他是打算在那裡看風景嗎?還是說他覺得自己參謀團隊不太稱職,所以打算借德國人之手將他們全都乾死?

好吧,就算是鐵木辛哥同志發了瘋,維克托也不打算陪他一起瘋下去,他沒有將自己的車隊帶去高地,而是命令他們找了一處隱蔽的位置等待,自己則乘吉普車去了指揮部。

令維克托感覺無語的是,他在這個糟糕的指揮部裡,見到了城防司令馬基京,見到了斯摩稜斯克蘇維埃主席瓦赫捷羅夫,也見到了斯摩稜斯克州黨委書記波波夫以及大批斯摩稜斯克州黨委、維亞濟馬市黨委的人,可方面軍指揮部的人卻是一個都沒見著。

在詢問了馬基京之後,維克托才知道,西方面指揮部的人還沒有到,他們仍舊在趕過來的路上,而這個指揮部是由瓦赫捷羅夫同志選擇的,因為這裡地勢開闊。

坡地頂部的碎石路上,維克托撐著一柄雨傘,遠遠地看著山頂處的那所教堂。在他身邊,是斯摩稜斯克州委書記波波夫以及蘇維埃主席瓦赫捷羅夫。

在這些人中,別看維克托最年輕,但在職務上,他卻是最高的一個,內務人民委員部的作戰方向負責人,即便是白俄羅斯第一書記潘捷列伊蒙·波諾馬連科在這兒,維克托也不用太客氣。

就在緊挨著吉普車的地方稍站了一會兒,維克托將雨傘交到左手裡,而後抬起右臂,把拇指翹起來,對著遠處的那棟教堂尖頂比對了一下,隨後,又將拇指橫過來,接著比對。

“維克托·維克托羅維奇中校同志,你這是......”波波夫在一邊好奇的問道。

“呵呵,這是我跟卡扎梅同志學的,”維克托笑道,儘管他說話的語氣像是在笑,但臉上卻沒有絲毫笑的表情,可以說,這種笑都不如皮笑肉不笑來的實在。

“你知道,炮兵部隊每到一處,在準備對特定地域實施炮擊的時候,都要首先挑選一處座標,做射擊校準,”維克托說道,“這個座標一般都會選目標區域中最高的那一處建築,嗯,就像這裡,如果德國人兵臨城下,準備城市發動炮擊的話,那麼這處位於高地的教堂就是最好的目標。”

波波夫的笑容凝結在臉上,他有些僵硬的扭過頭,狠狠瞪了身邊的瓦赫捷羅夫一眼,正想說點什麼,卻又聽到維克托繼續說道:“所以,諸位,為了安全起見,咱們還是選另一個地方充當方面軍指揮部吧,否則的話,我擔心鐵木辛哥元帥來了之後,會忍不住要罵人的。”

“對對對,換一個地方,”波波夫急忙附和道,“那麼,維克托少校同志,您認為選擇哪裡更合適?”

維克托將雨傘換回到右手裡,原地轉了個身,看向跟在後面的馬基京,笑道:“我對維亞濟馬不是很熟悉,但馬基京同志應該會有更好的提議。”

說真的,維克托對這個馬基京沒有任何好感,波波夫也好,瓦赫捷羅夫也罷,他們充其量就是不懂軍事,人家是政府官員,不懂軍事很正常。但馬基京就不同了,他可是地地道道的軍人,哪怕只是地方部隊的指揮員,最基本的軍事素養還是應該有的。

維克托並不認為馬基京是無能,相反,他覺得這個傢伙心眼多的很,此人肯定知道將指揮部選在這個教堂很不合適,但在瓦赫捷羅夫提出這個建議的時候,他卻沒有反對,這本身就是問題所在。

當然,維克托也不相信這傢伙是個間諜、破壞分子什麼的,因為這種伎倆太低階了,西方面軍指揮部即便是過來了,也不可能將這裡作為駐地。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其中參雜的,鐵定就是地方政鬥,馬基京與瓦赫捷羅夫之間應該不太對付。

政鬥這種事沒什麼奇怪的,任何地方都會有,但鬥歸鬥,時機還是要分的,而面對現在的局勢,繼續政鬥無意識非常不明智的,不明大局,不識大體,這就是維克托對馬基京的評價。

不過,類似這樣的想法,維克托是不會當眾提出來的,這不歸他管,人家波波夫同志還在邊上站著呢。

沒什麼好說的,指揮部駐地必須換地方,而要換地方就需要做很多的準備工作,至少為了防止斷電而準備的發電機要再次從教堂裡挪出來,搬運到新的指揮部駐地去。這一來一往的,又要耗費很多的時間,由此可見,這種該死的政鬥危害性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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